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的意念說完了抱歉之后就隱匿了,留下風倚鸞在劍陣中發呆。
她身周裹著厚厚的防御光幕,望向師父:“師父,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在說話的同時,風倚鸞還一邊施展出防御術法加強防御,萬一被這些密集的劍光劍氣割傷就不好了。
墨平意攤手道:“為師一時也想不出第二種方法了,不過你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難度又降到了五品,和你的境界一樣,所以你就算是用蠻力硬砍,也能砍完的吧。”
風倚鸞:“…”
墨平意又說:“不要對為師產生依賴之心,凡事還是要靠你自己嘛,人一旦有了依賴旁人的想法,自己就不肯動腦子了。”
他這是又在抓住機會教導徒弟。
風倚鸞嘆道:“為什么師父就可以用巧法妙解,為什么到了自己就要用蠻力硬砍?”
墨平意說:“因為你從小飯量大,力氣也大,為師很看好你的。”
“師父你真不擔心我的死活?”
“擔心也沒有用,為師能力有限啊,生死由命吧。”
風倚鸞心中混亂了。師父總是這樣,每一次讓人由衷產生出崇敬之意之后,就很快能扭轉并瓦解這種情緒,總能讓風倚鸞在“師父好歷害”,和“真不想要這師父了”,這兩種情緒之間搖擺徘徊…這大概也算是師父的一種天賦?
而墨平意已經抱起了胳膊,像個游手好閑的閑人一樣站在了一旁,還真不管風倚鸞了。
此時如果再給他嘴邊叼一根草桿,就真和街頭的中年混混的架勢沒有多大區別,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是一位七品靈尊。
難道他是真的覺得這傳承中的劍陣太簡單?
風倚鸞見師父如此,知道沒什么指望了,看來還得靠自己。
不過她也沒有怨意,仍有閑心調侃道:“師父,看你這事不關己的表情,真應該再給你配上二兩燒酒、一碟花生米、再來半斤鹵肉,才更像個看戲的閑人啊。”
“哦?肉倒是沒有,不過酒和花生米正好隨身帶著,還剩了一些呢,奉樓國王城有家炒花生米特好吃,可惜你這會兒嘗不著。”墨平意真的取出了一個小酒壺和一布袋鹽炒花生米,索性盤腿坐到了地上,吃著喝著,準備看徒弟的表現。
風倚鸞此時直想撓墻:“等我見到我娘親的時候,我一定要問娘親,為何會把我托付給這么不靠譜的一個人啊!之前把我丟下三年不管就算了,此時你不能自己覺得簡單就坑徒弟啊!”
墨平意嚼著鹽炒花生米,憨厚地一笑:“嘿嘿。鸞兒別那么多話,你若能在半個時辰內活著破陣,為師給你留半袋花生米,脆脆的特好吃,你聽,嘎嘣嘎嘣…”
風倚鸞果然不再有依賴誰的心思,她扭過頭去不再看師父,感覺師父此時純粹是在坑她,還嚼的有聲有響的,丟不丟人啊…
她一動不動站在密集的劍光之中,開始凝神用心觀察這劍陣。
日冕光陰劍陣,十二天干之數,光陰…時間。
若把這劍陣視為一天十二個時辰,或者一年十二個月;一天之內日升日落,一年之中春秋交替;白晝與黑夜,晨昏與四時…
師父既然能在這劍陣中看出等邊三角形,自己為何不能將這劍陣視為時間的表達呢?
她開始自信起來,同時她又想起了自己在潛修海與小尾巴他們嘗試過的“時間攻擊術法”,后來經過渡劫時再次有所明悟,悟得了時間劍道,自名為“時間劍矢”。
這想法應該不會錯的,可以一試!
想到這里,她右手平執攬意劍,左手捏起劍訣,在攬意劍寬大的劍身上開始虛畫起了蘊含著時間法則的無形符文,將時間法則附入劍氣之中,隨后一劍斬出。
日冕光陰劍陣內,面前十尺之內劍光實影紛紛破碎,瞬間化為斑駁的光影。
與此同時,這些劍之光影亦陷入了慢時間之中,幾乎就像凝固了一般,或者如同早春時節湖泊中將化未化的堅冰,折射著日影的絢麗與支離。
“嘿,師父,你看!”風倚鸞笑起來,大聲道。
“看到了。”墨平意其實沒有看明白風倚鸞這一劍的實質。
風倚鸞再次抹劍虛畫符文,一氣呵成,這一次,她用上了九成的功力,符文刻就之后一掌拍向攬意劍身,擊出了一道極其強力的劍氣,以快刀斬亂麻之勢,沖撞著劍陣中密集的劍光。
師父說的也許沒錯,她的確可以用蠻力破陣,無論這傳承的主人當初是如何設計這劍陣的,無論這劍陣本身的布局精巧與否,只要自己的力道與劍勢足以能夠碾壓,便不必考慮太多,便可以用暴力破解。
更何況她這巨力一擊之中,還蘊含著精妙玄妙的時間法則,能讓這劍陣中的劍氣陷于慢時間中,從而失去威脅,無法再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風倚鸞緩緩移動著,共用了三十七劍(因為第一劍是小范圍的嘗試),便將這整個劍陣內的劍光劍氣徹底擊打成了一鍋滿溢著光影的粥。
看起來…甚至還挺好看的。
此時,時才過去了不到四分之一個時辰,風倚鸞對著師父眉開眼笑道:“師父你看,我也可以的!”
墨平意把一顆花生米丟進口中,不緊不慢地說:“小輩就是太浮躁啊,你高興得太早了,你自己看,這陣還沒破呢,你這只算完成了一半。”
“咦?”風倚鸞一看果然如此,雖然劍陣中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所有的劍光劍氣都已經破碎,陷入了慢時間之中,懸浮在她周圍。但是十二道四散輻射延伸出的耀眼光線仍然在,十二個區域也仍然沒有消失,不像師父畫完三角形之后,這些光線和區域就都熄滅了。
“所以這還不能算是成功了呀。”
風倚鸞這下又沒主意了。
“好煩,好煩。”她掄著攬意重劍,在身周隨手翻攪著,攪了幾下之后,反正時間還算充裕,而劍陣內已經沒有任何威脅,她干脆繞著正中間的碧玉石柱走動起來,順著一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隨手掄著重劍攪和,一邊思考破解的方法。
就像個淘氣的小孩子,在攪拌一鍋光陰碎劍之粥。
走了三五圈之后,她竟把劍陣中所有的劍光碎片全都攪動了,破碎的劍光以中間的碧玉石柱為中心,竟緩緩地旋轉流動起來。
“師父師父,你看你看,好漂亮!這多像光陰流轉,時光輪回!”
墨平意淡淡地說:“好看有什么用,你還是沒破開這劍陣嘛,時間可只剩一半了,你得抓緊些好好想辦法了。”
就在這時,雖然劍陣并沒有被徹底破解,空中卻再次傳來了縹緲的聲音。
“能以此法嘗試破解劍陣,你還是第一人啊,姑娘,你很特別,非常特別,本尊注意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