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國首都,也被人叫做浪漫之都。
這座現代化的城市…好吧,曾經是現代化的城市,但和共和國日新月異發展的城市而言,她已經沒那么現代化了。但不得不承認她依然算得上是一位尊貴的女士,充滿浪漫氣息,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
在這個城市里,一處著名的咖啡店。
這是一座充滿上上個世紀風格的建筑,古樸,優雅,充滿了難以形容的藝術和浪漫氣息。它的墻壁上,懸掛著看似簡單,但只有真正藝術的眼光才能辨認出來的系列名畫。
雖然是咖啡店,但其實并不遜色于某些展覽館了。實際上,它本身就是這座城市的景點之一。雖然和鐵塔不同,談不上什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在一些人眼里,這類的地方才是這座城市真正吸引力所在。
當然這里的咖啡價格可一點都不便宜。一個工薪階級來這里要是喝上一杯,足夠讓他回去肉疼半個月的。你也可以挑選其他飲料,但那也不過是把肉疼時間略微縮減或者略微延長而已。
所以,藝術和浪漫是有價格的。
此時,一個高大的白人中年男子走進了咖啡店。
他穿著合身的西服,打著領帶,頭上戴著一頂在這個年代已經沒那么常見的寬邊禮帽,手提一個看上去樸實無華的公文包。衣著打扮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一樣——在這個城市,找機會出去摸魚偷閑喝咖啡的上班族其實挺多。
咖啡館內的客人不少,但這個人的目光幾乎立刻落到靠近落地窗的那片區域。稍有眼力的人就可以看出,這正是整個咖啡館最黃金的位置。正常來說,這個黃金位置會盡可能的多安排幾張桌子。但是這家咖啡館卻是反其道而行之——這個區域只被安排了一張小圓桌。
那張小圓桌前,正坐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少女。
天氣還不算太熱,但女性早已經換上了短裙。而這個少女舒展身體,斜靠在椅子上,展露出極為吸睛的雙腿,冷白皮加上細長勻稱的腿型,很容易讓人滿腦子都想不到其他東西。
坐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年輕的白人男子。從男人一臉熱誠和女人一臉冰冷就能看出,這兩位恐怕不是男女朋友,而是一場搭訕游戲。而且是一場失敗的搭訕。
因為靠近之后就能聽到那個少女的冷漠聲音。“…你要慶幸我男朋友不在。否則我一定會為你感到同情。好了,現在我已經聽夠了,你可以走了。”
年輕男人無奈,只好訕訕起身,不舍離去。
周圍的客人也知道這一點。盡管他們的禮貌教育讓他們忍住,并沒有笑出聲,但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些人肚子里肯定在嘲笑這個搭訕失敗的小丑。
少女不以為然的轉頭看向窗外。太陽的光芒穿過落地窗,灑在咖啡館內,也均勻地落在了那女生恬靜的側臉上,恰好在她美好的輪廓上鍍了一層微光,讓人更難移開目光。
附近幾張圓桌的男客人們,膽子小的只敢用余光偷瞄,膽子大點的則是拿著手機,自以為很隱蔽地悄悄欣賞記錄。而膽子更大的,也就是嘗試去搭訕的卻不多。
因為除了美貌,還有更多的。畢竟,單單是她擺在桌上的名牌包以及腕上的那款昂貴手表,就足以讓很多人望而生卻了。再加上她的衣著色調也是更顯清冷的冷色系,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高貴驕傲的白天鵝。
權衡各種條件之后,有勇氣搭訕的人其實并不多。一般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男人。
閃閃發亮的寶石固然會吸引人,但太過耀眼的驕陽,卻沒多少人敢直視了。
那個明顯被不客氣趕開的年輕男人走后,并無另外一個勇者上場。
中年男人走上前,來到桌子邊上。少女把頭轉過來,略顯驚訝。她太年輕,她的美是屬于花季少女特有的青澀與甜美交融的美,中年人并不一定會欣賞——當然客觀的說,這完全是一種偏見。因為不管什么男人其實都很喜歡青春靚麗的美少女。
“瑪麗博士?”中年男人摘下毛子,試探的問了一句。
“瑪麗,不是博士,雖然我不反對這個頭銜。你就是那個…約我出來的?”
