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通能夠看到虛空之中金龍再次出現。
金龍的頭部不同于普通動物,而更像是人類,能夠表現出比較復雜的臉部信息,而且和人類表情相通。而這位神君眼下的表情顯然就是一臉無奈和尷尬。
“麻蛋,你TMD在逗我?這種破事你也找我?”如果將東海君此刻的表情翻譯成語言,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但是最終,神君還是張口一吸,將孩子頭腦中的那團混沌吸入大口中,轉身就走。
上一次,東海君離開的時候還留下了一些虛空中的痕跡。但這次干干凈凈,啥都沒留下。兩者一對比,你就知道真相了…上一次這些痕跡不是無意之間的殘留,而確實是東海君刻意留給周道人的。
“恭送東海君!”周道人趕緊開口說道。
頭頂之上那種無名的沉重壓力消退,但大家還是大氣都不敢出。良久之后,才有人悄然抬起頭。可是頭頂之上啥都沒有,只有道觀的屋頂——雖然是古典式的建筑結構,但本身并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定下神來時,卻見周大真人正在讓孩子將碗中水喝下。符水符水,正統的符水是將符箓燒成灰燼,放入水中讓人喝下。但是周道人知道自己這次做法的本質并非符水,而是請神。所以符水什么的只是裝裝樣子,做什么都無所謂。只不過是因為“演戲演全套”罷了。
“媽媽…”小孩子看著母親,突然喊了一聲。“我看到一條龍了。”
一家人在驚喜之中互相張望,他們家小孩的自閉癥癥狀很明顯,不是啞巴,但說話只能說出一個字。只能說“爸”“媽”“爺”“看”“餓”之類。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清晰明白的說出這么多個字,再結合剛才眾人所見所聞,哪里還不知道這孩子已經痊愈了?
做母親的早就淚如泉涌,就連父親,外公,伯伯那都是滿心歡悅,差一點就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場了。不過畢竟有周道人這個外人在,所以幾個男人還是強行鎮定心神。
“大真人這次恩同再造,”老人第一個開口。“我決不食言!”
周道人自然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他雖然不擅長察言觀色的功夫,但此刻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察言觀色,人家的心情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呢。
幾句話之后,這孩子的外公留了電話,幾人趕緊離開。雖然被法術治好,但現在人還是更加相信醫院。所以還需要醫生進一步診斷以確定情況。不過話雖這么說,實際上這回去醫院只是求個心安罷了。他們都很清楚小孩子的變化。
平時面無表情,說話只能說一個字的自閉癥孩子,此刻臉上神情早就變得靈動自如,和普通小孩并無不同。而且說起話來又清晰又快。一路上,做母親的一路逗著自己的孩子,一路連哭帶笑。他們因為孩子的事情受過太多的折磨,以至于幾乎不適應這突然降臨的幸福。
當然,對于王總經理,這一家四個自然是千恩萬謝。這一次是多虧了他的堅持和幫助。要知道,這家人之前都已經徹底絕望了的。
這一家人的心情是如此的急迫和歡喜,以至于沒有浪費半點時間,一群人直接就去了飛機場坐飛機,連夜趕回去。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王總經理接到了電話。雖然電話內容早就在預料之中,但還是讓人歡喜不勝:根據醫生的檢查,小孩子已經完全正常。自閉癥已經徹底痊愈了。對于確診了的自閉癥患兒,這簡直就是神跡一樣的事情。因為現在人類已知的醫療技術對于這種東西還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辦法。自閉癥兒童最好的結果就是“接近普通人”,而不是“恢復為普通人”。
當然還有一個小小的不好消息,那就是在驚訝的醫生再三追問下,孩子的媽也許是一時間太過于高興,亦或者是女性的某種天性,居然將此事說漏了嘴。她告訴別人自己孩子的痊愈是因為專門請了高人作法。
不過考慮到要翻新清心觀,重修廟宇再塑金身…想來周道長應該不會太過于介意吧?
至于重修廟宇再塑金身之類的事情,王總并不擔心。孩子的外公會負責的。他一家人,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但卻也算得上社會上層人士。特別是他弟弟,娶的是富二代獨生女。他岳父,也就是上次過來的老頭,可不是普通人。雖然算不上共和國最頂尖的富豪,但怎么說也是家產幾億十幾億的檔次。為了唯一的外孫,拿出千把萬重修一個道觀還是完全不成問題的。狠狠心,一億元那也是拿的出來。當然了,時近年關,此時確實不是工程開工的時候。要翻修清心觀,怎么都是年后的事情了。這一點不言自明,周道士也知曉這一點。
這一天很平靜的過去了,把手頭的工作忙完了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也許應該給周道人打個電話,再次感謝他施法救治的事情。當然順帶著也要說明一下翻新清心觀需要年后…雖然不說大家也知道,但多說上一句總歸是沒錯的。
“真人…”電話一接通,才聽見一些熟悉的聲音。“XXX班次航班已經到了,請旅客注意…”這是?周大真人不在道觀,而在飛機場?
