那個年輕人停下腳步,看著張成這邊,具體的說看著張成身邊的小丫頭。他的驚訝是不加掩飾的,赤裸裸的表現在臉上。
“是你?”他問道。“是那個…那個瑪麗小姐?嗯,我記得你和海蒂小姐…”
“你們認識?”張成覺得有點奇怪。
“哦,曾經有一面之緣。”小丫頭輕聲對張成說道。“那個時候海蒂在墻街做投機,認識了不少人。”那個金融市場上的廝殺完全是不見血的戰場,所以合縱連橫乃是常事。當然如背叛和欺騙之類更是家常便飯,甚至已經被人習以為常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是一位暴發戶的兒子,曾經試圖追求過海蒂。他應該叫…費恩?還是其他什么?”
當然最后結果就是沒有結果。那種地方,別看什么聚會趴體非常的多,但只要你不抱著搞一夜情的想法就別去認識異性。真的要是投入感情的話,那就是你自己找死了。美男計美人計用太多了,大家也都免疫了。哪怕海蒂那樣的新手也懂得這一點。
不過也因為如此,所以小丫頭有機會認識了這位叫費恩的人。
“你們要進去嗎?”費恩問道。“但是…這里可不進一般的客人。”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勸這兩位離開好,還是賣個面子讓他們進去好。
“讓開!”這個時候身后那個醉漢喝道。就算是張成口語不好也挺懂了這句話。
這個人正是之前見過一次的那個有種族主義傾向的醉漢。嗯,張成完全沒把對方放在心里,但至少記住了這個形象。
說不清楚他干什么去了,從時間上看,估摸著應該是去小睡了一會。但這一會的小睡并沒有讓他眼睛里的血絲少下來。事實上如果一定要說,張成覺得對方的狀態比之前看到的更差了,脾氣也更暴躁了。他的樣子讓人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些電影電視劇里的賭徒——輸慘的那種。
上一次他看到小丫頭和張成在一起,哪怕心里很不樂意,但因為邊上有船員,所以至少嘴上沒說太多話。但現在哪怕幾個船員近在咫尺,他嘴里也是不干不凈的罵個不停。張成鳥語再差,那些法克、雪特之類可都是聽得懂的。
這人雜七雜八的罵了一大堆,然后從邊上過去,徑直進入了里面,回頭還給了張成一聲清晰響亮的詞“窮鬼”,炫耀式的示意自己能進去。
費恩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
他知道小丫頭是海蒂的朋友…而只要在墻街混過的,就知道海蒂是個什么人物。
說句不客氣的話,別人想訴諸武力干掉她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在正統的金錢戰場之上,海蒂那表現得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怕的深淵惡魔,狡詐兇殘。想給她挖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最后都證明了自己的愚蠢。
這是所有和海蒂合作過的人(畢竟金融世界最多的就是合縱連橫)留下的印象。雖然如今的海蒂早就遠走高飛,跑共和國那邊去了,但她給人留下的印象還很深刻。而費恩知道面前的小丫頭是海蒂的好朋友。嗯,你要懂得在“好朋友”這個詞的意思,大概就能明白自己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一般的客人是什么樣的客人?”這個搗亂的家伙走了,小丫頭問了一句。“你能帶我們進去嗎?”
