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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三章 風起

  “有什么要和我們說的嗎?上古殘魂前輩?”

  河岸邊,四個女人圍著一只裝死的球,三堂會審。

  魂球老實道:“如你們所見,我不是殘魂,渾圓完整,色澤飽滿。”

  “…我們問的是這個問題嗎?別想萌混過關。”三娘伸手拎起魂球,塞到屁股下面坐了下去。

  魂球“嘭嘭”長出兩只手,在兩邊掙扎:“我說,我們是千辛萬苦剛剛從天崩之中逃回來的!”

  夏遲遲蹲在面前,伸出兩指戳戳:“喲,經歷了天崩的上古前輩,經歷好生滄桑啊,怪不得能迷倒那么多美人兒…”

  飄渺始終在一旁抄著手臂靠著花樹冷眼旁觀,這會兒居然有點不忍心忽地伸手一招,把魂球從三娘屁股底下救了出來,抱在手里。

  四個女人同時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飄渺抱著球,淡淡道:“他是我所護持,沒有人可以欺負,就算你們是妻子也不行。”

  四個女人半張著嘴,腦子一時有點宕機。

  這性質該算是小三在原配面前叫板呢,還是算她在為情郎抱不平來著?

  合著我們老公被別的女人保護了,敵人是我們?

  瞧那魂球在人家胸脯上委屈地蹭蹭的小模樣,還真是我們在欺負你了?

  卻見飄渺美眸落在夏遲遲身上,淡淡道:“陛下為山河主,當重大局,行大事。卻蹲在這里欺負國之柱石,何其昏聵。”

  “我欺負他?”夏遲遲指著自己的嘴巴,半晌才道:“不是,師伯踢他坐他你都不說什么,我就戳兩下你教育我?”

  “因為別人我管不著,但我有勸諫與監督你的職責,一國之君,應當…”

  夏遲遲抓狂打斷:“什么我欺負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我們在捉你們的奸,伱是勾搭我們相公的狐貍精?我還沒罵你你居然先說我?”

  飄渺道:“我是他的,不是你們的,我只護持他,爾等怎么想與我何干。”

  夏遲遲:“…”

  為什么這奸捉得居然捉出挫敗感了,她當小三怎么能當得這么理直氣壯,上古魔神了不起嘛…

  夏遲遲忽地反應過來:“等一下,什么你只護持他,難道不該更護持點我?我皇夫出軌,對社稷不利,你是不是應該幫我要個說法,找那個狐貍精說叨說叨?”

  “或許吧。”飄渺道:“對了,陛下春祭之時向我禱告的話我聽見了,很是誠心。其中有一句護佑你早生太子以定國本,說讓皇夫少往太后那邊跑,說是其他各房也就罷了,但你兒子一定要比你弟弟先出生…這確實是社稷大事,我必須幫…”

  夏遲遲:“…住口。”

  皇甫情斜睨著徒弟,暗自磨牙。

  趙長河伸出兩只小短手,捂臉。

  三娘眼睛閃閃發光,從行囊里摸出一片瓜,遞給岳紅翎一份。

  奸忽然就不想捉了,沒這個好玩。

  飄渺目光在她們身上轉了一圈,平靜地道:“長河斬寒螭、入昆侖、征天魔幻境、闖上古夜宮、擁時空之河,渡紀元之滅。短短十余日,歷經百戰,身被萬創,難道你們覺得他只是跑出來偷情的?說偷情那也是我偷,是我先看上他。他樂意變個球給你們消氣,我可不…唔…”

  說到一半,忽地蹙眉彎腰,似是忽然受了什么傷害似的。

  趙長河“嘭”地變回人形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沒什么,是離開憑體太久了,開始有些不妥…說來你神魂離體也久了,可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可大意。”飄渺很快恢復過來,沖著眾人拱手一揖:“我需立即去央央那里一趟,你有事和她們說可以遲些再來,我先走一步。諸位…姐姐們,得罪之處,來日奉茶賠罪,先行失陪。”

  話音未落,神魂之影已經變淡,實際早已神降萬里,直赴襄陽。

  四個女人眨巴著眼睛,尋思她這是不是裝了就跑…看她那態度倒也不像怕事的,好像真是出問題了。

  話說她居然真的肯喊大家做“姐姐”,這可真心不容易…她年紀可比大家大一個紀元,這聲妹妹喊得下去么…

  岳紅翎道:“這位飄渺妹…姐姐,我挺喜歡的。我本以為上古魔神沒什么情感,卻想不到竟如此護著你。”

  趙長河盤坐在地上,揣著手不說話,感覺說什么都像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知道這幾位并沒有真生氣,大家自己都是一個個“偷情”好上的,有什么好說別人的,當眾抓包自然有點惱火,抱頭被她們揍幾下就消氣了,根本沒必要辯解。結果沒想到飄渺這個表現,大家嘴上不說什么,內心其實都挺欣賞。

  趙長河自己也喜愛,飄渺這種性情,在早些時候是真的想不到。

  三娘遞過一片瓜:“說說,她什么情況?剛才看似有點不妥,你不追過去關心關心?”

