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對張成來說,暫時是過了這一關了。
許男冊封“邊城大夫”其實是不合法的,因為邊城本身并非他的合法領地,你不能拿著不屬于自己的領土分封臣下。但既然周天子事后承認,那合法性問題就解決了。
周天子沒有第一時間否認張成“邊城大夫”的合法性,那日后就很難再由這個借口發難否認張成的身份。也就是說,這一刻起,基本上決定了張成土皇帝的身份沒問題了。
“還有其他的嗎?”張成問道。
“天子知道邊城受到了犬戎襲擾,”恭惠說道。“因此免去今年的貢品。”
真.封建領主的義務之一,就是提供貢賦。也就是說無論諸侯還是附庸,只要是“裂土受封”的領主,都必須向主君繳納貢品和錢。貢品主要領地上的特產。比方說楚國的貢品就是過濾酒液用的白茅。又比方說邊陲大夫的貢品就是馬匹。不過貢品其實是次要的,主要的還是錢。
這個世界的商品經濟當然沒有如地球那么發達,但是“軍無財,士不來”這種情況則早就有了。至少現在剛剛舉辦了登基祭天儀式,窮的叮當響的周天子肯定需要錢。
無論是為了眼前的天子派頭,為了犒賞自己忠誠的部下,還是為了未來的戰事,亦或者以后和周攜王的競爭,錢都是重要的資源。
所以這也是周天子釋放出來的政治信號。今年反正都過了大半年了,也就算了。但明年開始就要恢復過去的貢賦。
所以邊城大夫就要面對一個嶄新的問題:他這個邊城大夫,到底是許男的封臣呢?還是周天子的封臣呢?也許兩者都是,也許兩者都不是。但很可能未來要繳納兩份貢賦。
而且也要考慮更多麻煩的事情:比方說周天子現在緊缺錢。繳納貢賦多一點,可能會得到一些額外的好處,比方說得到“斧鉞”,就擁有了獨立的開戰權,可以嘗試擴張領土。又或者就像未來的秦國一樣,被冊封為諸侯什么的。但是如果給多了,又可能會激發起周天子的貪婪。畢竟天子缺錢呀。周天子看著自己這個這錢多人傻的邊城大夫,會不會產生“不多壓榨一點都對不起自己”的念頭呢。
除此之外還有外交方面的問題。說實話張成不知道地球歷史上到底有沒有這個“昆吾城”,但如果有,那么昆吾城和邊城這片小范圍領地的最終后果很可能就是被楚國吞并。
雖然昆吾氏說起來和楚國王族是同姓,都是祝融之后,算得上是親戚。但是楚國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公開宣稱“我蠻夷也”的不要臉貨色,只求實利不講究虛名的。如果楚國結束了對蠻族的戰爭,轉過頭來對昆吾城和邊城這邊下手…嗯,張成覺得靠自己存活下來還是很難的。
總之,張成這個領主也許眼前并沒有很大危險,但絕對有很多麻煩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張成說道。“長途勞累,先去休息幾日。”
恭惠行禮退下。張成屏退左右,一個站在空空曠曠的大廳里。如果換成另外的人,應該算得上是這個世界的人生贏家了吧?但現在事情已經不一樣了。他現在站在了一個更高的位置,或者說自以為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
因為他現在作為一個棋手,起碼是半個棋手,踏足在這場超乎俗世甚至神祇之上的位面戰爭之中。
從這個角度來說,邊城大夫這個位置雖然也挺好,但哪怕丟了其實也不值得可惜。
張成慢慢從懷中抽出一張卡牌“幼年白澤”。
“幼年白澤:盡管它看似弱小無害,但它卻絕對是諸界之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白澤能夠了解一個世界的全部信息,它是近乎全知的。只要愿意,它可以知道任何事情。這其實就是竊取神上之神的權柄。事實上這種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位面之主的褻瀆。難以想象居然有位面之主會允許它的出現。這種生物是如此的罕見,以至于它的誕生近乎奇跡。這只白澤只是幼體,但其力量和成年體并無本質差異。耗費:1任意,攻擊0(撕咬),生命1(普通),特性;傳奇生物(?),中等智力,褻瀆之子”
而在這些文字的下方,則有一行小字。“旅法師必須慎重使用它的力量,白澤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位面之主的挑釁,它的出現會極大增加位面之主對旅法師的敵意。”
在所有的卡牌之中,這是唯一一張有如此高評價的生物牌。和白澤媲美的估計只有那張“血緣詛咒”了,這是唯二能夠對位面之主造成影響的卡牌。
正是因為這張卡牌的說明,張成才不敢隨隨便便的把白澤在地球上召喚出來——誰能說清楚召喚出白澤之后會發生什么?蓋婭不會不會直接一道雷把旅法師給劈了?
