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聲音’神職?不,也許只是‘噪音’,而且也不是完全的神職。”小熊緊張的解說著。“而這個更厲害,是‘速度’神職!”小熊說道。“祂贏了嗎?我要收回我對貳負的評價了。這個家伙居然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試圖制造這些強力的神職!昊天在上啊!如果祂這次贏了,昊天也許會為祂一次性補全這三個神職!那祂就有機會直接成為…諸神中的強者!甚至可能有資格直接被稱為大神…”小熊喃喃自語著。“太強了…難怪可以弒神。這種爆發的攻擊,外加祂殺戮的神職,祂確實可以讓對方來不及王車易位。”
女神的身體自虛空之中墜落。然而她血肉模糊的身體上突然籠罩著一層銀白色的光芒。冰冷而刺眼的光芒褪去,女神完好無損的身體重新懸浮而起,再次立于貳負身前。
“…不…不可能!”就算是小熊都發出了這樣的驚呼。“怎么會有這種事?貳負可是殺戮之神!被祂殺死就是絕對的滅亡。”
女神輕蔑一笑,對著面前的強敵做出一個挑釁的手勢。
腳下那邊傳來一陣充滿驚駭和恐怖的喊聲。雖然這聲音和神祗之間的戰斗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但因為昏眩和惡心,張成此時正向下看,所以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張成注意到一群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青黑色的血管、淋巴腺爆綻開,宛如蚯蚓般扭動不止。他們的表情宛如厲鬼,在痛苦和絕望之中掙扎著。望遠鏡的鏡頭拉近,甚至可以看到潰爛的皮膚表面上,沾滿膿液的肉芽正在詭異蠕動。
這是怎么回事?
張成尋找更多,看到一個婦女斜靠在墻上。她的腹部腫脹得一個肉球,接著整個肉球像爆開的石榴一樣裂成兩半,變異的器官和膿血噴灑而出。
不,不止是這么一個兩個。現在張成終于明白夏墟這邊發生了什么,為何人們在驚惶之中奔走,為何有人在放火燒房子。事實上他應該早就注意到的,但他被兩個神祗之間的戰斗給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為什么?是神域的影響?可是只要不受傷不就沒事嗎?亦或者是這些人事先都有傷病在身?但是這種數量…粗粗看去,那不是幾十個,至少也是幾百個。這種數量不太可能。
一個行人走著走著突然一頭撲倒。張成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人身上長出了無數的膿包,在痛苦中扭動掙扎。
這不對…這絕對有問題!張成悚然看向身邊的人。幾個穿越者都在這里,有人在睡夢中輕微扭動身體。在他的頸子上的皮膚已經腐爛了一大片,而更多的則被他的衣服覆蓋。不止如此,衣服深處探出十多條類似蟲子鞭毛的丑陋觸手,在空氣中輕輕揮舞。只是因為某種更偉大的力量壓制,他才無法從病痛中蘇醒,只能繼續沉眠。
“是扭曲神職!”小熊也發出了恐懼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姮娥在以這里所有的人為餌食,換來自身暫時不朽不滅的力量。就算是擁有殺戮神職的貳負也不能殺死她了,因為她將殺戮的力量扭曲,轉嫁給了凡人。”
貳負故技重施,再次擊中了強敵。但沒用,一陣燦爛的銀光閃過,女神恢復完整的姿態。
而張成身邊另外一個穿越者,應該是潘鵬,剛才看上去還一切正常的,此刻頭發開始大塊脫落,露出藏在頭發之下糜爛的粉紅色。
“這是怎么回事?這怎么可能?”張成此刻哪里還有吃瓜群眾的閑暇。他環顧四周,一股不知來自何處的寒流彌漫全身,他發現自己牙齒已經不受控制的打戰。
貳負突然發出一聲震若雷鳴的怒吼,身上猛然有浩瀚的青光直沖天際,那青光在蒼穹中凝結成氤若實質的云氣。這云氣凝結成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然后倒灌下來,融入貳負的身體。
那是巫員的臉!
