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三斗聽著風倚鸞和墨平意的對話,似懂非懂般的點點頭,卻說:“這治理天下的事情我不大懂,我們還是論劍吧,鸞兒,此時左右沒什么正事,我們到外面切磋切磋如何?”
風倚鸞太了解塵前輩的脾性了,便取出了天籟鳴鸞劍,很爽快地說:“好。”
塵三斗看到風倚鸞手中的重劍,雙眼立即發亮,說:“這是什么劍,讓我瞧瞧可好?”
曜徵看著塵三斗這等劍癡的模樣,只是一笑,什么都沒有說。
風倚鸞便把劍雙手遞給塵前輩,并簡單講解了此劍的鑄造思路和妙處,解釋了劍名的含義,又說:“此劍是由舅舅曜徵設計的圖譜,百里師父親手為我鑄造的。”
塵三斗把天籟鳴鸞劍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一會兒,隨后抬起頭,看向曜徵,問他:“尊者,您愿不愿意收徒弟?比如像我這樣的大齡魔子?”
曜徵愣了一下,隨口問:“你想學什么?”
塵三斗說:“當然是想學鑄劍啊。”
曜徵看看風倚鸞,又看看冽蕊,又盯著塵三斗看了足足有三息的工夫,才說:“好,本尊收你。”
“哈哈,太好了!”塵三斗把劍交還給風倚鸞,隨即就跪倒在地,對著曜徵拜了三次,行了拜師大禮。
曜徵活了一萬七千多年,第一次感到有些懵。
而在場其他幾人也全都是一臉迷茫的神情,這離別的傷感氛圍算是徹底被塵三斗給攪和了啊。
塵三斗拜完了師父,就立即改口稱曜徵為師尊,然后慫恿著風倚鸞到外面去比劍。
“小鸞兒,你的境界如今比我高了,所以我們不能比實力,也不比劍氣,只比劍招和對劍法的領悟,如何?對了還有,我看你這鳴鸞劍上有玄機,你可不能對著我彈劍,更不能施展擊劍撼陣音。”
風倚鸞嘆道:“嗯,我知道,我奏樂很難聽…”
兩人就這樣說著話并肩走出了憶蕊閣,來到外面庭院的空地上。
曜徵等幾人則站在閣樓的窗前,觀看他們兩人比劍。
只見塵三斗抬手將屯云劍握在手中,擺出一個亮劍之勢,頓時便有凌然劍意從他體內透散而出。
其實這屯云劍才是他元神依附的所在,而他如今的身軀只是由器靈功法外化出來的有形實體,也就是說,此身乃是此劍的附屬,元神與劍才是一體共存的,是真正的人劍合一,人劍不分。
風倚鸞則將天籟鳴鸞劍扛在肩上,隨后平舉于身側,說一聲:“塵前輩先請。”
塵三斗朗聲道:“好,那我便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他便施展出了屯云劍法,大開大闔,一劍劈向風倚鸞,風倚鸞從容接招,專注的應對,兩人便斗在了一起。
兩把重劍交鋒,皆是剛猛的風格,不同的是,其中一人黑袍沉穩,另外一人彩衣靈動,這一刻沒有正魔之分,沒有帝尊與無位者之分,更無長幼男女之別,只有兩個忘年之交的友人,以比劍遞招的方式,道出無聲的離別之意。
絲毫沒有傷感,只有劍風與豪情。
風倚鸞和塵三斗兩人就這樣一劍一招的比試著,真的把《屯云劍法》、《無魚劍法》、《漱寒劍法》和《彈鋏無魚劍》這幾套劍法全都施展了一遍,之后意猶未盡,又把某些招式反復切磋了幾次。
這一場比劍便比了接近兩個時辰,曜徵等人在閣樓上看著,都沒有覺得不耐煩,反而越看越覺得精彩,越看越投入。
終于,塵三斗收了屯云劍,笑道:“鸞兒如今的劍法已經遠遠勝過我,佩服佩服,看來以后我還要再多努力才行啊,哈哈。”
風倚鸞也收起了重劍,說:“塵前輩過獎了,當年這些劍法都是您教給我的,在潛修海的時候還每天陪我練劍,這份大恩還一直沒有機會回報呢。”
塵三斗擺手說道:“哪里哪里,我與小鸞兒這叫亦師亦友嘛,人生快樂就好,再說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認識曜徵尊者,更不可能這么快就修出能夠自由行走的實軀,所以彼此彼此了,說什么大恩呢。”塵三斗說話是想到了什么就說什么。
兩人回到閣樓內,眾人也重新落座。
墨平意和攬芷對風倚鸞和塵三斗的劍法夸贊評說了幾句,冽蕊則只夸風倚鸞,不贊塵三斗。
塵三斗難得自謙了兩句,隨后卻忽然悠悠感慨道:“說起來,自從遇到鸞兒之后,這些年我如獲新生,也重得自由,如今要離開這長河大陸了,倒還有一件不大不小的遺憾,始終未能了卻啊。”
風倚鸞便問:“塵前輩所說的是何事呢?不妨說出來,也許我們能幫你。”
塵三斗便說:“漱寒在千年前失蹤,之后一直音訊全無,想他天資卓絕,這屯云劍是他鑄煉的,那幾套劍法也是他所創,然而我這些年始終沒能得到他的下落,如今我與這劍自是不可分離,每次看到劍,便睹物思人,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究竟落得了怎樣的結果,一想起來,心里還是放不下,還是不安啊。”
風倚鸞輕輕點頭。這些年,她時常聽塵前輩念叨起漱寒,雖然并未說過什么具體的事情,但一談起劍法,就免不了會提到漱寒之名,聽多了,似乎已經當成了習慣,然而此刻,她忽然很理解塵前輩的心情。
這也許是塵前輩在長河大陸最大的(或者唯一的)遺憾和牽掛了吧。
風倚鸞正想說些什么,卻看到站在一旁的霜夜似乎在若有所思,且有欲言又止之意。
她便問:“霜夜大人,你有話要說?”
霜夜的反應略有些猶豫,他還沒有回答呢,墨平意卻搶著說:“咦,漱寒?這名字…我前些日子好像聽誰提起過?”
霜夜也隨后說:“臣對這個名字也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安枕閣早年的記錄存檔中見過這樣的名字,但具體的記不太清楚了。”
冽蕊便開口說:“漱寒是三斗一直很牽掛的人,是他在轉修魔道之前的手足師弟,所以,若能在我們離開之前,讓三斗確知漱寒最終的下落,不論他是死是話,也算是了卻了三斗的一個心愿,不留遺憾了。”
墨平意點頭說:“他應該還活著,我是在仙界聽到這個名字的,所以他肯定還活著。”
曜徵便看向霜夜:“你速去查閱早年的記錄,看看是否能查出與此人有關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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