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兩層其實都是光禿禿的石頭,什么家具裝修都沒有。但是第三層完全相反,寬大的房間中鋪設著華麗的金紅色地毯。是那種毛很厚的地毯,腳踩上去會深陷入。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煙霧。石質的墻上刻著壁畫,畫著那些張成雖然看不懂,但是卻能不明覺厲的場面。既有看上去像是在戰斗的,也有似乎是贊頌神靈的,當然也有其他一些似乎贊頌愛情的。
光線也非常好,四壁和天花板的縫隙里都鑲嵌著只能被稱為“夜明珠”的東西。但是這種夜明珠可不是那種釋放那種熒火微光的小兒科,而是亮度絲毫不遜色于LED節能燈的。幾十盞LED節能燈一起發亮,將這里照得亮如白晝。
整個第三層很高,宛如教堂。在正中間的大廳四周,有四個房間。每個房間都裝飾得美倫美央,各種張成見識過沒見識過的家具有序放置。張成可以僅僅憑借家具就看出四個房間的用處。兩個是臥室,一個是書房,一個是武器庫或者運動間,最后一個則是冥想間。在大廳的正中間,在地毯環繞中,種植著一顆樹。這棵樹不是特別高,但是很粗,翠綠色樹葉上充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生命力。不…這不是樹…它只是看起來像是一棵樹…世界…世界樹…一股記憶不知何時泛上腦海。張成明白這棵樹是干什么的了。這里是一個滅亡世界的殘余,而這棵樹…這棵樹可以被稱為世界種子。如果有機會的話,它可以成長為一個世界。甚至可以說,它就是神上之神,或者叫位面意識,也可以被稱為世界之主、位面之主。神上之神有很多種類型,而世界樹就是其中一種。當然了,它還很幼小,而且,并不是每個世界種子都有機會成長為一個世界。
原來如此。
這就是為什么這個殘破的世界碎片依然有外壁保護,依然能夠在混沌海中存在而不是被混沌之中的原力大潮撕成碎片的緣故。一個世界殘存的碎片和另外一個世界種子的結合,共同構成了這個罕見的虛空城堡。
或者說,這一切本身就是旅法師促成的?
有了這個世界碎片作為基礎,那么世界樹可以依托這個世界碎片慢慢成長。它不需要如其他世界意識一樣強行在混沌中鋪開自己的法則成就自己的世界,僅需要持續的從混沌之中汲取物質和能量,慢慢擴充這個世界碎片,最終成長為一個世界。這是一條簡單得多,但也漫長得多的路。而在此之間的無數歲月里,這里可以作為旅法師的一個安全穩固的后方基地。
受傷或者需要休息的時候,這里是庇護所;前往另一個世界的時候,這里是穿越混沌海的交通工具;收集到罕見的東西時,這里是儲藏室…總之,這里可以被視為旅法師的家。
可惜的是,這位旅法師已經消逝在自己的旅途之中。他到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遭到了土著神祗的偷襲。縱然苦戰之后依然無法脫身,不幸殞命。最終藉由張成之手,化為一團殘灰。
現在這座虛空城堡是張成的了。
張成走向大樹,清新的空氣從樹身上散發出來,縱然隔著三化防護服依然讓人身心愉悅。張成掏出自己的蓋式計數器,沒有輻射。現在沒有疑慮了,他脫掉了自己身上累贅的防護服。一口氣吸進來就讓自己全身一陣清爽。
現在張成明白那張卡牌為什么叫做“虛空城堡”,而且是個四不像了。因為它確實不是物品牌,不是能量牌,不是生物牌…它不屬于任何一種牌,一定要說的話,它是一張世界牌。
就算是旅法師手中,這也是一張獨一無二的卡牌。
在世界樹下,有一個像是祭壇或者小桌子一樣的東西。祭壇的上方是一枚水晶球。
“這里就是虛空城堡的控制中樞。”下位天使傳來信息。
張成走上前,將手放在水晶球上。
