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他們要擴散這個消息開?”吳嵐反問?“善良的人不會這么做,因為這等于害人,邪惡的人也不會這么做,因為毫無好處。只有那些窮兇極惡,想著死了也想找個墊背的,或者是覺得這事情可以如冤死鬼找替代的傻瓜,但是這種人又有多少?而且別忘了文珠。放開點,張成,你就當你被拉去當雇傭兵了,高風險但是也高收益。雇傭兵雖然不是高尚的職業,但是愿意當雇傭兵的人可多得是。”
“對了,”老劉轉頭看向吳嵐。“話說吳醫生,當初你為什么想到要去找其他穿越者呢?”
“沒什么,”吳嵐微笑著回答。“因為我覺得,人們想要更好的活下來,只能抱團。”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還記得我們學校里學的科學嗎?社會性可是人類的本質屬性。”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自覺的朝著張成瞥了一眼。
“可是為什么會有第二類呢?難道蓋婭實際上注視著每一個人?”
“按我說,蓋婭可沒這么無聊,這恐怕是某種規則的影響。就像是某種區域,你接近它,自然而然會被牽扯進去,就像是窨井蓋拿走了,你要是不繞開,就直接掉進去一樣。”吳嵐顯然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其實老劉你這樣的萊夷還好,獨自一人也能混過去。海洋那么大,隨處可去。但是我們這些人類,單獨生存能力太弱了。”
老劉咧嘴一樂。異族也有異族的好處,身體結構決定他在單獨生存方面比人類強太多了。單獨一個人想要在荒野中生活是很困難的,貝爺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而且哪怕是貝爺,那也是短期內荒野求生。真的長期生活在野外,那真的受不了。
“也就是說,你穿越到那個世界,對…那個世界一無所知?”張成問。
“一開始每個人不都這樣?”老劉奇怪的反問。“誰能想得到那種世界…放我們這邊是西周?按我說,沒被嚇死就不錯了。不過話說回來,只要熬過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世界,知道那個人物界面,之后活下去的機會就大多了。從這一點來說,第二類穿越者就占了大便宜了。”
他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吳嵐說的。這兩個人都是第二類穿越者,這就是他們為什么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適應。相反第一類穿越者,如果處于一個安全的環境倒還好,如果是一個比較危險的環境,很可能連醒悟的機會都沒有,就白白死了。
但是,張成完全不一樣。那個犬戎游戲已經無法運行了,但是游戲攻略依然在他心里。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去干什么。
雖然有很多游戲中沒出場的因素,比方說昆吾大夫什么的,但游戲里的劇情也確實的發生了。站在客觀角度,完全可以說這個游戲確實就是對異世界的一種真實預言。
也就是說,我是特別的?我是不同的?可是為什么?是因為我得到了這個游戲?可是這個游戲到底從哪里來?陳雯雯的哥哥也得到了這個游戲,他卻死了。這背后是什么理由?
說話之間,老劉和吳嵐兩個人開始討論他們的過往,兩個人聊的很開心。張成也慢慢有些明白這兩個人是什么關系了。總之是兩個穿越者互相勾結一起坑土著的事情。吳嵐是人類,老劉是魚人,通常這兩個種族是彼此敵對的。在兩個敵對的種族中,卻又兩個個體能夠彼此信賴,不用想也知道在這種條件是多么有利。這種特定條件下,兩個穿越者都有足夠的空間輾轉騰挪,結果都撈到了足夠的好處。
不過那顯然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是兩個人配合的太完美了,最終引起了土著們的警覺。總之這樁好買賣如今已經結束。
現在的情況是,老劉還在海里,似乎獨自生活,而吳嵐則率領一支穿越者組成的小隊伍,在內陸活動。兩個人現在在異世界已經難以聯系,但是在地球這邊卻交往比較緊密。這一次期貨的事情,雙方都是醞釀策劃很久了,終于一舉成功。
“話說…小安…”兩個人說的正高興,老劉突然提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不知道為什么,他話出口卻停住了,沒有說下去,同時吳嵐臉上的笑容也消逝不見。
整個房間陷入一種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小安?”張成隨意的追問了一句。“小安是誰?”
“是啊,我的一個伙伴,曾經。”吳嵐勉強笑了笑。“他是冶金行業的,是個工程師什么的。總之這方面挺有研究,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懂。他想要在異世界冶煉鋼鐵賺錢。其實這個想法真的可行,可惜了,話說那一次其實很順利的。我們都以為可以改變一個時代了。”
“那個…發生什么了?”
