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很危險,”小熊已經急了。“我的空間傳送…失效了!這地方禁絕這一類的力量!快走!”
張成這才注意到剛才掠過頭頂的是一個斬首刀。
這確實很不可思議,但是確實只能用斬首刀或者鍘刀來形容。因為這個東西能讓地球人一眼就想起了那些電影電視劇中,斷頭臺上的那種刑具。
剛才如果被切中,張成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掉落下來了。
怎么回事?這東西哪里來的?張成回過頭,正好看到后面的吳嵐已經跳下了巖漿池,沖著這邊跑過來。“等等,先別過來!”張成出聲阻止——這種不明情況下,多個同伴不但不是優勢,相反還是拖累。
到底是哪里來的?可以看到刀片的兩側有銀白色的鐵鏈懸掛牽引,而鐵鏈的另外一端…隱沒在空氣中?就像是這玩意是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這是什么玩意啊!張成來不及做出更多的觀察,另外一側出現了銀光。
那是又一塊飛過來的刀片。不過這一次攻擊的速度更快,角度更加刁鉆,張成無法閃開,只能將身后的魔法盾轉過來擋在前面。
刀片兇猛的切在魔法盾上。剛才張成還覺得這東西是一種幻覺,但現在能看出它真的是一塊實體刀片。刀鋒擠壓著魔法形成的力場,將張成向后推去。在他尚未來得及掙扎之前,身后穿來一股力道。張成身后明明沒有東西,但現在卻清楚的感覺到后背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堅固墻壁。他被夾在中間了。
所幸魔法盾牌確實是很實用的法術,因為這法術的威力等同于一面普通的大盾。這個閘刀雖然看上去很鋒利,但是那力道并不是特別大,要說一下子切斷一面盾牌那還是差上一點的。但是張成清楚的感覺到那個力道在加強。最糟糕的是,張成自身的力量畢竟只有9,一時之間居然掙脫不開。
吳嵐用相當快的奔跑速度直沖過來。只要他過來,就能有機會拉走這個大刀。
剛才牽引著到斬首刀的鎖鏈一段段的在虛空之中顯形。鎖鏈的末端居然連著一根高高的柱子。是的,莫名其妙的,這個巖漿池的中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柱子。而且不止是柱子…與其說出現了一根牽扯著鎖鏈的柱子,不如說突然出現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已經不是凝固的巖漿池了,而變成了一大塊白色的地面。在原本巖漿池中心的位置,豎立起一根閃爍著金屬光芒的粗大圓柱。圓柱高不可測,一根根鎖鏈連接著圓柱,懸掛而下。每兩根鎖鏈牽引著一把斬首刀,在四周旋轉飄舞著。
這種感覺…與其說這些東西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來,還不如說張成此刻踏入了某個異空間。
四周是看不見的空氣墻壁,前方是可以將人輕易一刀兩斷的大刀。此情此景突然讓人明白為什么這個地面是一個巖漿池。
雖然說之前的戰斗痕跡也很多,也很激烈,例如三五米深的大坑啦,被粉碎的巨石啦,或者巖壁留下被劈開般的整齊裂痕之類痕跡隨處可見,但是這么一大塊地面被融化為巖漿的場面卻是獨一無二的。張成之前不明白是為什么,現在卻明白,在當初的戰斗中,某個強大的存在應該和此刻的他一樣被困在這個奇異空間里,被無數斬首刀攻擊而無法掙脫。這個強大的存在在危急時刻不顧一切的爆發出自己最強的力量以求脫身,這才導致高溫在這個地面形成了一個巖漿池。