張成悚然轉身看向身邊的巫員,卻見大巫已經不知何時停止了呼吸。張成只是輕輕推了一下,巫員就整個人癱倒在地。他的皮膚上尚有余溫,體表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疾病降臨的痕跡。但他的呼吸心跳等等一切生命體征都消失了。有看不見的力量殺死了他。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剛才這種異相…應該是貳負所殺。
“剛才這是怎么回事?”張成問道,手中小灰灰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張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不自覺的太過于用力,以至于捏疼了小灰灰。
“剛才這是…活祭!貳負在自己向自己獻祭!”小熊說道。“祂用巫員的靈魂完善了自己的神職?…原來如此。這就是大巫的用處!難怪諸神如此重視大巫。若非親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
“完善神職?”
“難怪大巫這么受重視。要是一口氣活祭上十個八個大巫,那貳負估計就能直接完成自己的速度神職,是的,將不可靠的半神職變成真正的神職!可是現在…不夠。”
“祂就這樣殺了巫員?”
“當然,祂是殺戮之神。在他神域所及范圍內,他要殺誰就殺誰。這還不是他真正的力量。”小熊補充道。“要是在祂的神國里,連剛才這些動作都不需要。他意念一動,要殺誰就殺誰!除非你天生具備‘無法殺死’的特性,或者用其他神力對抗。”小熊說道。“祂要殺你你也逃不了,司命庇護你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擋不住分身下凡的貳負。”
張成心中一片冰涼。對凡人來說,逃,逃不了,打,沒辦法打。除了束手待斃之外居然沒有任何辦法。這就是神祗的力量。在這種力量面前,凡人與螻蟻無異。
張成之前一直覺得這場神祗之間的戰斗和自己無關,一直覺得就算對方試圖下手那也只是殃及池魚式的倒霉,就像是戰斗之前,任何人都會本能的抹去所有可能的意外,所以只要自己避開就好。但是現在他明白根本沒有這種好事。從一開始,不管是貳負還是恒娥,早就已經定好了一切。所有的這些人,包括他們幾個穿越者,包括巫員,也包括整個夏墟社區的所有居民,都只有死路一條。要么死在姮娥手上,要么死在貳負手上。
你的善惡,你的情感,你的想法,你的信念,所有此類都毫無意義。因為你太弱小了。
“原來如此…是月亮!”小熊說道。“還記得恒娥之前和盤瓠說的話嗎?是腐朽之月…”
“月亮?”
張成抬頭,看到的是一個大得令人有些目眩的月亮。潔白得近乎變態的月光照耀于天地之間。
在這個月光之下,所有的東西都是恒娥的餌食。這月光扭曲了所有的一切,將病態、變異和瘋狂的種子撒布到整個人間。
“姮娥自身的力量很多很雜,照理說是做不到這種事情的。但是,”小熊說道。“祂將所有的神職半神職已經統一歸納于‘月亮’這個神職之下,所以才發揮出這種程度的力量。相反,貳負就沒有了。空間、聲音、速度等等都是特別強大的神職,但并未統一。祂的力量分散,縱然有定海神珠,恐怕這次贏不了了。”
不過貳負的動作開始加速了。剛才他和姮娥比起來,動作遲緩單調,所以屢次無法擊中。但現在他的速度絲毫不遜色于恒娥了。雙方可以說打的有來有往。
不過以游戲時間線的了解,張成知道這場戰斗的最后結果是什么。不管貳負和姮娥誰是贏家,第三方,包括穿越者們,包括夏墟的居民,包括巫員,統統是輸家。所有人都會死。而且因為是惡疾而亡的緣故,為防止傳染,死后整個社區都被焚燒。這就是為什么在游戲時間線里,玩家抵達的話,會看到一個遍布不死生物和建筑物廢墟的社區。
張成其實已經改變了一些游戲時間線了,比方說南鈴哪怕變成幽靈,估計也會在地下城游蕩而不是在廢墟區里等著玩家。但是這點改變太微小了。
張成看到南鈴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不用問也知道她終于中招了。
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要么拼死一搏,要么…一切玩完!
