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伙是巫青的隨從…不過巫青有上百隨從,隨從之中也有上下之分。他其實只有幾十個親信,更多的他連名字和臉都記不大住。
不過此時此刻,那些原本一直在身邊伺候的親信隨從已經在之前的戰斗中被他獻祭了。這些就是他名字都記不太住了。
無需什么其他證據,單單看到這些家伙的臉上的表情,巫青就知道這是一場叛亂。
“你們想干什么?!”他大聲呵斥,牙齒咬得緊緊的。往常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常常可以嚇得這些隨從鴉雀無聲縮成一團。但此刻他們卻看上去并不太在乎。
“巫青騙了我們!”有個畎夷大聲說道。
“對的!”“對的!”“沒錯!”“就是這樣!”四周響起一片應和聲。
“明明我們打不過諸夏,但是他騙我們能打贏!騙我們去送死!”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對的!”“確實如此!”“沒錯!”“就是這樣!”四周再次響起一片應和聲。
“巫青是叛徒!”這次另外一個高亢而尖銳的聲音。
“胡說!”巫青大聲吼起來,他的聲音壓倒了其他人的聲音,讓他們來不及應和。但是哪怕如此,你看看周圍這群畎夷的表情你就明白他們到底認可不認可“巫青是個叛徒”這句話了。
“給我滾開!干活去!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巫青再次喊道。他察覺到這些叛亂者已經出現了些許動搖了。雖然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但是本能的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
他應該,必須,馬上摧毀掉他們叛亂的信念。
“巫青殺了我們的同胞!”又有另外一個畎夷喊起來。“殺掉了那些聽命于他的人!聽他的話就會被殺掉!”
邊上除了畎夷之外,不知不覺中出現了其他種族的士兵。有蛇人和蜥蜴人,所有的這些不同種族的士兵此刻卻驚人的團結在一起,每個人都用不懷好意的表情看著巫青。
巫青明白自己的失策了。這一次的叛亂恐怕不是幾句呵斥和恐嚇就能平息的。他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情況很不妙。
他還剩下一些力量,但不足以粉碎這種規模的叛亂了。這場會戰之中,他消耗掉太多的力量。
人群稍微分開,一個狗頭人一蹦一跳的出現在巫青眼前。那是一個他比較熟悉的畎夷。
“大木,是你?”巫青很驚訝的看著面前鉆出來的狗頭人。大木不算是他最親信的隨從,但是確實是他比較能干的部下之一。如果在他隨從中劃分三六九等,那么大木就算不是一二等,起碼也算得上是五六等的中層了。
“巫青,你說我們能打敗諸夏的,但是現在怎么樣了?”大木大聲質問道。
“是你煽動了叛亂?”巫青怒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我看到你殺掉了其他所有的同胞…不是諸夏殺掉,是你殺掉了!”大木繼續喊道。“我親眼看到的!”
“我也看到了!”“我也是!”“我也一樣!”四周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為大木的指控提供了足夠多的人證和說服力。
媽蛋!巫青在肚子里咒罵了一聲。果然是自己做的有點過火了…說起來那個時候應該把周圍所有人,包括大木或者其他幾個目擊者什么的全部獻祭了才對。否則也不至于留下這么多目擊者來指控了。
當然話說回來,那個時候他認為神祇只要降臨,他就不會輸。只要戰打贏了,只要神祇站在自己這邊,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我在拓展我們畎夷的生存空間!不能打敗諸夏的話,我們根本就沒有未來!”巫青臉上因為憤怒而扭曲起來。
“你殺了所有人!無辜的同胞!”大木憤怒的指控道。“他們都在為你效勞,為你賣命,而你背叛了他們!而且諸夏也沒有這么糟糕,他們中還是有很多人都是通情達理的!”
