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扭動自己的尾巴,在草地上蜿蜒前進。憑借“高等奧術視覺”,這個名字叫零的蛇人一開始就洞察了全局。
對戰士來說,憑借肉眼判斷對方強弱其實有一定難度。而且很容易被重重化妝或者偽裝給糊弄過去。但是對施法者來說,這只是一個法術的問題。所以他一開始就確信,他面前的這個人類其實就只有接觸第五層魔網的水準。
這個水準說強不強,說弱也不弱。正常情況下出去混卻也夠了,但是這種程度要來神戰戰場,那也未免太…看不起神戰了。
而且,憑借法術加持,他注意到對方有個次元袋。這種東西其實不多見。不是說它的制造難度大,而強大的施法者幾乎都能具備“虛空藏物”的能力,甚至可以開辟半位面作為自己的儲物空間。這意味著強者根本不需要這種東西。而弱者才需要這種東西。結合對方的表現,那毫無疑問,對方是一個有錢的弱者。
這種人確實是存在的。雖然這個世界商品經濟并不發達,“錢神論”尚未出現,但是金錢的力量已經初現倪端。有錢人雇傭一個強大的護衛并非罕見。虎方確實是最佳的傭兵。
但是他出自小心謹慎,依然采取了試探的態度。如果對方立刻施法攻擊,或者立刻召集部下,那么說明至少他還有一搏之力。但是對方卻是一聲不吭的步步后退…
果然,根本沒有一搏之力,只想通過贖買來解決問題嗎?蛇人心中盤算著,臉上保持著冷笑,越來越近。
然后他注意到這個人類咧開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仿佛老虎或者猩猩一樣露出牙齒。
“你笑什么?你在找你的部下,那個虎方?”他繼續前行,同時也不忘打擊對方的信心。當然更重要的是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弄壞那個次元口袋。那個口袋里到底藏著多少的財物呢?能夠雇傭一個虎方…又能隨意丟出一個“白金之杯”這樣的稀罕物,顯然里面還有更好的。“可惜呢,現在那邊大概也已經快開始了。虎方雖然厲害,但只有一個卻也沒什么可怕的。”
“你不守信用。”那個人類停下腳步,突然說道。
“你說對了。”蛇人笑了起來。“可是你要死了。出來!”他做了一個手勢,同時一個法術丟了出去,正中張成。這是個簡單快捷,但是不可小覷的法術。魔法刺激下,難以名狀的恐懼會莫名的從內心深處生出,人精神領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懼壓倒。正常情況下這個法術能夠讓人幾分鐘內因恐懼而喪失理智,做出種種失控的行為來。哪怕你精神較為堅韌,也照樣短時間內全身會因為恐懼而戰栗不止,行動不能。這是一個很優秀的起手法術。眾所周知,施法者單挑的時候,第一個法術從來都不是為了殺傷敵人,而是為了限制敵人的行動,擾亂、牽制敵人,能夠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使用更強大的法術。
四名部下從四個方向出現。這個人類已經錯過了唯一的逃跑機會了。如果剛才他給自己上了一個幫助逃跑的法術,他或許能逃走。但現在太遲了,現在他被四面包圍,而且陷入魔法的恐懼中。這個人類這邊確實只有兩個人。現在,他們可以將他和虎方各個擊破了。
幾個部下都接近過來,準備或者開始施法。五對一,而且對方只接觸第五層魔網,根本不可能在這種實力懸殊的戰斗中獲勝。然而突然之間,一名施法的部下發出了慘叫。他的身上白色霧氣升騰,鱗片以驚人的速度干枯。