“王總啊?啊,那個有點急事。”周大真人說道。“今天一早收到了鶴鳴山那邊的急件,道教協會那邊讓我去三清山,參與傳度授箓儀式。正好年前無事,就去走一趟。”
周道人不是什么無根無底的野道,雖然是小門小派,但確實是確鑿無疑的正牌道士,說起來也是正一教的分支。而鶴鳴山則是正一教起源之地。而道教之中,傳戒、授箓是最重大的教務活動之一。前者是全真的傳承儀式,后者是正一的傳承儀式。能夠被邀請參與這種活動,是道士身份和地位的最好證明。
以前的周道人是宗教界的小透明,是那些名門大派眼里的“鄉下來的窮親戚”。但現在他居然被邀請了…雖然說有些驚訝,卻也壓根想不到拒絕。
不止如此,他還有點其他想法。因為運氣好的話,也許能乘機找到凈水派下一代傳人——要特別說明的是,現在的周道人雖然對自己修煉一事有了信心,但俗話怎么說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早早選好弟子才行。免得自己一死,就斷了凈水派的傳承。
“啊,那個…我在那邊有幾個朋友,道長如果需要的話…”
“不必了不必了,那邊都安排好了,晚上八點到機場,地接都安排好了。”
晚上八點的飛機場,人頭攢動。
機場大廳的一個角落里,五六個男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說什么悄悄話。領頭的是一個年齡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身材很高,后背挺得筆直。雖然說便衣打扮,但身上透露著很明顯的軍人氣質。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出頭的年輕人,雖然不算眉清目秀,但是卻也面容俊朗,神采奕奕。
“周法凈,本名周凈,52歲,正一教流水派還是凈水派的弟子…也是清心觀觀主。說是弟子,其實可以稱為掌門,因為這一個支派只有他一個人了。非常奇怪的是,這個支派雖然留下了名字之類最基礎的記錄,但歷史檔案卻非常的少。就算是正一教內部,其他人也對其了解甚少,至多就知道這么一個名字。對此的解釋有兩個,第一就是上個世紀,共和國境內所有宗教總體受到壓制,導致很多東西都在混亂中遺失了。另外一個解釋則是恐怕一切都是刻意為之。”中年男子說道。“不過進入新世紀以來,宗教重新有了興盛之勢,這流水派依然平平無奇。就守著一個小小的清心觀…大局險惡時,流水派能夠擁有一個清心觀不受影響,大局轉好時,流水派依然守著這個清心觀不去擴張。現在看來其中大有深意。”
“這個流水派…就是我們想找的人嗎?”
“有很大可能,但還需要進一步測試。這是中央領導高度重視的任務,我們必須進行篩選和鑒別,避免那些騙子滲透進來。‘土耳其人下棋傀儡’的騙局絕不可重現,否則我們就成了笑柄。”中年人說道。“未來的五天時間,你必須做好接待任務…特別是重霄派這邊!”
“重霄派”是目前搜索的重點,就在三清山。但是問題是三清山最有名的可是三清宮。相傳東晉年間葛洪“結廬煉丹”修道于三清山,唐建老子宮觀,后來又改建為三清觀,最終從三清觀擴建為三清宮。歷史變遷有跡可循,三清宮也一直是三清山的招牌建筑。
問題是…共和國政府這邊把三清山范圍內特別是三清宮上上下下搜了個遍,壓根沒人知道“重霄派”是什么鬼。
難道真的是什么世外洞天?不是被選擇的人就無法進入?
根據手中的情報,至少在距今八十年到一百年左右的時候,這個重霄派還存在著,還在正常運作,進行如吸收新入門弟子之類門派正常活動。門派中掌握著某種超自然力量和修行方法。
當共和國政府部門真的開始全力運轉的時候,其效率是非常可怕的。他們找到了零碎的記錄,以及戰亂年代流傳的那些奇奇怪怪神神鬼鬼的傳言。最后將目標鎖定在三清山范圍內一個老道觀。
這次正好一箭雙雕,同時測試篩選兩者。
一個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重霄派”,另外一個也可能掌握著某些隱秘傳承的道士。常規手段很難打探明白,不如就讓這兩個湊在一起看看有沒有問題。
“吳鑫,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中年人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現在這方面,合眾國又走在了全世界的前頭。但我們也不會落后。我們要盡快找到并說服這些隱修高人出來報效國家。”
想想看魔法側擁有的那些力量你就會明白,那幾乎會開啟一個全新的領域。
“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年輕人回答道。
其他人離開,剩下名為吳鑫的年輕一個。他很快就身上掏出一張紙,舉在手里。紙上寫著“凈水派周法凈”。
機場旅客出口位置,和他一樣的很多。有些舉著牌子,有的舉著紙。不過事實上這是多余的,因為他的目標非常顯眼。他幾乎是毫不費力就看到那個穿著道袍的中年道士。畢竟這年頭穿道袍的人真的不多。
“你是…”周道人在出口處很容易就發現了那張紙。
“周大真人嗎?我叫吳鑫,是你的地接兼向導。”
“哈,還擔不了大真人這個稱呼,”話是這么說,被這么一叫,周道士簡直有受寵若驚之感。難道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已經在宗教界有了名氣了。當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人家拍馬屁。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縱然知道對方是拍馬屁,他還是感覺很高興。“叫我周道士就可以了。”“周…真人,”對方稍微改了一點稱呼。“今天太遲了,我們先去旅店…您吃過飯了嗎?”
“我吃了晚飯出門的。”周道人回答道。
吳鑫沒有再說什么“要不要出去吃夜宵”之類的意見,畢竟這是出家人,生活方面講究的是節制,不比普通人可以放浪形骸。
兩個人一前一后從機場通道出去,車子早就外面等著了。
“周真人,您今天好好休息一晚上,”到了旅館之后,吳鑫看著周真人完成住宿手續。“本來應該是讓你去三清宮那里掛單,但時間太遲了,還是住旅館比較方便。”
“沒事沒事。”周道人當然不講究這些。過去他一直都是小透明,雖然也參加過一些會議什么的,但基本上待遇也很普通。出門在外基本上也住的是旅館。掛單的機會其實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