  “她不是受傷,最需要的是最快速度抵達央央身邊…我有話要和你們說說,等會就過去。”趙長河道:“飄渺的神魂不久前從央央那里切割出來,神魂無依。要么繼續蹲央央那里借宿軀體,要么就得給她打造一個身軀。”

  剛剛氣勢洶洶捉奸的女人們這會兒倒是都很關心:“打造身軀有主意么?需不需要幫忙?”

  趙長河道:“之前我們跑上古去偷了蓮臺…”

  皇甫情極為吃驚:“夜宮的賊是你們?你們是怎么從夜帝手里活下來的?”

  趙長河奇道:“你們怎么也知道這事?”

  皇甫情遞過剛才那枚玉簡:“嬴五找到的上古記錄,有這事兒。”

  趙長河接過玉簡掃了一眼,神色有些怪異。

  之前沒見到這個記錄,原來歷史真有自己參與的這件事。

  話說以之前總覺得什么都不能干涉的思維,如果預先見到了這個記錄,認為這個蓮臺是別人偷了的,那自己會不會擔心自己偷了會“改變歷史”而不去偷了?如果不去了,這事會變成怎樣?

  所以刻意的規避,會不會反而變成干涉了歷史…

  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誰知道呢?

  “你在想什么?”

  “哦,沒事,我這里有點白虎的線索,你們可以順著找找。”趙長河回過神,說道:“白虎可能也在天河,但處于不同的河段。天河數萬里,沒法找的,我有個更快找到的辦法…讓紅翎盯著以前預埋在雪梟那里的劍氣試試。”

  岳紅翎奇道:“怎么和他扯上關系了?”

  “以我的見聞,雪梟和黯滅有關,可能藏了對九幽的圖謀。但僅僅如此,不好解釋為什么他會是一個劍意凜冽的劍客…所以他要么與劍皇有關,要么與白虎有關,順著這條線去找,一定會有發現。”趙長河道:“我現在去襄陽那邊處理飄渺的事情,然后問問九幽知道些什么。如果我的預感沒錯,我們極有可能于白虎之役會師。”

  眾人對視一眼,打量趙長河的目光都有了些古怪。

  現在怎么有點神神叨叨的…開始勘測時光、追尋因果的神棍都是這樣的嗎?

  但不管怎么說,既然他做出了安排,大家跟著去做就行,原本迷茫的方向瞬間就確定了。這便是有了主心骨的感覺,這家沒他得散。

  少在外面偷人就更好了…

  不過大家也都有了點預感…單刀赴會去見兩大恐怖的上古魔神,其中一個已經被弄成了護犢子小女人,另一個呢?

  “都小心,白虎的事情絕對不僅僅是白虎。”趙長河神色凝重無比:“這件事一定藏著一個很大的麻煩,是夜無名都必須極為謹慎面對的那種。”

  直到趙長河離開,皇甫情才慢慢轉頭看向夏遲遲。

  夏遲遲一步一步往后退,很快被師父惡狠狠地揪住,摁在大腿上揍了一頓:“什么叫皇夫少往太后那邊跑!什么叫你兒子一定要比你弟弟先出生!你給我說清楚!”

  夏遲遲欲哭無淚。

  回到襄陽,趙長河鉆回自己的身軀,還沒睜眼就感覺像是病了一場一樣,手腳發軟無力。

  這是神魂與身軀脫離太久了,導致有了一點微小的不適應,倒是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從中也可以窺見,飄渺這種狀態絕對不能過久,必須盡早給她把身軀弄出來。

  睜眼一看,崔元央正坐在身邊,擰著濕巾給他擦拭身子。神魂離開的這些天,身軀就是活死人,都是央央在邊上照顧。

  見趙長河睜眼,崔元央微微一笑:“醒啦?剛才飄渺姐姐回來,我就知道你馬上就醒。”

  雖是在笑,那小臉卻看著有點蒼白,笑容不怎么自然的樣子。趙長河奇怪地翻身而起,抓著她的手問:“怎么了?這幾天有人欺負你?”

  “哪敢有人欺負我?”崔元央一把抱著他:“要說欺負,也是你倆在欺負我。飄渺姐姐消失不見,你也一聲不吭的跟個活死人一樣躺著好幾天,沒有半點歸期可言,我真怕你就再也醒不來了…你知道我這幾天什么心情嗎嗚嗚嗚…”

  趙長河心中柔軟輕輕擁著她,吻去她臉上的淚珠:“乖,這不沒事嘛。你相公我命大著呢,哪有那么容易回不來。”

  “呸。”崔元央抽著鼻子:“我就該知道,都活死人一樣躺著了,有時候還會硬硬的,你這種禍害就是能遺千年的!”