“哦,簡單的說就是我們千辛萬苦的找到了鐵礦和煤炭,順帶著做了一個小高爐什么的,總之我們成功的煉出了鋼鐵。”吳嵐聳聳肩。“不是那種質量很差勁的白鐵之類,而是真正能用的鋼。當然比我們現代的技術差很多,但是再怎么差,那也是鋼鐵,比青銅可不知道好了多少。換句話說,他——我們——成功的把那個世界的科技從青銅時代推進到了鐵器時代。”
“然后?”張成聽著對方的口氣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然后我們樹大招風,穿越者的身份就曝光了。”吳嵐笑了一下,盡管這個笑容顯得很勉強。“好幾個人都死了。最后那個高爐落到土著領主,一個什么大夫手里。總之,他們成功的給我們上了一課,讓我們終于明白那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到懂得‘共贏’這個詞。強者奪取一切。”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哪怕此事已經相隔久遠,久遠的甚至讓人覺得宛如隔世,此時談及依然讓他臉上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悲憤之意。
“對了,你不是說后來找到了一個高手加盟,叫做程瀟什么的?”老劉察覺到對方的神色不太對,趕緊換了話題。
“別說他了,那絕對高手,十九級牧師。”吳嵐懶洋洋的說道。“可惜他在地球上不知道是酒后駕車還是夜晚開錯道,居然把車開進了河里,淹死了。現在,連我在內,我這邊五個人。”
張成的手機響起來,他不得不出去接電話。又是同事打過來的,老混蛋今天果不其然的又來找張成麻煩了。當然了,不管老混蛋說了什么,怎樣威脅,張成暫時都沒辦法管這個事情了。
工作問雖然不可忽視,但是生死問題顯然更加重要一些。
“你想讓這個新人加入隊伍?”張成離開后,老劉問道。
“嗯,確實如此。”吳嵐笑道,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我這邊日子真的不好混,還是你這種變成異族的好,獨自一個人省心省力,我的情況就很麻煩。”他輕輕嘆了口氣。
遙遠的夜空中,火光沖天。
火焰宛如一朵紅色蓮花,肆意怒放,又如打翻的顏料將畫布染紅一樣,將半個天空渲染成了暗紅色。
火光中,可以看到人影奔走,有哭嚎聲起伏,又有冷兵器的鋒刃映射著火光。
如果將這一幕放在電影里,那觀眾絕對可以第一時間看出,這是一場戰爭的畫面,是破壞、掠奪和屠殺的盛宴。當然,事實上也是如此。
小樹林里,幾個身影凝視著遠方的火焰。黑暗中傳來腳步聲,幾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幸而這一次來的不是敵人,而是同伴。
“怎么樣?”領頭的人問道。顯然回來的人是斥候。
“沒找到,一點消息都沒有,應該是已經被送走了!”
“嘖,我們來的太遲了嗎!”領頭者暗罵道。“這邊兵力怎么樣?有機會虎口奪食嗎?”
“很多,很強,我隨便看到一個中層軍官,看那動作就知道,起碼也是十級以上的戰士!還有施法者也一大堆!我估摸著,我們這點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斥候猶豫了一下,最后如此回答道。“我看沒什么機會。”
“哎,”領頭的那位嘆了口氣。“施法者…該死!”
“該死,我們等級也太低了…還有,程瀟如果還在就好了。”有人說。程瀟是十九級牧師,哪怕在這個神魔遍地走的世界,那也是不可小覷的存在。如果他在,大家還真的能試一試。
可是他已經死了。
“切,這個你要問吳老大!”邊上有一人說道。“是他把人害死的。”
“喂,這個可不能血口噴人。”另外有人反駁。“我看過死亡報告,程瀟是開車掉河里淹死的。”
“哦,那條路那么寬,怎么就程瀟掉進去了?”剛才那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小心點,等級低不是壞事,等級高了的話,”他沖著第一個說話的人說道。“就會不小心掉進河里去了。”
“算了,我們還是撤退吧。我們火中取栗的機會太小了,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賠進去。”首領對于部下的爭論宛若不聞,很快做出了決定。
“這樣的話,我們…”
“可是虢公那邊的任務也是必須完成的。”首領說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想過這種‘野盜’的日子,這個目標難以實現,我們必須換個目標…這次換個辦法!”
“換個辦法?又讓誰送死嗎?”之前那一位又開始陰陽怪氣的開腔了。
“閉嘴!張彥!”邊上一個同伴忍不住了。“要是覺得吳嵐坑人的話呆在這里干嘛?想走沒人攔著你!”
“別吵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有什么好爭的!”吳嵐說道。“張彥,你真的覺得是我害死了程瀟,你應該去公安局報案,而不是在這里扯淡!你想走,我這里不擋著你!不過你想明白了,你可不是諸夏,你是個白狄!”
“切!”名叫張彥的穿越者歪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我們走!”吳嵐帶頭,一群身影朝著遠方離去。
走后面的那位拉了拉身邊的同伴,“張彥為什么會覺得吳老大會害死程瀟?”
“天曉得!也許是他神經病唄!”那位同伴聳聳肩。“殺人什么的可是大事,不是為了很大的利益誰會去想著謀殺啊!”
在這個世界殺人那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是在地球上殺人,真的以為警察叔叔都是吃干飯的?
“是為了文珠?”
“文珠雖然好,但也就是十幾萬的檔次吧。”同伴說道。“為了十幾萬去坑蒙拐騙偷,那倒是合情合理的。可是為了文珠去殺人,那眼皮子也太淺了!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再說吳老大怎么說也是醫生呀,十幾萬還不至于放眼里吧。”
這時代,醫生可是妥妥的高收入職業。特別是他們還知道吳嵐并不是那些什么四流縣城小醫院的醫生,而是一個規模頗大的醫院里,而且不知道是副主任醫師還是主任醫師。這樣的身份本身就說明他一年收入至少也是幾十萬。所以說為了一枚文珠殺人,那實在說不通。
也許是他們的聲音比較大,也許是吳嵐的聽力特別敏感,總之兩個人完全沒意識到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吳嵐回頭意味深長的朝著他們看了一眼,然后,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背包。
“對了,吳老大。”前方有人突然問道。“我們要去哪里?我們沒幾個選項了。”
“西方那個。”吳嵐毫不猶豫的回答。“而且那里有個新伙伴,應該可以加入我們。”
“喂喂喂,那邊是戰爭第一線吧。為了一個新人,去那么危險的地方值得嗎?”
“富貴險中求啊!”有人說了一句。“說實話,值得賭一把。而且你研究一下歷史就知道,這一次犬戎其實就到此為止,不會進一步的,我覺得危險性不大。”
“西方那個獵物嗎?”不知道是誰突然說道。“如果去那邊,估計會有很多競爭對手吧?”
“哪邊沒有競爭的?”吳嵐嗤之以鼻。“這一次的事情…那個新人似乎混的不錯,他應該能為我們提供幫助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