不用問也猜得出來,那應該是當初和旅法師交戰的那一位,至少也是之一。
只不過當初那個強大存在到底有沒有成功脫身?是眼看著四周這個奇異空間越來越成型,越來越完整,張成覺得這事玄乎。顯然縱然當初那個強大存在雖然爆發出恐怖的力量,甚至能夠用高溫熔化周圍很大范圍的巖石,但依然未能摧毀這種束縛的力量。
不過他也沒空想更多了,吳嵐已經接近了。張成感覺到斬首刀的力量在持續加強,現在他的魔法還撐得住,但是再過那么一會——誰也說不清楚這個“一會”到底是多久——他的護身法術就一定會被擊破。不過吳嵐已經過來了,只要他過來抓著鎖鏈從后面拉一下,張成應該就能得到掙脫的空隙。
吳嵐從張成身邊擦身而過,完全沒有任何幫忙的意圖,而在用自己的最快的速度穿過這片尚未完全成型的空間。就在張成的錯愕目光中,他看到了吳嵐已經來到了巖漿池的邊緣,用靈巧敏捷的動作從巖漿池中爬了上去。
“救…救我…”腦子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嘴巴依然發出求救聲。
“抱歉了,”已經站在安全位置的吳嵐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開口說道。“這個陷阱是無解之物,使用的是旅法師這種我們無法揣測的力量。它唯一的弱點就是陷阱啟動的時候只能對付一個人。就像剛才那樣,你被控制住,我就能安全穿過它…當然也是受時間限制。再過個一小段時間,陷阱空間完全成型的話,那就是許進不許出,有多少人都要死。”
確實,四周的景物正在變化,某個奇妙的空間正在逐步具現出來。那根柱子越來越完整,而天空上旋轉的斬首刀也越來越多。而且那些斬首刀飛行速度也越來越快。
“別看這個地方這樣子,但是實際上只要有空間傳送的能力就能進來。所以在我們之前,其實有不少人——也許不是人——來嘗試過。而我恰巧知道他們的結論…必須犧牲一個同伴才能通過這里。”
他看著張成那混合著驚愕和憤怒的目光,“我忘記告訴你了,根據推測,旅法師的尸體應該就在前方了。他的力量已經從尸體上析出來,”他頓了頓,也算是回答了張成的疑惑,讓他死的明白。“根據‘旅法師之書’的記載,”他拿出一本張成十分熟悉的東西,“這書已經基本湊齊了,應該就少了最后兩份…所以我可以確信我沒有誤解。旅法師的力量只能傳承給一個人。那不是普通的魔法或者技術的力量,而要…偉大的多!”
“為什么?”張成只來得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他們是文明世界的人,哪怕是特別自私的人,也知道“雙贏”這個詞。
不是說文明人沒有出賣和背叛,而是出賣和背叛總是要有好處的。就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十萬元夠你去殺人的,但現在十萬元就沒這種誘惑力了。縱然此地有如此的陷阱,但又何必非要同樣來自地球的同胞去當炮灰?先不說自己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就算找不到,隨便雇上一個土著,甚至直接買上一個奴隸之類的不是更加合適嗎?