下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多了一種感官,因為此刻明明他在三層房間內部,四周被城堡的墻壁包圍著,但是他依然“看”到了城堡外的草地。在那里,正棲息著一些陰影位面的生物。不止如此,他還看到了外面渺茫的宇宙。在這片被稱為“混沌海”的領域里,虛空城堡此刻正接近一個陰影的世界。或者說,停留在這個世界的外側。
這是陰影位面的一個區域…陰影位面是一個特殊的世界,它在無數世界都有自身的投影。
因為停靠在這個世界外側緣故,所以一些因為各種意外被甩出陰影世界的生物會來到這里。這也完全可以說是一種“穿越”。
這些生物也能感覺到城堡內部那偉大意識的存在。它們不敢接近城堡,又無法離開,只能在城堡最遠的地方戰戰兢兢的生存著。那是生物與生俱來的對于更強者的敬畏。這種敬畏銘刻于本能之中,無法祛除。這就是為什么這地方城堡大門敞開,吊橋落下,對外界的入侵視若無睹。因為這些防御設施根本就沒有必要。除了和世界樹同等位格的旅法師之外,其他所有的存在,包括神祗,都不能在虛空城堡的范圍內真正對抗世界樹的意識。
但是對于旅法師,那就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雙方在位格上相等,而在經驗、智力和知識方面則有著巨大的差別。所以世界樹的意識將自己定位為一個輔助的位置,承認旅法師為自己的主人。
要特別說明的是,世界樹的意識并不清晰。記憶告訴張成,世界樹的意識只能算初步孕育,它就連“自我”都不能算完全覺醒。所以它和張成的意識對接的時候,旅法師可以李代桃僵,融入甚至暫時取代它的主意識。靠這個,旅法師可以隨意的控制虛空城堡在混沌海中的航行。
此刻棲身于虛空城堡外側的是一種不管外形還是生活習慣都和螞蟻很相近的生物。這種螞蟻體型大概有狼那么大,是陰影世界的居民,身體外殼非常堅固。它們在智力方面已經夠得上“智慧生物”的及格線了,但是它們卻并不算是智慧生物。因為蟻后使用精神鏈接控制著所有的陰影螞蟻,在將螞蟻團結為一體的同時,也限制了它們種族的智力發揮。
雖然張成是第一次見到這些陰影螞蟻,但借助世界樹的意識,他幾乎是一瞬間解到了這種生物的各種細節。這就是位面之主的權柄體現。
位面之主,全知全能。
除此之外,通過這種方式,張成還能隨意的改造虛空城堡。世界樹的力量太弱小,還不能無中生有的創造,但改造已經不成問題。
一樓的房間明明是牢房,為什么沒有裝上門?因為沒必要。只要旅法師意念促使,想把牢房變成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
就像是三樓這邊…無論毛毯、浮雕、壁畫、裝飾、家具之類…除了極少數是旅法師從外界攜帶來的外,其他的都是借助世界樹制造出來的。世界樹可以自如的在同物質之間進行形體變幻,也可以花費額外的力量在不同物質之間進行轉換。
張成后退一步,將自己的手從水晶球上挪開。
“不可思議呀…”小熊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嘆息。“這是…這是…”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無法想象的東西所吸引。“這樣的東西…”
一個很小很小,但是相對完整的世界,以及一個剛剛誕生了雛形的昊天?
“張成,張成,”小熊很激動的跳到了張成的身上,身體哆嗦個不停,但還是一路爬到他的肩頭。“我想,我可以,我可以取代祂!”
“什么?”
“我可以取代祂。”小熊說道。“那樣我就是世界之主了。那是…那是…”小熊的意識混亂,激動不已,甚至連準確的精神對話都做不到。想想看,這是什么事情?別說大靈了,那是連諸神都夢寐以求之事。取代昊天,成為世界之主,將整個世界的力量和權柄盡數掌握在一己之手,這是何等的榮耀啊!