暖羊羊出現在張成面前。它抬起頭,對著張成晃了晃腦袋。“旅法師,你找我干什么?”
暖羊羊的聲音一直很不客氣,而且充滿挑釁的意味。不過張成還是是把它抱起來。
“按規矩,你可以問今日份的三個問題。”
“我現在沒什么問題想問的。”張成說道。“不過我這里有些葡萄,想吃嗎?很甜的。這可是這個世界本來沒有的品種。”
他隨手示意手中的陽光玫瑰。這玩意曾經躋身“奢侈品水果”之列,雖然現在價格已經大跌,到處都是,但確實是很甜的葡萄。
張成現在清楚的覺得暖羊羊就像是個小孩,必須一切順著它。可惜的是這貨還會讀心,所以太容易被看破。最終張成決定誠心誠意的對它,換來它的服務。
“我知道你想討好我,我告訴你這是沒用的。”暖羊羊傲嬌的抬起鼻子,不屑一顧。
“它真的很甜很好吃,我猜你會喜歡。而且這是免費的——真的不想要?”
“好吧…”白澤猶豫了一下。它明顯讀取到了張成的內心,所以知道這種葡萄真的很甜。它張口從張成手里接過葡萄,開始大吃起來。
一串葡萄很快落肚,白澤開始趴在那里,閉著眼睛,細嚼慢咽的吃著第二串葡萄。
“旅法師,你現在想干什么?”暖羊羊看似隨意的問道。
“不,什么都沒想。”張成回答道。他真的什么都沒想,很佛系。自從上一次為了扭曲神職和昊天進行了一次面對面的溝通之后,張成完全搞明白了。麻蛋,原來他在這里的一舉一動都在昊天的視線之下。既然如此,他覺得自己還是,嗯,暫時好好的等等看看,多考慮考慮,而不是如過去那樣盲動。
弄卡牌這種事情,等他下定決心打算一去不復返的時候再去干吧。否則激怒昊天不是好事。
暫時之間,張成還不想脫離地球和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有很多卡牌,而地球畢竟是他的故鄉。
“你不想多弄點卡牌嗎?”白澤問道。“比較強的卡牌。”
“哪里能弄到?”關于這個問題,張成還是有點興趣的。
“最簡單的就是,嗯,殷墟。”暖羊羊說道。“那里有個帝靈。”
“不是說帝靈已經被周武王殺光了嗎?”張成有點好奇的反問。這件事情上,黃熊曾經作為吃瓜群眾。所以是很清楚的看到了整個戰斗的過程。在這個世界發生過魔幻版的牧野之戰,而這場戰斗中,在諸神的刻意幫助之下(按小熊的說法,這簡直和諸神親自下場參戰沒什么區別了),庇護殷商王朝的十余個帝靈都被武王所殺。而在這場超越人類之上的戰斗結束之后,物質世界的戰斗就沒有任何懸念可言,所謂“肆伐大商”。
無論小熊說的是否夸張,但諸多庇佑殷商王朝的帝靈肯定是覆滅了。因為后來殷商一方的殘余力量再也沒能翻起什么水花來。哪怕策反了“三監”之后,照樣被周室一舉擊敗。
“上戰場的當然是全部殺光了,但沒上戰場的不一樣呀,還留下了一個半成品。其實武王沒有私心,但他的部下們對于庇護王朝的帝靈非常羨慕。所以瞞下了這個半成品帝靈,還成功的避開了諸神的視線。本來這樣還好,半成品就半成品啦,反正殷商已經徹底滅亡,不會有新的帝靈了,這個半成品呆在角落里自己發霉就行了。”暖羊羊一邊嚼著葡萄,一邊說道。“但是后來周宣王…你知道的,就是周幽王的父親,腦子進水了,為了中興周室的統治不顧一切,居然幻想著借用帝靈的的力量維持王朝長期穩定。也不想想周室憑什么奪取天子之位?這是對諸神的背叛。接下去就你也就懂了,現在這樣子,就是周宣王自己找的。姮娥打擊周室的時候,得到了幾乎所有神祇的一致默許不是沒有理由的。”
“也就是說…這個帝靈還在?”