“我叫雪諾,就職于…”男人脫下帽子,在少女對面入座。“國家機關。”
“雪諾?切,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有個同名的給我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抱歉,但在我們這行,都不怎么在意名字的問題。或者您可以叫我雪諾二號?”
“好吧,雪諾二號先生,你特意邀我出來為什么?我和男朋友在這座城市度假,約會,一點也不想被第三人騷擾。如果讓他知道我偷偷的和另外一個男人見面,他恐怕會醋意大發。也幸虧他今天有事情,讓我才找到這么一個空檔。”
“非常抱歉,但您來到歐洲的機會難得。”雪諾二號回答道。“因為某些原因,我們知道了,嗯,您可能在進行一些秘密的研究?”
他從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訂好的文件,遞給小丫頭。后者打開了文件,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輕微的變化。
文件是一片類似于通訊稿一樣的東西。講述了公雞國一名未成年的幼童因為一場車禍而變成了殘廢的事情。
這不是他的錯,完全是因為一個該死的無證駕駛的無業無賴惹的禍。
無賴偷了一輛車,駕車逃跑的時候橫沖直撞,撞上了這個孩子,給他造成了重傷。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醫生給他做了截肢,從此他就從一個四肢健全的孩子變成了一個終生只能呆在輪椅上,只能依靠拐杖行走的殘疾人。
這不僅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身體傷害,也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傷害。
除了這孩子自己之外,他的家人更是以淚洗面,還要面對巨額醫療費用。但是,這個造成車禍的無賴本身一文不名,雖然被判入獄,但根本無法進行經濟賠償。因為車子是偷來的,保險公司也拒絕賠償,所以這個家庭面對著巨大的困難。
大家都沒有錯,惡人也得到了懲罰(法律規定的懲罰),但是受害者依然陷入痛苦之中無法自拔。除了文字之外還有大量的照片,這些照片全部都沒有馬賽克。包括人物身份之類的。
文筆很扇情,照片也拍得很有專業水準,很有說服力。
這不是唯一的一個故事,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總之,都是一些無辜,善良,溫和,可憐的人遇到了他們無法對抗的災難。導致了疾病和傷殘,并因此陷入絕大的悲哀和痛苦絕望之中。
“一個很不錯的故事,雪諾二號先生。”小丫頭略微看了一眼,放下文件。“放在網絡上會得到很多人的共鳴。如果您愿意開展捐款活動,我想我愿意捐獻那么一些…但您現在給我是為了什么呢?”
“我聽說您在進行一些涉及倫理方面的醫學研究,而且已經有了很大成果。”
“是霍德華教授吧?”小丫頭輕輕的哼了一聲。
“他是個好人,只是想如此先進的技術不應該被一些世俗偏見所埋沒。您有這個能力幫助別人,幫助很多人。您看這位孩子,只要你動動手,他的人生就截然不同了。而其他所有的事情,我們這邊可以幫助您代勞。相信我,那些世俗的偏見,全部不值一提!”
“呃,我不這么認為啊。”小丫頭放下文件,將其放在小圓桌上。
“可是您有力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您是否如此認為呢?雖然您是合眾國人,但您的祖先應該是來自北歐,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這孩子,”雪諾二號指著照片里的那個殘疾孩子說道。“很值得同情,您不覺得應該用您掌握的知識和技術來幫助這樣的無辜者嗎?”