“喂…費恩…”那位喝醉的人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聲音。
“嗯,里面是一個…有錢人的聚會。”費恩沒辦法,如此回答道。“為了避免出現一些不愉快的情況,所以…要么是主人邀請的客人,要么就要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我是說,我可以帶你們進去,但里面會有另外一個人負責審核陌生來客。”
“他是怎么回事?”張成用精神鏈接問懷里的暖羊羊。
“他不想帶我們進去,但又怕得罪海蒂。正在處于一種猶豫不定之中。”暖羊羊毫不客氣的回答。“海蒂給他很深的印象,因為她有能力一夜之間讓富翁變負翁。昨天還是掌握龐大資金的商海驕子,今天就得上天臺跳樓。”
張成在肚子里暗自嘆了口氣。讀心術真是一種變態的能力,能夠讓張成產生依賴感。沒辦法,太好用了。有暖羊羊在身邊,一切問題都一目了然。但…張成確實不想對暖羊羊產生依賴。
因為事故受傷而失明的人才是最可憐的,因為他們曾經擁有光明。但如果是天生盲人,則遠沒有那么悲慘。用慣了暖羊羊,張成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辦了。
在說話的時候,從出入口位置又出來一個人,那是一個漂亮的青年。年齡大概和張成相仿,但身材略瘦削,穿著一套哪怕你認不出品牌也會下意識的明白很昂貴的西裝。里面打著領帶。在他出現的時候,張成注意到費恩不安的退讓到了一邊,哪怕是他肩頭還扶著另外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么,他讓張成想起了馬丁。雖然事實上兩個人除了皮膚(以及眼睛顏色)之外估計沒有什么相同之處。也許他們都有著一種…可以被稱為娘娘腔的味道?
“這是怎么回事?”那新出來的人開口了。
“抱歉,我們正要離開,”費恩說道。“艾雷特伯爵。”
張成很想知道這個什么艾雷特伯爵是什么鬼,但他還是克制住自己問一下暖羊羊的欲望。
太好用的東西,就會讓人不知不覺的依賴上。而張成并不想依賴暖羊羊。暖羊羊可以做法寶,在關鍵時刻使用,但不能日常隨便用。畢竟白澤也不是沒有缺點的。
四周幾位郵輪上的工作人員似乎很明白艾雷特伯爵是什么身份,他們的神情比剛才又嚴肅了幾分,身體都站的筆直,那架勢似乎就是要聽從艾雷特伯爵的吩咐。
“他們是誰?”艾雷特伯爵問道。
“他們想要進去。”一名船員說道。“是新上來的游客。”
艾雷特伯爵沒說話,而是瞇起眼睛盯著張成看了一陣。能夠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得凝重,而且滲著古怪的寒氣。
這人臉上有一種細膩的幾乎是中性化的美,但是當那兩顆溫和的淺藍色眼睛瞇起來的時候,卻能發出一種兇狠而殘忍的光芒——幾乎能止住小兒夜啼的那種。
這種目光也許能讓普通人畏懼,但卻影響不了旅法師。張成雖然依然只能算是一個新手旅法師,但大風大浪也著實見了不少,區區目光什么的早就影響不了他了。
小丫頭也完全抵擋住了對方的目光。她同樣有著足夠的底氣和自信。
“兩位可以借一步說話。”艾雷特伯爵換上了中文。他的中文很熟練,和馬丁相仿——莫名其妙的,張成又一次把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聯想到了一起。他開始意識到這兩個人,艾雷特伯爵和魔術師馬丁,身上有著某種其實很相似的東西。只不過他一時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雖然這么說不合適,但是我提醒兩位,這里是一個…只屬于有錢人的游戲場。”艾雷特伯爵倒是沒有太多的廢話,直接切入正題。“作為新來的客人,您要提供財產證明,起碼是五千萬刀的財產證明,否則你們不能得到邀請…順帶問一下,兩位是?”
