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除了司機,導游兼翻譯兩個本地人外,共有五個客人。
張成和老混蛋兩人一看就知道是來自共和國來的客人,另外還有三個陌生的外國壯漢。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沉默著,張成還覺得雙方應該是語言不通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發現其中一個壯漢居然懂華語。于是雙方就攀談起來。
也不是那種很深入的交談,就是萍水相逢大家隨意聊聊天的程度。所以張成知道這三個人來自毛子國,至少是自稱來自毛子國。他們的全名又臭又長,遠不如共和國這邊這么干凈利落。因為他們名字末端都有一個“斯基”的發音,所以張成也就順勢管他們叫一基二基三基。
至于他們是來這里干什么的…好像這一車的五個人都是自稱自己是來旅游或者來打工的,顯然除了老混蛋之外,其他人都是謊話。
三個人中,一基明顯是頭,他也是唯一真正能說華語的人。二基三基其實要和張成交流,都需要通過一基進行翻譯。
不過這沒什么。不管對方是干什么的,張成覺得雙方僅僅是萍水相逢而已,沒有必要追究太多。一基二基三基顯然也是如此態度。他們甚至都沒追問一下張成懷里的小灰灰。與之相比,老混蛋倒是很多次看著張成懷里的小灰灰,想問,卻最終沒問。
被車外飛過的子彈所震懾,司機不得不停下車。車子再快也沒子彈快的。
車子里司機和導游的臉色都變得煞白。比司機和導游更夸張的是老混蛋,張成隔著老遠都能看到老混蛋的腿抖得連車子都晃動了。
導游下車想要交涉,但是換來的是粗暴的呼喊。隔著車窗,張成注意到有個武裝分子一邊哈哈大笑著,一邊用槍托在打導游。
現在張成已經能夠猜得出來,他們恐怕遇到真正的強盜了。
來之前,張成理所當然對這里的情況有所了解。這個國家經歷了長時間的戰亂,原本的整個社會結構都在戰爭中被打爛了。現在,基層已經變成了原始部落制度。基本上大中城市有一個合眾國扶植起來的軟弱政府統治,由多國軍隊駐扎,但是他們控制范圍也就是大中城市,其他地方實際上就由一個個部落在統治了。更別說還是神學生的游擊隊出沒。這個國家的角角落落,戰斗隨處可見。就算是號稱地球最強的合眾國,也被各種游擊戰搞得焦頭爛額。
別的不說,看看國際新聞就知道這種國家的治安是個什么情況。
一個武裝分子拿著槍來到車門邊上,槍口指向車里。距離車門最近的正是老混蛋,所以他的槍口近距離指向了老混蛋。
老混蛋全身抖的那么厲害,以至于牙齒都在發出清晰可辨的撞擊聲。這聲音讓外面的持槍者哈哈大笑。他的目光看向其他幾人。第二個是一個年輕人,手里還抱著一只小灰狗。他的手放在小灰狗身上,表情看似平靜,實則顯然已經嚇傻。倒是那只幼犬,此時此刻正警惕的抬起頭,目光朝著這邊看過來不。看得出它的四肢也已經收緊起來,隨時準備撲出去。不過正常人就不可能把這種肥嘟嘟胖乎乎的幼犬視為威脅。
已經確定了,這就是一車無害的獵物而已。他的目光看向車里第三個人,但是下一瞬間目光卻被車后廂堆積起來的那些行李所吸引。看著那大包小包大箱小箱就知道,這是只肥羊啊!