“嗯,應該說,這個帝靈就是杜伯了。杜伯被派去殷墟研究帝靈,他開發出了用自己的意志取代半成品帝靈的法術。本來的目的是讓周宣王死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奪舍帝靈,可惜事情玩砸了。諸神問罪,特別是經歷了千畝之戰的大慘敗后,周宣王不得不急急處死杜伯當替罪羊。事情哪里這么簡單的?周室的野心已經大大的觸怒了諸神。諸神反過來正好利用含冤而死的杜伯。被處死的杜伯奪舍帝靈,并且利用帝靈的力量報復殺死了周宣王。但是如此他也耗盡了最后的力量,不得不陷入沉睡。也就是說,”白澤說道。“你現如果過去,那邊殘留的防御力量根本擋不住你,稍加小心就沒有任何危險。更別說你還有扭曲之神幫助,所以哪怕諸神插手都阻擋不了你。當然了,諸神如果知道此事,他們別說阻擋了,估計會很高興的給你開個通行證,好讓你帶走帝靈,因為祂們也嫌棄帝靈礙事。這個世界上就不應該有帝靈。同理,帝靈自己也樂意跟你走。因為這個世界容不下它了。”
這還真的是個好消息…張成心頭琢磨著。本小利大,但問題是…昊天允許嗎?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哦。”白澤再次說道。“比方說黃熊,它可以再分裂出一個化身來。只要你付出足夠的代價,完全可以和黃熊交易。這是一個討價還價的問題。而且好處在于,這并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實際東西。”
“呃?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那么我給你解釋一下,敖廣憑什么封神。”白澤似乎在冷笑,當然冷笑不影響它繼續吃葡萄。“敖廣渴望的‘海洋生物’神職本來根本不在正常的允許范圍內的。昊天不會將這個神職賜予任何人。也就是說,如果靠著自己去正常制造,那永遠都只是半神職罷了…就像是黃熊渴望的‘野獸’神職一樣。”
“但是呢,”白澤說道。“敖廣給昊天帶來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情報。以此交換了昊天的許可。所以他才能如此輕易的完成了那個神職。”
張成本來就有諸多猜測,但現在這一刻才被暖羊羊完全說清楚了。原來如此。
敖廣之前那是東奔西走,和張成達成了好幾個協議。無論是主動加入神戰(換取太陰星君在神戰的配合),還是為張成眾籌出“靈芝”這個神職,甚至最后自己赤膊上陣pk姮娥,其實算得上是非常賣力,付出了很多。而敖廣向張成索取的代價卻微不足道——只是想去異世界觀光增長點見識。最后一次還被異界神祇暗算,差點回不來了。
“原來是這樣…”張成心中一動,他開始有點明白為什么昊天會容許自己的存在了。
其實這個事情的原理和就和敖廣說的一樣。正常情況下,神祇看著旅法師就會不爽(這應該是位面之主某種隱藏的規則),哪怕沒有矛盾仇怨的情況下也會主動襲擊旅法師。但如敖廣這樣的就不一樣了——敖廣可以很愉快的和張成合作。因為理智可以壓過本能的不喜。
昊天也是察覺到了旅法師的價值…所以這才容忍的旅法師的存在。
或者說…莫非…難道?張成心中想起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其實很久以前就冒出來過了,但是現在卻變得很強烈。
“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暖羊羊讀取了張成的思想。“或者說信息不足,除非我到地球上去一趟。”
它趴在那里閉著眼睛繼續咀嚼葡萄。張成把小灰灰也召喚出來。小灰灰看上去對于暖羊羊沒有任何敵意,事實上它一直在示好的沖著對方的身體拱來拱去,卻被暖羊羊嫌棄的用腳踢開。
雖然就戰力上肯定是小灰灰更能打,但看起來…智慧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張成挪到了窗邊,秋日的陽光照射過來,曬得人有點打盹。反正也沒事情,小睡一會也不錯,他慢慢的閉上眼睛。朦朧之間,卻發現周圍突然環境發生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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