“抱歉,我實在有點怕了。”吳嵐臉色平靜的回答。“你可能不知道,按地球時間算,我被卷入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而我才發現,很少有人像我活那么久。我身邊的同伴,除了我之外,都已經換了至少一輪。”他看著張成。“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了,你現在還混得不錯。所以你可能根本不明白我心里有多怕。而現在有人告訴我可以…脫離這個噩夢,我會愿意不惜一切代價的。”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轉過頭走了。就在他轉頭那一瞬間,他看到斬首刀終于擊破了張成的護身法術,將整個人切成了兩截。
伴隨著一聲飽含著絕望和痛苦的哀號之聲。
當然這很合理,畢竟這是這個世界土著們曾經做過的實驗。他大踏步向前。如果記載沒錯的話,那么前方已經沒有什么危險,至少土著們沒有提及。
一想到自己即將得到的東西,又想到一切如此的順利,波瀾不驚,他忍不住滿心歡喜。就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從得知這個消息到現在,按照地球時間計算,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整年了。
一開始覺得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但是似乎是命運的安排,亦或者是他天性使然,一個個擋在路上的障礙被搬開,一個個殘缺的拼圖被補完。如今他終于來到了最后一步的位置。為了邁出這一步,他不知跨過多少背叛,謀殺和謊言的階梯。
旅法師,和他們這種位面戰爭的炮灰不同,是另外一種穿越者。真正可以自由的行走于不同世界的那一種。不止如此,旅法師還擁有變幻莫測的力量,并非如他們這樣,穿越回來就一無所有。
前方的路并不漫長,通道的盡頭是一片稍小的空間,只能稱之為“小型巖洞”。在這個稍微開闊的洞穴的末端,靜臥著一具尸體。
他一時不敢接近,先隔著遠遠的觀察一下。
尸體身上穿著一件不管在什么世界都能見到的簡易衣著,長袖,圓領,下身是寬松的像是裙子一樣的褲子,腳上是一雙同樣樸實無華的鞋子。他臨終的最后一個姿勢是趴在地上,一只手向前伸出,似乎想爬起來,又似乎想抓住什么東西。
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尸體都像是人類。那探出來的手已經變得干枯,是干枯而不是腐爛,或許這是因為地下特定環境的結果。依然能看出人類特有的五指、指關節還有指甲。在這個方面,作為一個醫生,吳嵐有著足夠的經驗。
在尸體正上方大概半米左右的距離,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因為此時黑暗視覺的效果,所以看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顏色,但是這種毫無任何燃料卻在燃燒的火焰,看上去就很不對頭。
要特別說明的是,尸體身上看不到任何類似于“行囊”這樣的東西。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一點,然后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本旅法師之書。這本書已經被他幾乎拼湊完整了。所以他知道,那團火焰應該就是旅法師的超凡本質。
只需要將那團火焰收納入身體之內,他就能成為下一位旅法師。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收納這團旅法師之火。
另外,這團火焰如此醒目,為何那些殺死旅法師,掠走他所有遺物的土著神祗們沒有取走呢?這其中是否有某些危險存在?
不過沒關系,他有大量的時間可用。他慢慢的靠近尸體和火焰,在大概只有兩三步的距離范圍內,繞著旅法師之火走上了一圈。
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這團火焰雖然在燃燒,但沒有散發出熱量。于是他從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根木條,遞到火焰中,看看會不會點燃。測試結果失敗,半響之后,木條依然紋絲不動。取回之后撫摸表面,可以感覺到表面沒有任何溫度方面的變化。
這火焰應該不會傷人…在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了身后沙沙的聲響。
他得到的記錄中,只要突破那個陷阱,那前方就無危險可言。正是因為如此,其實這個世界土著們不止一次來到這里,將旅法師身上的遺物搜刮一空。那些卡牌,甚至旅法師之書,都落在他們手里,被拆分,被收藏或者是被揮霍使用。
吳嵐轉過頭,看到了一個本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張成感覺到整個人一輕,然后斬首刀飛掠而過,他猛的跌落地面。
腦中先是短暫的一陣空白,接著就是席卷而來,壓倒一切,甚至將意識都幾乎擊碎的劇痛。
在很久以前,地球人就知道腰斬是一種極為可怕的酷刑。雖然地球歷史上死刑種類眾多,時間長的有釘十字架,時間短的如斬首,兇殘的有五馬分尸,溫和的有毒藥,方便的有絞刑。但是腰斬之刑絕對在時間和強度上達到了一個較為完美的結合,在死刑排名中靠前位置有一席之地,可以和木樁刑一爭高下。有記載說,曾經有個罪犯被處以腰斬,在極度的痛苦中掙扎相當長的時間,以至于他在地上垂死掙扎,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了很多個“慘”字。
過張成去看到過這種記載,那也只是看看罷了。畢竟文明時代了,這種死刑已經被視為過于野蠻而被取消。但是現在,他終于親身體會到了為何這種死刑被視為不人道。
“嗚啊啊啊…這是…搞啥…玩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