眾人的態度傾向于誰簡直不問自明。巫青環顧了一下四周,至少目前,這些東夷還沒有拿出武器——雖然他們身上都攜帶著武器。他知道自己的計劃恐怕來不及實施了,自己必須趕緊脫離這個險惡的環境。
所有人,都將之前的損失算在他的頭上。雖然這種計算方式其實也沒錯。
他對四周其他東夷怒目而視,說:“我是大巫。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讓開,否則讓你們知道昊天的怒火。”
這些低級生物回視了他一會兒,接著低垂眼瞼,包圍圈從中間斷開,讓出一個出口,就在大木的身邊。
巫青噴了下鼻息,高昂著頭,走向出口。周圍鴉雀無聲。在他走出人群的一瞬間,有什么東西丟過來,砸在他的后背上。
那是一塊石頭。
巫青知道自己在這一刻不能表現軟弱,于是他揮動自己的手杖,重重一下打在大木的后背上。這個家伙要為自己的煽動付出代價來。
大木慘叫一聲趴在地上。但是在巫青想要揮舞武器發動第二次進攻的時候,他聽見了這些叛徒們尖叫起來。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從哪個開始的,但是轉眼之間他們都撲向了他。
巫青發出戰吼,啟動了自己多個護身魔法物品的力量。一道道魔法靈光在他身體表面綻現。將這些家伙全部彈開。
他啟動了更多的魔法物品的能量,將那些致命的能量引導向周圍的叛徒們。只是一瞬間,就有兩三個叛徒被殺死了。
但他每殺死一個叛徒,就會有十個叛徒替代了死者的位置,他們不敢用武器直接殺死他,但可以用鈍器和手腳來圍毆他。
就算是護身魔法,在這種密集的攻擊面前效果也有限。它們要么被迅速耗盡,要么被抓住了空缺。
有人一擊狠狠的落在他的膝蓋上。巫青膝蓋劇痛,摔倒在地上。其他狗頭人蜂擁而上,無數手腳在圍毆痛打他,打得他無力反抗,躺在地上再也不能行動為止。
值得慶幸的,哪怕在這種時候,他們依然不敢殺死他。畢竟每個人都知道殺死大巫是什么后果——這會引發昊天的震怒。沒有人愿意承受昊天的怒火。到處都在說,忤逆大巫會引發昊天的怒火,不管這到底是刻意的謊言還是真實的事實,至少現在所有人都相信這個。
現在,叛徒們聚集在一起,開始考慮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他們下面該怎么辦?
既不能殺,也不能放。殺了巫青會引發昊天震怒,后果實在不可預測。但是這樣放了巫青…人人都知道會招來殘酷的報復。
眾人的目光很自然的集中到了大木身上。這個狗頭人一開始還有點畏縮,但是很快似乎就想起了什么。“我有一個好辦法了!”
深沉靜謐的黑暗籠罩了天地。
人類的營地里亮起了一團團火光,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由于魔法支援充足,特別是一大堆巫覡的額外加盟,使得人類一方損失很小。作為勝利者,人類一方可以控制戰場,所有傷員幾乎都能得到及時救治。
這樣戰后統計下來,你會發現陣亡者數量其實并不多。而這些陣亡者中,幾乎沒有商人,而是商人護衛為主——在實際戰斗中,縱然實力很強,商人也總是偏向保守,而不是進攻。這讓他們避開了傷亡最大的位置。相反,這些護衛卻也是職業武士,在魔法的支援下可以開無雙的那種。至于后方的營地里,那些跟隨隊伍的家眷老弱之類,更是沒有受到任何損失。
姜考的戰車這邊損失了兩乘——兩輛戰車連帶六個人和八匹馬掛在戰場上了。他們都是進攻太急來不及撤退的情況下,遭到敵人圍毆而損失掉的。這個損失說起來不小,但比起這場勝利來說,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損失。
大家聚集在營地里,開懷暢飲,歡慶今日之大勝。每個人都知道,這趟回營丘接下來的路就一定是一片坦途了。東夷的軍隊都被打敗了,他們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手段了。
