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從懷里掏出一張"治療重傷",走向傷勢其實也不輕的女警。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到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匪徒。
潘老大盯著面前的這個人。這個就是傳說中的修行者?煉氣士?修真者?神仙?他的衣著打扮確實顯得非常古樸,再加上那把結構造型都明顯和時代有較大脫節的古劍,確實有著一種"方外之人"的感覺。而且另外一個特點就是他身上很干凈。
衣服和頭發因為色澤的緣故,距離稍遠就難以判斷臟不臟,但臉是顯而易見的。要么這位神仙抽空洗了一把臉,要么就確實如大黃牙說的,他身上"清凈無垢"。
當然了,已經眼睜睜的看著神仙至少使用了召喚雷霆、刀槍不入(雖然沒能完全擋住導彈和榴彈之類)、召喚鬼物之類手段,你理所當然會覺得后者可能性遠比前者大得多。
而且那張臉...現在能看到,那張臉年輕的有點過分了。這已經不是年輕,而要被稱為稚氣未脫。放國內,不是初中生就高中生,大學生都要被加上一個"臉嫩"的前綴。
不止如此,最讓人驚訝和恐懼的是,他看不出有受傷的樣子。要么是他真的沒有受傷,要么就是偽裝的很好。當然了,通常情況下你如果能偽裝得若無其事本身就說明了你的傷并不是很重。
此刻他不知道對那個女警做了什么,但整體來說只是稍微止步,就朝著這邊過來了!
"停下!"潘老大喊道。對方果然停下了腳步。
潘老大舉起手,向對方示意自己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按鈕——上面是紅色的。如果你看過足夠多的電影或者電視劇之類,看到這個東西就會覺得很危險。
"我手里是炸彈遙控。"他獰笑了一下。對方顯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那堆背包上。這里唯一有可能藏炸彈的,就是那堆背包了。
"知道里面有什么嗎?里面甚至連反坦克地雷都有!"潘老大說道。"我只要按下這個按鈕...連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不過最大可能是這里什么都沒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對方正好就站在那堆東西的邊上。也就是說如果引爆了,那么這位修行者就要承受最大的傷害。他相信只要對方不是刀槍不入,那至少會有一點忌憚的。而且除了他之外,這邊還有兩個傷員呢。就算修行者自身沒事,那兩個也會死。
只要有忌憚,那事情就好辦了,至少可以談判。
"原來如此。"修行者點了點頭。"你想干什么?"
"我們沒必要拼個你死我活。"潘老大說道。"你繼續你的修煉,我繼續我的商販,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至于這兩個警察就留給你。"
"井水不犯河水?"對方笑了一下。"遠遠的打個照面,然后就對著我開槍開炮,現在又變成井水不犯河水了。你以為你是誰?打得過那就格殺勿論,打不過就井水不犯河水?天下哪里來的這么便宜的事情?"