“他叫張成,”小丫頭主動開口。“我是張太太。”
艾雷特饒有興趣的盯著小丫頭看了幾秒鐘,又盯著張成看了幾秒,眼睛中流露出是男人都懂的那種味道,搞得張成都覺得而有點丟臉。
“好了,那么我的話就這么多了。”艾雷特拿出一張名片,送上來。“如果兩位能提供財產證明,您可以聯系我,我很樂意滿足兩位好奇心。”他沒說其他的,但是個人就懂得他的意思。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沒錢,那有多遠滾多遠!”。
“你這里能驗資?”小丫頭問道。“不…應該能行。我知道,很多賭場都有這種服務。因為一個客人很少在自己身上帶上自己所有財產。過去很重要,但在這個信息化的年代已經不那么重要了,但肯定需要有。但說實話,真的不用這么麻煩。”她隨開自己的小背包,從里面拿出一張銀行卡來。
“這是…”艾雷特一驚。
“相信你認識這是什么,這是銀行為大客戶提供的特別貴賓卡。”小丫頭說道。“我的零花錢都在這張卡里,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去驗驗里面有多少…事實上我也不記得有多少,但我相信至少幾個億還是有的。”
艾雷特沒有質疑,甚至沒有接過銀行卡拿去對比。事實上他的目光再一次轉到兩個人的衣著上來了。特別是小丫頭這一身…粗看上去非常平常,就連品牌標志都看不到,似乎是共和國某個不知名的小工廠里生產出來的地攤貨。但當你定下神來細看的時候,卻注意到其中那些微妙的不尋常之處。
低調的奢華的重點其實不在于“低調”而在于“奢華”。人家玩的就是那種心跳,就是那種你平常認不出來,認出來以后的大吃一驚的味道。這就叫無聲的裝逼。
順帶說一下,張成身上的衣服也是小丫頭為他買的。
“看來是我多慮了。”艾雷特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收回銀行卡的手勢。“是我失禮了,請進去吧。順帶說一下,請記得,根據某個人的說法…”他停頓了一下。“一個混蛋如果有錢了,并不會變成好人,只會變成一個有錢的混蛋!”
“我聽過這句名言。”小丫頭說道。事實上,這句話真的讓她心有戚戚。這幾年來,這種有錢的混蛋她一口氣弄死了十幾個。“話說,里面到底是什么?”
“哦,進去就看到了。”艾雷特伯爵回答道。眼角之中閃過一絲笑意。
張成和小丫頭從正門進去了。里面的結構比預想的復雜,開始部分是一條不算狹窄,但挺長的通道。通道兩邊是一個個較小的房間,有些房間門開著,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個很逼仄的空間,似乎是供服務人員們暫時休息的。更進入一步的時候,他聽到了里面一陣喧囂,有音樂聲傳出來,悠揚的音樂聲。
再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家似乎很平常的賭場。
伴隨著音樂聲,男人女人在一張張賭桌邊上流連。無論是老虎機、輪盤賭、十三點之類的各種賭博設施都很齊全。里面的客人不多不少,有各種服務人員來來回回,男的都穿著燕尾服,女的則打扮成兔女郎。
雖然是初次進入這種地方,但感覺上和電影電視里的并無任何不同。換句話說,看不出這里有什么特別的。似乎,這只是一種避免共和國官方來找麻煩的做法——畢竟共和國境內禁止賭博,而郵輪現在正好位于共和國領海之中。
雖然這事違法,但完全可以理解為商業方面的考慮。和其他什么東西都扯不上關系。
張成和小丫頭沿著道路一直走了一圈,并沒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覺得有什么問題嗎?”張成問道。他對于賭場了解不多,但站在普通共和國公民的角度,他覺得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問題。至少沒有超自然能力方面的跡象。
“不正常…這里是非法賭場。”小丫頭則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倪端。“這里是可以直接拿現金當賭注的。任何正規的賭場都不會這么干,只有非法賭場會這么做。可是為什么呢?郵輪本身上了公海就能正常營業…這是個正規賭場啊。正規賭場為何要這么做呢?而且這個賭注金額…”
“賭注金額有問題嗎?”
“投注的金額相對較高。”小丫頭說道。“我媽媽喜歡賭博,所以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賭場方面的事情…不過這個金額雖然比較高,卻達不到足以毀掉一個人的程度。終究還是局限于游戲的范疇之內。既然只是這種程度,為何需要驗資呢?五千萬刀的金額可不是小數字。”當然對現在的小丫頭來說,那壓根不算什么。“還有,他最后加了一句,有錢的混蛋是什么意思?暗示著什么嗎?”
這個時候,張成注意到賭場邊緣上有另外一道門。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從里面出來,各占了一臺老虎機開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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