說起來還算是東夷運氣不錯。如果這里不是小平原邊上就有的 不過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這么快樂,在營地一角,那是一片愁云慘淡萬里凝,數百名俘虜被集中在這里,滿懷痛苦和悲傷在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種族和文明都已經跨入了奴隸制時代,而根據地球上的經驗可知,戰爭中的俘虜就是最主要的奴隸來源。
張成就清楚的看過昆吾大夫將戰爭中得到的犬戎俘虜販賣給楚人的場面。他自己也曾經擊敗過入侵的淮夷,并俘獲了數百。不過那個時候,張成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現在卻不同了。
眼下這些俘虜們都已經戴上枷鎖鐐銬——講究一點的戴著桎梏,一種木頭做成的刑具,不講究一點的直接被繩子捆上。
這邊,十來個狗頭人被一根長繩捆在一起了。這種狀態顯示他們是某個人的戰利品。
狗頭人聽到腳步聲,看到三五個人類走了過來,當頭三個人都是全副武裝的,手持長戈。在三個人身邊,跟著另外兩個人。這兩個人衣著打扮不同,領頭那個穿著長袍,另外一個人則身材較高,卻是跟隨者前者,手中握持著一根從頭到尾都用金屬打造的長矛。
稍有見識的人就知道這是一個諸夏貴族帶著自己的護衛。普通人,甚至可以說絕大部分人是不會使用如此奢侈的武器的。
狗頭人因為恐懼而縮成一團,他們認出前面三個人正是將自己俘獲的人。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已經淪為對方的奴隸。
“這十個…”領頭的那個人類說道。“現在是你的了。話說張成公子…你買這么多奴隸干什么?”
“沒干什么。”張成含混的回答道。他以前是沒有能力改變什么,但現在卻可以做點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要給他們加上印記嗎?”有人問道。順手掏出了一把小刀,在一個瑟瑟發抖的狗頭人身上比劃著。
通常來說,主人都會給自己奴隸統一的標志以方便識別——就如農場主經常在自己的大牲畜身上烙印一樣,奴隸主也傾向于給奴隸留下永恒的標記。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烙印,斷尾,斷耳,斷指等等。這種手段通常不會對同族奴隸使用(比方說嘉,他的奴隸待遇就是穿上特定衣服),但異族奴隸比起同族奴隸來說,地位更低一等,受到的待遇也更殘酷。不過在這個世界上,當諸夏的奴隸還不是最糟糕的,因為諸夏通常不吃異族。最糟糕的是例如犬戎之類偏向肉食的野蠻民族,奴隸就是后備糧草!
“對付畎夷,最合適是割掉左耳。”那個商人說道。狗頭人因為恐懼而縮成一團,但是他們被繩子捆綁,沒有辦法躲開,被商人粗暴的揪住了耳朵。他很樂意向張成傳授相關經驗。“淮夷則是剝掉脖子上的鱗片。”
“算了算了,無所謂,我自己處理就是了。”張成說道。
那三個人笑嘻嘻的離開,對于他們來說自然是談成了一筆不錯的買賣。這次自營丘到歸城的隊伍中并沒有奴隸商人,也就是說他們本來的計劃里就不包括奴隸這種商品,所以更加傾向于就地銷售。因為奴隸這種東西和其他商品不同,他們是要吃要喝的,吃不好喝不好,挨個凍受個寒還會生病,病死就是白白損失掉了。哪怕他們不生病,這些戰俘也需要專門甚至專業的人員管理,一個管不好出漏子了,奴隸就會跑掉。在這種地方奴隸要是跑掉追都沒辦法追,跑掉也就等于白白損失了。比起這種種風險來,將他們就地賣掉是更好的選擇。
所以張成雖然花費了不少時間,但整體來說沒費太大的力氣就完成了這筆交易,找各個商人逐批談判就就買下這里的俘虜。
現在,這里所有的奴隸都是張成的了。數量不少,足有數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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