怎么回事?還有敵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身體已經感覺到激烈疼痛,而白色的煙霧從他身體升騰而起。這是他身體內的水份被強行蒸騰出體外。高階法術中確實有這么一個法術,但是他的奧術視覺可沒有看到半點的魔力反應。他驚訝的打量著,目光最終停留在人類肩膀上的那只小熊。
那只小熊的口中,含著一顆圓珠。在他的高等奧術視覺中,能夠看到這個圓珠正在散發著并不強烈的魔法光輝。可是剛才不管是這這只小熊還是圓珠,都沒有任何反映啊。他的目光停在小熊的眼睛上。對方雙眼中從遠古時期累積下的傲慢和輕蔑,那一瞬間,他明白了對方恐怕是他根本無法企及的存在。
已經有一個部下倒下了,蛇人的腦子一片混亂,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必須趕緊殺死對方。
他鼓起最后的力氣,用力沖著對方頭部丟出手杖。他的手杖上早就被附加了特別的魔法,它看上去是個鈍器,但實際上是個利器。只要命中頭部,對方必死無疑。是的,他縱然因為疼痛而動作遲緩,但對方中了魔法,此時應該無法行動。應該如此。
然而本來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人類向前一低頭,閃過了飛來的手杖。
這是張成第二次中了驚恐術了。話說這個法術確實很優秀,正常情況下能夠剝奪對手幾分鐘,起碼也是幾十秒的行動能力,哪怕面對意志力堅強的對手,也能延續一段不算太短的時間。但是作為死士,他有對抗恐懼的力量。
其實當初對著巫妖的“恐懼光環”的時候還好,還能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一種支撐的力量,但對于正規法術就不一樣了。在游戲里,死士的這個天賦是完全無視恐懼效果,對方一個驚恐術過來,屏幕提示你免疫恐懼。但現實中只能說對方一個恐懼法術過來,你并不是真的無感,只能稱為比普通人強上那么一丟丟罷了。你勉強能行動,但行動起來手腳都是發抖的。
但是哪怕只是強一丟丟,避開對方的投擲而來的武器也夠了。
張成用顫抖的手從次元口袋里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步槍。如果是劍或者長矛之類的武器,此刻的他還真的用不了。但是眼下距離真的太近了,哪怕槍口顫抖個不停也能打得中。
砰砰砰…槍口火焰亮起。蛇人身上連中數槍,并被槍彈的沖擊力帶著仰面朝天倒下來。他傷口幾乎沒流出多少鮮血,因為絕大部分體液都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其他蛇人都已經不動了。定海神珠好歹是神器,威力并非是這些精英施法者所能抵抗。唯有這個蛇人,一半是天賦生命力強大,一半是護身魔法多多少少抵消了一些傷害,所以躺在地上還能勉強掙扎。事實上他竭盡全力,掙扎著從身上掏出一個玉戒。伴隨著治愈法術的光芒,他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活力。他勉強抬起疲弱無力的身體,卻看到那個人類已經站在自己面前,舉槍在手腳步穩定。驚恐術效果已經過去了。
他剛才已經見識過這種武器的威力。在這個蠻荒時代,槍械簡直就是犯規。
“等等!”蛇人大喊起來。“你不能殺我!”
“憑什么?”張成聳聳肩。他倒是有點好奇,這種情況下對方居然還能用什么辦法來說服自己:莫非你要宣布你是太陰星君的間諜?如果真的如此張成還確實會有點顧忌。
“我是舒龍公子!”蛇人說道。“我父親就是舒龍的世子!”當然,他只是父親諸多子嗣中不起眼的那一個,不過這一點就不用細說了。“你殺了我,就是對…對東夷宣戰!”