他輕輕的說著,一只手在口袋里一張張的取用法術牌。當法術牌的力量被激發出來的時候,他身上有普通人無法看見的魔法靈光閃起。第一個是"蠻力術",第二個是"輕靈術",一個加力量一個加敏捷。但是這還是不夠的。他給自己加持了一個"腳底抹油"。
這個魔法能極大提高行走速度,你的快步行走速度就等于常人全速飛奔,而當你全速飛奔的時候,不好說能比上速度冠軍獵豹,卻也是四足動物里的一流速度了。
可是這個還不夠,張成又掏出一張"高等加速術"。這個魔法是他目前能使用的最高檔次的法術,事實上目前這種卡牌他也只有一張而已。這個魔法能夠和"腳底抹油"進一步疊加,從而讓人類的速度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張成只有一次這種經驗,那就是在沼澤那邊砍殺淮夷的時候。那次很多淮夷在敗局已定后想跑,但根本不可能跑掉。
"你想同歸于盡嗎?!"潘老大怒喝道。話是這么說,張成反而察覺到他的手指從炸彈按鈕上面挪開了。顯然,他也害怕自己因為太過于緊張激動而一個顫抖按下了按鈕。
炸彈距離張成確實最近,但他們也在爆炸的威力范圍內。要是炸開,四個人一個都跑不掉。
"哈哈,你不是想要引爆嗎?我幫你一把好了!"張成說道。接著,四個人都看到藍色的火焰在那團堆在一起的背包上燃起。
潘老大瞪大眼睛,"你瘋了!"其余幾人見勢不妙,轉身想跑。但是跑了幾步才回過神來自己根本不可能跑得掉,于是又停下腳步。
不過等到他們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們看到那堆成一堆的背包已經消失了。
憤怒之中的潘老大按下了手中的按鈕,當然什么都沒有發生——所謂咫尺天涯。現在遙控器和炸藥相隔著一個世界,他按幾次按鈕都沒用。
"你...耍我?"現在誰還不清楚?剛才對方根本沒有引爆炸藥,而是用某種挪移神通將東西轉走了。
"你猜對了!"張成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后慢慢的抽出自己的長劍。這也是張成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抽出這把劍。
這把劍最初的名字叫做"含光",按照上一個主人,也就是那個吝嗇老頭的說法,十有八九是一把古代有名神兵利刃的復制品(哪怕復制品那也是很了不得的東西,非名師大匠不能為之)。后來這把劍被太陰星君親自附魔,并且起名為"蝕月"。而在卡牌里,它被簡單的命名為"弒神之刃"。
當它的劍鋒脫離劍鞘完全暴露在空氣里的時候,長劍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劍鳴。這聲音振動空氣,有著難以名狀的力量。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你自然而然的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壓抑感,就像是心頭莫名的添加了一份沉重的負荷一樣。
然后張成就沖著這邊沖了過來。
"娘的!兄弟們,拼了!"潘老大一聲怒喝,抬手舉起手中的榴彈發射器。但是問題是他根本沒有時間瞄準,因為對方的速度太快了。這已經不是正常生物的速度,只能稱為超自然,甚至在背后留下一道道殘影。在這種速度面前,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顯得太近了。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快到連抬起榴彈發射器瞄準的機會都沒有,對方已經沖到了潘老大的面前,在他身邊擦肩而過。潘老大只覺得脖子一涼。
等到他身體不受控制的癱倒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幾個部下幾乎都已經倒下。這速度太快了,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只有大黃牙是一個例外。剛才幾人跑出幾步后都停下腳步,但他沒有止步,所以此時已經跑出一小段距離了。不過他跑歸跑,還是抽空回頭看的。所以他看到那個神仙的速度,很自然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跑得了。他一咬牙,拿出個哨子,猛吹了一口。
天空中傳來一身鷹唳,順著聲音看去,能夠看到一只鳥兒在天空之上盤旋著。此時受到主人的召喚,它顯然打算發起攻擊。
雖然知道沒用,但是只要能稍稍牽制一點時間,他就能有逃走的可能。而只要逃走就沒事了。他曾經多次獨自穿過這片地區。就算其他人死光了他也可以活下去。
但是天色確實已經漸漸變黑下來。