  趙長河:“…”

  崔元央掐著他的腰肉開始擰:“說,是和哪個狐貍精在外面好上了?神魂都能亂來,你是多么饑不擇食?”

  剛剛在外霸氣無比的飄渺這回縮在她的魂海一角,變成一只魂球不吱聲。

  趙長河痛得齜牙咧嘴:“我就和你飄渺姐姐一起出去,哪來的狐貍精?”

  “胡說,飄渺姐姐就是一只小球,怎么可能和你那個?不要告訴我你連球都不放過。”

  “你說得都對。”趙長河哭笑不得地抱著她:“有沒有興趣目睹飄渺姐姐塑造軀體的過程?很有趣的哦。”

  崔元央高興起來:“這是我可以看的嗎?”

  “為什么不可以?”

  “這個和生寶寶有什么區別嗎?”

  飄渺憋在那里實在很想吐槽,您別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生寶寶是怎么生的。

  結果趙長河還真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我們一起替她造身軀,加上飄渺是從你體內飄出來的,到時候讓她喊你娘。”

  飄渺忍無可忍地鉆出了識海:“趙長河!”

  趙長河樂呵呵地把飄渺魂球抱在手里,揉搓了一下,又親了一口:“走,去找九幽。”

  被他當著崔元央的面捧著寵,飄渺球體變成了微微的粉色,崔元央看得眼睛都成了心形,一把將球搶了過來抱在懷里:“給我玩玩,很快就沒得玩了…”

  飄渺受不了了,直接變回了人形,和崔元央扭在床上:“小蹄子,我被你害苦了…”

  “明明姐姐是自己喜歡,要感謝我幫你們牽了線才對…”

  大小兩個極為相似的美人扭打,看著就是心曠神怡。

  門外忽地傳來圓澄的聲音:“趙王醒了?”

  趙長河問道:“有事?”

  圓澄道:“波旬在塔中大鬧兩天了,問趙王那幾件事是否完成,是不是該放他了。”

  趙長河微微一笑:“可以放了,就是現在。”

  圓澄有些猶豫:“真要縱虎?趙王三思。”

  “必須縱…這虎不縱,我有很多猜想無法印證。”

  回到九幽所在的雪山,夜九幽依然獨自坐在山巔,任由身周飛雪飄灑,四周一片寂然。

  之前的熱鬧到了這里,直接就像是隔了一個次元。

  夜九幽打量著趙長河左右的飄渺和崔元央,神色有些難見的驚異:“居然真分割了…”

  “不錯。”飄渺倒是難得地對她行了一禮:“你讓我與他一起去天魔幻境,無論是出于什么盤算最終結果還是要感謝你。”

  夜九幽沒好氣道:“讓你們去天魔幻境,于我而言是為了確定真幻之鏡,而不是單單為了你們割裂神魂之用。現在你們倒是割裂成功了,卻這樣兩手空空的來見我,合作就這樣做的?”

  趙長河道:“我擒波旬,第一個問題就是真幻之鏡,答案是他給你的只不過是攝魂鏡,世上根本不存在真幻之鏡。并且我不僅得到了這個結論,還知道始末因果。”

  “說說。”

  趙長河把黯滅與長生天神的對話說了一遍,自己給了個總結:“所以你現在用的是攝魂鏡的一部分,有害無益。但我感覺,雖然真幻之鏡這件事你被黯滅誤導了,但黯滅本身有異心你應該是有數的,甚至可能是在釣魚。”

  夜九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能為我找補,我為什么不能是徹頭徹尾被騙?”

  “因為黯滅被吸收之后,沒見你有任何反應…就算是冷血無情也不至于此,至少也該會為了面子找點事。”

  “那倒未必。陰馗死于你手,也沒見我為了這個找你的事。”

  “…咱倆誰跟誰,你和雪梟有什么交情?”

  “我和你有什么交情?”

  趙長河無奈道:“何必瞞我,你一定是在等著雪梟和波旬做些什么…讓我去天魔幻境,其中一個主要的意義就是觀察他們到底在干什么。黯滅在布他的局,你也在布你的局…”

  “你為什么如此篤定?”

  “我心中的夜九幽必須是一個搞風搞雨的魔頭,而不是安安靜靜坐在昆侖之巔被動等變故的木偶。”趙長河淡淡道:“你之所以不說,無非是因為你做的不會是什么好事,怕我破壞罷了。”

  夜九幽忽然笑了:“你對我倒是挺高看的…我明明在你面前做的事基本都失敗了,你到底在高估什么?”

  趙長河道:“我永遠不會忘記夜無名知道你出現時的緊張。你之前的失敗,其實主因是夜無名一直在干涉,如果沒有夜無名,我不知道你能做出多嚴重的事情。”

  聽了這個答案,夜九幽神色并不高興。抬頭想了想,問道:“所以你會破壞嗎?”

  趙長河道:“你我再做一個交易如何?”

  “說。”

  “借我九幽深淵一用…你想做的事,我幫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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