“大概七八年前吧,我的同學…嗯,說起來只是幼兒園而已,我的幼兒園同學很調皮搗蛋的用我配好的化學藥劑去燒掉了一輛車。我記得我警告過他們那東西易燃,很危險,但他們不聽,反而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偷走了藥劑。最后,車主找上了我家,我那可憐的媽媽為此賠償道歉。你可以想象一下,那個時候我有多絕望。我的一切解釋都沒人相信!”
“啊?”雪諾二號顯然不懂小丫頭說這句話的意思。
“是的,那個藥劑是我偷偷弄出來的。我偷了媽媽的錢,借用姐姐的賬號,購買了相關設備。因為那個時候我對化學很有興趣。但是我是嚴格按照規范要求配置的,我也知道那東西很危險,易燃易爆。所以我用最正確的態度去看好他們。所以在我手里,它沒有任何危險。但最終,一切被揭露出來,我受到了嚴厲的懲罰和警告。沒人相信我是嚴格按照操作流程的,他們都覺得我沒有把家或者幼兒園燒掉完全是因為運氣好。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我只是一個弱小無助的孩子,這個世界聽不見我的聲音,成年人不會聽我的任何解釋。沒有任何人幫助我,所有人都在譴責我,都在怪我,都在討厭我。我悲傷,痛苦,絕望,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嗯…您說的這個事情,和我現在說的有什么關系嗎?”
“我是想說,我也有絕望痛苦悲傷的時候,這家人可曾幫助過我嗎?”
“當然不可能,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的事情。”
“就算知道,他們肯幫助我嗎?”
“呃…這個…”
“您瞧,我相信這方面的問題都是一樣的。他們不會愿意的。他們哪怕知道異國他鄉的一個小女孩痛苦的簡直想要自殺,他們也不會來幫助我的。既然如此,我為何要去幫助他們?”小丫頭攤攤手。
她的目光已經離開了面前的雪諾二號,看向窗外走過了一個奇裝異服的人。
當然,在這個城市里,奇裝異服者隨處可見——街頭表演者到處都是,他們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穿著各種夸張的衣服以吸引觀眾的。
但那是一個穿著長袍,頭戴尖頂帽,手持一根木杖的人。就像故事里的魔法師一樣。過去的小丫頭是半點也不相信魔法的。但現在她已經完全相信了。這個老人可能就是一個施法者。
小丫頭目送著他從落地窗外經過,一路向前。她相信這個人沿著這個方向走的話,不會去其它地方,應該是去那家酒店——也就是那個魔法界聚會的地方。
這個可能就是一個巫師呢,說不清楚是本國的還是其他國家來的…
“您的做法真的讓人遺憾!”雪諾二號的聲音把小丫頭拉回現實中來。“你明明擁有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的。”
“你瞧,這就是我喜歡共和國的緣故,他們的官方從來不用這種騙小孩的方法來吸引我合作。”小丫頭說道。“另外,雖然實驗是我進行的,但我不得不說…其實很多關鍵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等于為大家解決了許多困擾已久的問題了。”
“不要!”小丫頭說道。“如果有人幫過我,那我確實對他負有責任。但其他人還是省省吧,你看著我像是一個大公無私的共產主義者嗎?”
她站起身來。“霍德華教授讓我非常失望,我下一次請這個國家的專家幫忙的時候,會多考慮三分鐘。好了,雪諾二號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先走了。這杯咖啡我已經付過賬了。”
看著小丫頭離開的背影,他打開了自己的手機。
“第一步計劃失敗。”他使用聊天軟件說道。“對方很年輕,但很熟練,不是用幾句熱情的話語或者正義的理由就會妥協的人。霍德華教授沒有騙我們。她很狡猾。這是一只天生的小狐貍。”
“我就說過這招是不行的…好在哪怕嘗試失敗也不損失什么。”對面回答道。
“那么另外一個…就是她所謂的那個男朋友。他是誰?找到身份來歷了嗎?”
“我們找遍了所有的記錄,但是全部找不到。我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現在這個國家的。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不說了,可能我們必須按照計劃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