“你們…出來!”興奮的強盜用陌生語言喊著。在這種特定情況下,就算是陌生語言也很容易理解。他急切著把人趕下車,然后把他們的隨身行李搜刮一空。他可以肯定這些行李中藏有不少現鈔。
然后張成聽見了車子里發出一聲輕響。
張成怎么說也在湯馬士手下受過了近一個月的訓練。對于各種槍械,以及各種槍械的配件都很熟悉了。所以他幾乎立刻明白這是加裝消音器的槍聲。持槍的強盜呆立在那里,額頭多了一個血洞。幾秒鐘后,他的身體才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殺人啦!”老混蛋發出了一聲駭人聽聞的慘叫聲。但是就在老混蛋發出慘叫的時候,一基就已經猛虎出籠一樣躥到了車外,手里拿著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二基也緊隨其后沖出來,他沒有槍,所以從地上死者身上摘下了那把看上去挺舊的槍。三基也跟著跳出了車子。
車外的強盜全無準備。剛才司機和導游的表現讓他們知道這是沒有抵抗能力的獵物。所以此時此刻剩下的幾個人都把槍背在了身上。
一基是一個殘忍堅決又充滿自信的射手。因為接下來簡直就是他一個人的表演時間。他的槍口每一次火光閃動,就會有一個強盜被爆頭。這是如字面意義上的彈無虛發,槍槍爆頭。只是一下子,三個強盜連槍都沒舉起來就已經被擊斃。
但是他們的死給同伴多多少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剩下的兩個強盜已經舉槍在手。也許這可怕的局勢讓他們慌了神,也許他們本來槍法就很爛。雖然兩個人都在掃射,一基二基三基卻已經各自找到了掩護。子彈只是無害劃過空氣而已。
然后,在兩個強盜換彈夾的短時間里,一基跳了出來,一槍將一個強盜擊斃。另外一個強盜手忙腳亂的完成了換彈夾,但他再也沒有射擊的機會了——另外一邊的二基舉起了繳獲的步槍,用半個彈夾的子彈把他打成了馬蜂窩。
硝煙散去,六個強盜全部橫尸當場。游客這邊則是毫發無損。一邊的司機和導游都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噢噢噢!你們殺了他們?”回過神的司機從車里出來。他看著滿地的強盜尸體,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完了!這下我們完了!”
張成這個時候抱著小灰灰已經走出了車廂。他有些奇怪的看著司機喊叫個不停。
“你們不該殺人的!他們的部落就在這里,部落一定會報復的!他們會殺了我們!”司機激動的沖著乘客們喊道。
“他在喊什么?”張成一時沒挺懂。他想把那個“通曉語言”項鏈拿出來,卻又覺得暫時還沒這個必要。身邊有翻譯呢。
“他說這些強盜都是附近一個部落的,部落的人會報復的。”導游為張成翻譯道。
“我們可是自衛。”張成不解。這種情況下一基二基三基的反應絕對不能說錯。你總不能任由對方魚肉吧?自古以來自衛權就是天賦的人權啊。
“這些部落都是幫親不幫理的。”導游解釋道。“只要殺了他們的人,那就是敵人了。在這個國家,很多部落彼此是世仇,這仇很大一部分就是這么來的。司機很憤怒,因為他擔心和部落結仇以后再也不能走這條路了。”
“但是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那應該會被洗劫一空吧。”也許還會被殺掉一兩個。被殺光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的,但那不關司機的事。”導游說道。
司機暴跳如雷,滿口惡言(雖然聽不懂,但猜也能猜到)。接著他一邊喊著,一邊把車里的客人的行李箱都拿出來丟在了地上。“你們自己過去,我不會去送死了!”他喊著。
張成注意到一基臉色越來越難看。末了,他突然露出一聲冷笑。“OK!”他用鳥語這么說道。然后舉起槍,槍口對準了司機。
司機臉色瞬間變成蒼白,馬上平靜下來。也許此刻他才想起對面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兇神。
“不不不,你們不能這么做…你們會被通緝的。除非你們永遠不經過我國了。”導游趕緊上去阻止。
一基調轉槍口,連續幾發子彈,打在汽車的發動機上。說不清楚造成什么破壞,但是肉眼可見大量不知道是油還是水的液體從車子下方滴落下來。不用問也知道,這車恐怕是開不走了。
司機變得面無人色,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勇敢。張成看著眼里,卻也知道這才是人類常態。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窩里才能橫,窩里才敢橫。
“那個,”張成開口道。“我能問一下,我們下面要怎么做嗎?”
