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成離去的身影,昆吾大夫陷入了沉默之中。黃公在邊上小心的看著主君。
“黃公,”良久,昆吾大夫的目光中突然夾雜著一絲激動。“此事,你覺得和伐淮夷相較如何?”
“更加兇險。”黃公不得不如此回答。“更加困難。”
“此事如成,會怎么樣?”昆吾大夫說話的方式 “大夫一定可以諸侯知名。”黃公回答。“特別是齊、魯、吳等國,都會格外感激。”
這幾個國家都在東邊,也就是說東夷如果再次聯盟,這幾個國家肯定第一批倒霉。
“但是如果憑此為諸侯…”
“那不可能。”黃公回答。“特別是此刻,天子之位虛懸。大夫縱然有功,也無人封賞。更何況,憑此不足為諸侯。”
昆吾大夫點了點頭。“張成事成歸來,你說我如何賞賜?”
“那個玉礦不錯。”雖然是戰爭時期,但昆吾大夫的部下們也沒閑著。這段時間算是在沼澤里細細的摸索了一番。雖然還沒有開始正式采礦,但是目前的看法是玉礦比預想的更有價值一些。“另外賜一些錢財奴仆…我看張成公子不是一個貪心的人,這樣的賞賜應該夠了。”
昆吾大夫點了點頭,突然冒出一句。“你說,我賜給張成祝融之血,行不行?”
“這…”黃公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猶豫神色。“可是,他不是昆吾氏…他也不是祝融血脈中的任何一支呀!”
“你有聽說他談及家人嗎?”
“沒有,”黃公回答。“恐怕在這一次犬戎入侵之中…兇多吉少了。張成公子從不論及家人,應該就是…不合適提及吧。”
這個年代,不同族類的戰爭之中可沒有什么慈悲可言。其實在這方面平民奴隸還有優勢,因為他們還有一定的幾率被俘虜,最終哪怕淪為奴隸卻也至少可以活下來。但無論是哪個種族,在這種規模的戰爭中都不會留下對方的貴族的。
士人也是下級貴族。
張成如果聽說黃公的推測,一定大呼僥幸。他不是不想提及,而是根本無法提及。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副身體的身份,甚至連原名都不知道,更別說家人了。
昆吾大夫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接著,他伸出一只手,一點紅色的光芒在指尖前方的虛空浮現。昆吾大夫伸手探入那片虛空之中,再次將那個七彩的烏龜殼拿了出來。和上次一樣,上面有金色的光芒流動,組成一個個文字。
端詳幾秒鐘后,昆吾大夫將東西放了回去。他的目光轉到黃公這里。
“把玄圭借給張成。”昆吾大夫似乎下定了決心。“告訴他得手之后,立刻聯系我!”
張成并不知道昆吾大夫和黃公在他離開后說了什么,事實上他走出了城堡,腦子里還有點昏呼呼的。
在他手里,已經有了一張地圖。這是昆吾大夫剛才給他的皮質的地圖。畢竟要去的夏墟可不是昆吾大夫的領地范圍內,不是那種隨便找個向導就能去的地方。
這張地圖他認識,游戲里第一幕結束要去第二幕的時候,你就能從商人那里買到這張地圖。
要特別說明的是,這東西顯然不是昆吾大夫或者黃公臨時需要而畫的。這東西的色澤一看就知道存在了很長時間,至少也是好幾年了。而且這個畫法…顯然是專業人士做的。
這正是他游戲里從商人手里買到的那種地圖。
嘉沒有在商人那里買到地圖,張成本來以為是時間未到,但是沒料到卻以這種方式到手了。
所以…第二幕地圖開了?
第二幕的地圖叫做什么來著?對了,游戲里,第一幕地圖是“難民營”,第二幕地圖是“自由都市”。
張成已經知道第一幕地圖在本地的真實名字叫做“昆吾城”,是昆吾大夫的居城。所以第二幕地圖,“自由都市”這個名字也就是參考用,本地人肯定不會這么叫。想也知道,“自由都市”這么洋氣的名字,顯然不合適這個世界的命名規則。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我要到第二幕去?