"切,玩這個?"張成看了看天空上盤旋著準備出擊的老鷹,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牌"旭羽翔鷹"。在他呼喚它的時候,那只全身散發著光芒的鳥兒就從空中出現了。
通過心靈鏈接,旭羽翔鷹瞬間明白自己的目標。它同樣發出一聲鷹唳,飛向長空。它的聲音可比那只老鷹更響亮,更尖銳,宛有驚空遏云之勢。剛才那老鷹還盤旋著壓低高度,想攻擊地上的張成,但眼看著旭羽翔鷹趕來,它就立刻掉頭想跑。可是太遲了,它根本跑不掉。只見旭羽翔鷹從后趕上,輪開兩爪,就空中將那老鷹抓個正著。伴隨著一聲凄厲的鷹唳之聲,那老鷹就在半空中被直接撕成了兩半。帶血的羽毛漫天飛舞。
在地面上,大黃牙已經趁著剛才兩只鳥兒空戰的時候又跑出了一段路。雙方又拉開了一些距離,彼此之間已經隔著一個山頭,所以互相已經看不見。他也感覺出來那個神仙沒有追。心中不免為之慶幸不已。
果然,這些神仙之流,雖然擁有極大的本事,但本身并不是嗜殺。所以潘老大那根本就是在找死。其實只要俯低做小,低聲下氣,神仙也不是對你非殺不可的。比方說這一次,看著就知道神仙其實對警察還是對他們并沒有特別的感情。與其說是想要和警方合作,不如說是路邊偶遇,幫個小忙。
但是架不住潘老大這邊心氣高啊!他想著給這些警察一個迎頭痛擊,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礙事。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飄了!從這個混亂的國度帶了那么多武器裝備,估計他也是"身懷兇器殺心自起",想要立立威。
但正如大黃牙所知道的。神仙手段,那不是凡人可以揣測的。其實普通人只要使用正確的方法,確實能對付一些使用超自然力量的術士之流。但普通人能對付的那種,也就是學了幾手法術,本質上還是肉體凡胎的那種。真正的神仙,哪怕是這種最低級的"大地游仙",那也不是你能對付的。潘老大卻是自己作死。
不過潘老大死就死了,反正他的傭金已經到賬——哪怕不到賬,只要這次能逃得一命,他就覺得自己賺大了。
但很遺憾的是,他的噩夢并沒有因此。
大黃牙猛的停下腳步,因為他看到身前的一團陰影之中,一個怪物浮現。
這是一個全身黑色,有點類似人型的雙足生物,但是這個生物沒有五官,只有一個光禿禿的腦袋,腦袋的中間位置有一張長滿利齒的大嘴。它的腿是反曲的,雙臂則特別長,輕松可以觸地,手臂的末端是駭人的利爪。這爪子一擊,可以輕松的把人直接切成十塊八塊。
這正是他之前見識過的,神仙操控的鬼物。
大黃牙抬起槍口,然而鬼物動作更快,已經沉入陰影之中。仿佛那團影子對它來說是一個水潭,它只要向入水就能入水。他趕緊想跑,鬼物卻已經出現在前方另外一處陰影里浮現。長滿利齒的嘴巴似乎在笑。
天空的光芒越來越黯淡,而陰影卻越來越多。不久之后,等到晚霞余暉散盡,那整個天地之間,它們就無處不在了。
估計神仙是懶得追了,因為根本沒必要追——他絕對逃離不了這些鬼物的追殺。
大黃牙絕望的看了看天空。這些鬼物也顯然很明白自己的優勢在哪里。它們一點都不急。他已經是最后一個了,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邊上較遠的位置,另外一個鬼物浮現。兩個鬼物毫無攻擊的打算,而是耐心最后一點時間,等著天地歸于黑暗。
大黃牙絕望的跪在了地上。心里痛恨自己的猶豫。他就不該來!明明知道那是仙人,為什么還要特地來送死呢?來證明現代先進武器能對付神仙?就算證明了又有什么用?
鬼物在他面前浮現,他卻已經完全無心反抗。窮途末路了還能干什么?只能等死了。他閉上眼睛,那鬼物的利爪掀起一陣可怕的勁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心愛的槍被一爪子斬成了碎片。就算是鋼鐵槍管也擋不住這鬼物的利爪。
這是...這是什么意思?大黃牙一時迷惑不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因為幾分鐘后,那個女警出現在山嶺之上,朝著這邊走過來。她手里拿著之前那個手銬。
大黃牙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事實上被戴上手銬之后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暫時不用死了。而且這方面他早就想清楚了——就像所有頭腦清醒的罪犯一樣,他知道只要有些罪行咬死不承認,他們就判決不了他的死刑,最多也只是無期徒刑罷了。
用一句老話來形容,寧可世上捱,不愿土里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