他知道諸夏現在形勢艱難。被犬戎攻殺了天子之后,諸夏的主要軍事力量幾乎都拿去對付犬戎了,現在是絕對不敢和東夷再開戰的。
“原來如此。”張成回答道。
蛇人剛剛松了一口氣,聽見了一聲很響的槍聲。這是他生命中聽見的最后一個聲音。子彈很穩的從額頭射進去,貫穿頭顱,帶著大量紅白體液從后腦勺冒出來。張成閉上眼睛,召喚面板,可以看出自己經驗漲了很多。這個確實是精英級施法者,經驗值真不少。
把蛇人的玉戒收起來——玉戒已經被使用過不止一次,所以表面布滿裂紋。但怎么說都是一件戰利品。除此之外,張成在其他蛇人身上都搜了一次,將能找到的東西不分好歹全部先塞進自己的口袋。然后回頭朝著虎臣所在的那邊過去。
蛇人沒有說謊,虎臣此時正在面對著圍攻。
他的局面本來比張成還惡劣,因為他面對著三戰士三法師的圍攻。他的三個敵人,一個手持長矛,一個手持短斧和盾牌,最后一個持弓箭。其他的蛇人則在更遠的位置,為同伴提供魔法支援。這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群毆模式,但因為羅剎妖的天賦防御力場,情況卻反過來。事實上在張成到來的時候,他看到虎臣正壓著對面打。
虎臣身披合金甲胄,一手持盾牌,一手持苗刀。一刀接著一刀,雖然砍的都是對方刀斧手的盾牌上,但巨大的沖擊力依然讓對方身體踉蹌,步伐不穩。此外,對方的盾牌也已經出現了很多裂口,距離報廢不遠。
哪怕隔著老遠,張成就能看出虎臣即將取勝。
果然羅剎妖這個種族…打BOSS不行,毫無優勢,但是打雜兵那是最強的,沒有之一。
張成舉起槍,瞄準點射。遠處那個正在尋找機會的蛇人施法者應聲而倒。這就是當初在湯瑪士的靶場里練槍的成果。而對方沒見識過火器,此刻顯得茫然不知所措,那個刀斧手一時分神,被虎臣一刀劈個正著,腦袋直接飛了出去。接著虎臣沖向長矛手。
弓箭手回過神來了。可是兩個人的距離太遠了。這個距離是步槍的有效射程,卻超出了弓箭的有效射程。他盡管看到了張成,卻沒辦法瞄準,只能看著張成再次舉槍瞄準點射——另外一個施法者應聲而倒。
上一次張成射擊豺狼人的時候,豺狼人那是傻乎乎的朝著他沖過來送死。而這一次蛇人顯然更加精銳,更加擅長戰斗,至少也是更加知道進退——他們眼看不妙,掉頭就跑。
可惜他們同樣低估了火槍的威力和射程。張成換上彈夾,逐個點名。要是地球人遇到這種情況,那都肯定是貓著腰跑,以減少被射擊的面積。但這些土著哪里懂這些,張成幾乎是毫無難度的以打靶的方式打倒了兩個逃跑的蛇人,一個施法者和一個弓箭手。最后那個長矛手則被虎臣纏住。彼此廝殺了一會后,長矛手搏命一擊,長矛居然擊穿了羅剎妖的防御力場。可惜羅剎妖身上披掛著地球制造的合金板甲,這一擊唯一的效果就是在板甲上留下一個不起眼的白痕。然后羅剎妖順勢一刀,將蛇人斬為兩截。
戰斗終于結束了。
然而尚未有喘息的機會,只見山谷那邊已經有了動靜。張成趕緊拿出無人機查看,卻看到原本勢均力敵的戰局已經發生了極大改變。姮娥這邊顯得人多勢眾,而太陰星君這邊卻只剩下薄薄的一層防線,被突破只是頃刻之間的事情了。
媽蛋,不用問也知道,這些蛇人來之前肯定做了什么。這意味著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半點談判的誠意,相反卻想利用這個談判的機會,把生米煮成熟飯。
果然戰場之上什么人都有。張成來參戰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這不等于所有來參戰的都不心甘情愿。
張成從卡牌里拿出了重機槍,在一個合適的位置架設好,耐心等待著。
太陰星君的圣靈軍團終于被突破了。姮娥的部隊以排山倒海之勢,在很短的時間里就分割屠戮了所有殘存的敵人,然后朝著這邊就沖了過來。正常情況下面對幾百上千根本不懂得后退和害怕的敵人,哪怕是很強的戰士或法師都需要暫避鋒芒,但重機槍例外。
機槍開始咆哮。子彈撕開了武器、盾牌、盔甲甚至魔法的防護,撕開了圣靈的身體,如一條可怕的鐮刀,瞬間橫掃了一切。第一波掃射就讓密集隊形沖鋒的圣靈軍團變得稀稀疏疏,而第二波點射則是徹底的把山谷變成了一個屠場。
幾分鐘后,山谷已經恢復了最初的平靜。接著,雙方被復活的圣靈又開始小股小股的出現。他們在山谷中間相遇,再次開始廝殺。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宛如春夢無痕。這場戰爭似乎永遠也不會有中止的時候。
不過經驗值不是夢。張成閉上眼睛,看看自己的經驗值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已經過半,離12級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