“張成,你笑什么?”小熊突然問道。
“笑?我沒笑啊。”張成回答道。“這個囚禁我們的空間…可以打破嗎?”
這是當前最麻煩的東西。那邊兩個虎方顯然已經嘗試過了,但沒用。順帶說一下,遠處的浮島上,三個虎方都已經不再掙扎,而是有氣無力的躺倒在地,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過張成相信這沒問題,因為有小熊的幫助。
“可以,我可以從貳負身上偷取力量。”小熊說道。“但是,我們已經在祂的視線范圍內了,這么做會被發現的。”
“能給我一個上次我和巴蛇作戰的那個…視力嗎?”張成問道。正是因為那個視力,他才能看出巴蛇身體的能量流動,找到了核心要害并準確給予致命一擊。
“可以,但這只會持續幾分鐘,而且將耗盡我們最后一次傳送的機會。”小熊說道。張成點了點頭,小熊伸出爪子,對著張成的頭按了一下。
張成輕輕的抬起頭。天空那個并不是正常的月亮,和他預計的一樣,無數的能量在月亮之上有規則的流動著。其中有一個最核心的點,在月亮上沿著不規則的路線流動著。其實所有這些東西,包括這個月亮,包括那邊戰斗的兩位神祗,都是這種東西組成的。
張成把小灰灰和小熊放下,從卡牌中掏出重型狙擊槍。按照湯瑪士所教導的,稍微檢查一下槍支情況,然后上好子彈。這小子彈比人的拳頭都大。
“頭頂上開一個窗口。”他說道。
頭頂上看不到任何的變化,但是張成知道小熊一定已經在空間之壁上打開了一個缺口。他將槍口對準遠方的月亮。
幸好在湯瑪士那里已經練習過了幾乎所有槍械的正確使用方法,甚至是所有有單兵武器的正確使用方法。對于狙擊槍不管是站著射擊還是趴著射擊都練習過了。其實這很簡單,只要正確姿勢,將目標列入十字的中心,然后…扣下扳機!
肩頭傳來巨大的反作用力。打中了嗎?但看上去似乎沒什么用…話說,而且這畢竟是月亮。表面上懸掛在你頭頂之上,但實際上天曉得距離你是兩百米還是兩千萬公里。
不,我不會錯,我的幸運足足有10!
整個世界似乎突然寂靜無聲,但是又似乎發生了什么。張成轉過頭,舉起望遠鏡。交戰的雙方還在對峙,但是這一瞬間,兩個神祗都將目光投到這邊來。
女神臉上不復之前的高冷,相反是憤怒。張成沒有回頭,但聽見高處有一個清晰的破裂脆響。
果然正如小熊所說,神域范圍是有限的。既然如此,這個月亮不可能高懸幾千幾萬米高空之上。至少沒有超出狙擊步槍的射程。
不管姮娥想干什么,至少她暫時來不及付諸實施。因為她身前的貳負乘機展開強攻。在進一步完善的速度神職的加成之下,祂不復之前的遲鈍,讓女神閃避之間顯得左支右絀。當然話要說回來,如果說腐朽之月的破碎給她造成了什么影響,至少戰斗中可一點看不出來。雖說顯得有些狼狽,但是她依然避開了所有的攻勢。
貳負再一次發出咆哮。這一次這個招數沒有奏效,刺耳的聲音響徹天地,卻沒能影響女神的行動。相反,她這一次趁著這個機會貼近了貳負,在貳負的左右拍打中跳到了貳負的身側。火焰與雷電的能量在她身體上交織,宛如一件絢麗的披風纏繞在她身上。
就算是觀眾也能明白姮娥打算全力一擊了。
藍色的,如水幕一樣的能量再次從貳負體表浮現,準備硬抗這一擊。
砰的一聲槍響。
一發子彈提前一步擊在藍色水幕之上。高速子彈和水幕能量屏障撞擊在一起。子彈被難以名狀的力量彈開,卻也同時在水幕上激起了一陣波紋。水幕則吸收了子彈能量,崩潰開來。
姮娥一劍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