“我不想做無禮的事情,”導游說道。“但是顯然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向前,要么原路回去。按照地圖,向前我們要走四十公里,那邊有一座小城…那里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在那里我們能換車。當然我們也可以原路返回。”
他們剛才來的路大概一個小時,折合成公里數那就是六七十公里左右。
兩者比起來,似乎前者是更好的選擇。但是這事卻也說不準。
“路線沒什么好說的,就這一條路,沿路就一定能抵達。但是我擔心部落會報復,他們應該有車。”
“我們往前走。”一基說道。他對于周邊情況顯然了然于胸。“你們可以跟過來。當然你們要是選擇回頭我也不反對。不過導游應該會忠于他的職責的。”
“你不怕嗎?”張成好奇的問道。
“我就是這邊境的居民。”導游聳聳肩。“只要不是子彈誤擊中我,我想我會平安無事的。關鍵是你們,你們殺了人,部落里長老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順帶說一下,我的工作職責就是到小城為止。現在我也沒其他選擇了。”
“可是…這和我無關啊!”老混蛋帶著哭腔說著。他也已經下車了。
“當然,我相信。至于部落里的人相信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導游攤攤手,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
說話的時候,一基二基三基都已經挎著繳獲的槍,帶著自己的行李出發了。說不清楚他們是否對此情況有準備,他們的行李不多,而且都是結實的軍用背包。相反…張成和和老混蛋這邊就不一樣的。張成還好,他的箱子看著大,其實里面的東西根本無關緊要。老混蛋那真的是帶了一個較大的旅行箱。
司機守著車不肯走,估計事后會嘗試修一下。六個人則形成涇渭分明的兩批,一基二基三基呈三角形走在最前面,每個都背著背包,挎著槍。其他三人走在他們身后。導游赤手空拳,沒帶東西。而張成和老混蛋則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跟在最后面。小灰灰則乖巧的跟在張成身邊。雖然這是一只小肥狗,但它的四條小短腿擺起來的動作真心很快。
道路上就有了這么一支比較罕見的步行隊伍了。
雖然不知道一基二基三基到底是來這邊干什么的,但是現在不用問也知道他們應該是雇傭兵一類。因為他們無論行動還是動作,都有著顯而易見的軍人特色。
老混蛋的體力真的不行。張成雖然是宅男,但怎么說也是年輕人,拖著箱子走一段路還是不費力的。老混蛋卻是上了歲數,不多時就已經額頭見汗,呼吸加粗。而且他的箱子也最重。
“為什么這里沒有車?”張成問導游。
“您覺得呢?”導游反問。確實,這種光天化日之下有強盜攔路打劫的路上沒車才合理。
“話說,這條路的狀況不錯,感覺修的不是特別久。”
“紅色帝國的年代修的,后來被合眾國軍隊作為運輸線修整了一番。不過后來由于游擊隊的活躍,所以這邊太危險放棄,就變成了普通道路。可惜最近越來越不行了。這沿路五六個部落,都有人守著路打劫。”
導游在感慨。他空手出門,因為一無所有,卻也不怎么怕強盜。但是游客就慘了。當然話說回來,真正的游客很少。這年頭基本上來這種動亂之地的都是別有用心的家伙。
很幸運,沒有什么追兵之類的麻煩。想來這些強盜尸體被發現也需要時間。一路無話。
這段路不過30公里,但30公里并不是小事。一基二基三基他們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倒還罷了。對于老混蛋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可怕的折磨。事實上別說老混蛋了,空著手的導游都已經顯得疲乏。張成自己走了一小半路就覺得走的腰酸背痛兩腳發軟。要放游戲里,他已經不是“疲乏”,而是“疲勞”,甚至可能是“高度疲勞”,力量敏捷各減1的那種。
當然,事實上他的腳步還是很輕松。因為只要累了,就可以使用“移除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