“可是這個世界太小了,也太危險了。”張成說道。“將它發展成一個完整的世界太難了。”
小熊突然入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是啊,做不到…太難了。”
張成定下神來,開始靜靜的想明白這個虛空城堡對于旅法師的意義。這是一個基地,一個藏身之所,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在這個地方,由于可以暫時竊取位面之主的權柄,所以旅法師不管身體上受了什么傷,都可以在這里迅速的痊愈。
可是為什么前任旅法師在遭到神祗偷襲的時候,沒有撤退回來呢?
張成之前覺得自己的前任太過于大意,將最重要的“次元裂縫”拿去封印道路去了。結果導致危急時刻無法逃走。不過他現在知道,哪怕身邊沒有“次元裂縫”,其實對旅法師而言也沒什么關系,因為隨時可以撤退回“虛空城堡”。
旅法師被殺,不是他的問題,而是他敵人的問題。他終于想明白了當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貳負。”他突然說道。
當年帶著一幫小弟偷襲旅法師并最終殺掉旅法師的,不是別人,是貳負。
這樣的話,前因后果的事情就一目了然,而所有的證據都可以連通起來。貳負擁有“空間”這個半神職,雖然貳負無力將其完善,變成一個完整的神職,但起碼在這方面有干擾之力。這就是為什么最后旅法師無法逃走。至于當初為什么貳負會突襲旅法師…顯然就和被封印的神孽有關。
旅法師來到夏墟的目的,應該就是神孽。可惜畢竟是外來者,對于這個世界內部的斗爭不清楚,所以不知道神孽已經被貳負視為囊中之物,根本不容他人插手。這場戰斗最后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貳負損失了一個很重要的分身,也失去了殺死神孽的機會。等到貳負再次修養完成的時候…就是張成之前遇到的那種情況了。姮娥已經插手其中。
不過暫時之間,虛空城堡對于張成來說就是多了一個安全的秘密基地。不,不只是安全的秘密基地。它還有更加重要的作用。
他走上前,再一次用手握住水晶球,融入世界樹的意識。現在,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來自陰影世界的幸運(亦或者不幸)的穿越者。
草地上的陰影螞蟻感受到了那來自虛空的凝視。
它們來到這里已經很長時間了。一開始來到這里是蟻后和它有限幾個部下,很幸運,它們是雜食的動物。這里生長的植物可以供養它們。現在它們的數量已經增加了數十倍,共有上百只陰影螞蟻生活在這片草原上。
憑借生物的本能,它們很清楚在那個城堡里,有著遠比它們強大的可怖存在。為了避免引起那個意識的關注,它們小心翼翼的藏身在最邊緣的角落中,只有在饑餓的時候才冒險深入草原,取食這里的植物。
但是此刻,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蟻后清楚的感覺到那個強大的意識已經注意到它們了。
陰影螞蟻們畏縮著,充滿了大難臨頭的恐懼。它們的恐懼和求生本能正在彼此交戰,讓這些生物本來就不算特別出色的腦子此刻一片混亂。
很幸運,偉大意識沒有立刻降下雷霆之怒,將它們這些渺小生物直接毀滅。不止如此,那個意識將一段信息輸入蟻后的腦子里。祂讓蟻后交出自己的一部分臣民為祂效命。作為代價,偉大意識允許它們在這片草原上生活繁衍下去。
這個要求立刻就被蟻后無條件的答應下來了。
被選出來的十只陰影螞蟻在蟻后的命令下走向城堡那邊。在城堡邊緣突然升騰起藍色的火焰,將這些陰影螞蟻一只只全部籠罩在火焰之中。這并不是很強大的束縛之力,但是在偉大意識的面前,所有陰影螞蟻都乖乖的接受束縛。
然后蟻后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這些子民消失了…它們已經不在這里,精神鏈接完全斷絕。而偉大意識也的注意力也已經離開了這里。
它對此十分高興。轉而帶領自己的其他子民走向草原中央。過去它只能藏身在邊角位置,生怕被偉大意識發覺。但現在它已經得到了許可。這對于它和它的子民來說,是一個偉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