話要說回來。在游戲里,你只需要在世界地圖上點一點目標,然后你就到了。但是現實里,你必須走過去。正如序幕的人面石到第一幕的難民營,張成可是親身體驗了一次。
等等,自由都市…夏墟…
“小熊,夏墟是什么?”張成忍不住問。之前在昆吾大夫面前,他不敢和小熊說話,生怕被昆吾大夫察覺。
“以前夏室老遷都…其實殷人也一樣。夏墟,應該是某一處廢棄的都城吧。這種廢城可相當不少。話說如果是廢都的話,那確實應該有天子祭天的祭壇。”小熊說道。“這張地圖…嗯,我有印象。”
黃熊雖然隱藏在沼澤這邊制造神職,但是它并不算徹底隱居,沒有和外界斷絕聯系。這就是為什么它被巴蛇追捕的時候,還能夠通過一些渠道傳出求救信號的緣故(雖然事實上沒人來救它)。所以小熊知道夏墟的事情。
“你知道這個夏墟?是什么地方?”
“按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這是一個‘野集’。各種亂七八糟的野人湊在一起形成的地方。”
這應該就沒錯了…應該就是這里,自由都市!
嘉在城堡外等著他了。
嘉在昆吾城這邊還是有點名氣的。雖然他之前因為犯錯被昆吾大夫下令貶為奴隸,但是很快,大家就都注意到他的處境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很顯然,他有極大可能贏回自己的自由。所以至少此時此刻,他能夠在昆吾城這邊自由進出,和熟人打打招呼,不必擔心有什么意外。當然了,以上待遇僅限昆吾城的小范圍,在昆吾城之外情況就不一樣了。
在嘉的陪同下,張成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商人。
根據嘉所說,這個人就是典型的“游商”。屬于那種眼睛里只有錢,連命都顧不上的人。特別在這種雙方對峙狀態的戰爭時期,這種人更是層出不窮。為了錢,他們可以和任何異族之類交易。這一行的危險顯而易見,但是同樣收益也顯而易見。
比方說這一次的卡牌。嘉可以確信,他得到這玩意的成本不會超出10枚下貝,甚至可能就幾塊干糧的程度。但是現在卻可以用一枚上貝的價格出售。不過張成更加在意的是龍漦。比起來,一朋上貝倒是小事。當然了,這主要也是因為他確實收集了不少戰利品。
如果按照游戲流程進行,玩家升級過程中那簡直就是花錢如流水。新魔法要學的,新裝備要換的,消耗品要買的。有些任務,比方說救人的,幫人的,基本上都要花錢的。特別是武器裝備方面更是如此。每次想要對裝備進行更新,都是一大筆錢。特別是各個商人都是低買高賣的奸商,你一副盔甲買過來花錢一百,轉頭想要換,賣出去就只值三十了。
張成這次一步到位,直接買下第一幕最好的盔甲,不知道省下了多少錢。
所以現在,張成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當一回土豪,買下這一份龍漦。
站在張成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高瘦,穿著毛皮外套的男人。這個人雖然瘦,但是不顯得纖弱,相反讓人本能的想起“餓狼”這個詞。在他的臉上,有一道醒目的傷痕,從下巴延伸到耳朵。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東西造成的,但是卻讓他臉上添加一抹兇狠。
男人身邊是一輛簡易的車。不是貴族使用的雙馬,也不是戰車的四馬,而只有一匹馬。車用木板做成車廂,所以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東西。
男人的目光停在張成身上。因為是來見昆吾大夫,所以張成也穿上了這個年代的經典服裝,長袍大袖。任何人都能辨認出這是一個年輕的士人。
簡單而冷淡的交流之后,這個疤臉男收了錢,進了自己的貨車,從中取出了那頁紙。
張成第一眼就確信這東西確實是旅法師之書的一部分。因為彼此的材質完全一致:說是紙,但是實際上更像是塑料或者樹脂,薄,硬而且韌,有一定彈性。對方肯定不懂得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但是這種與眾不同的材質讓他開出了高價。
唯一的問題是,這頁紙上沒有內容,有的只有怪異的花紋。說不清楚這花紋到底什么樣,但是盯著它看會讓你很快感覺到有點頭暈。同時,翻譯器也沒有發揮作用,張成顛來倒去的左看右看,看不出任何一點名堂。顯然,上面真的就是一些無意義的花紋罷了,不過更加可能是原本的文字被抹去后的殘余。
X的,這小黃書被拆的真徹底,連文字都被抹去了。張成在心里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小黃書上到底是什么內容?就算是冰戀,也不至于受到這樣五馬分尸后還要毀尸滅跡的待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