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趙長河同樣在戰斗。
無論京師太行、黃河岸邊,多少紛擾,多少血光,此時的趙長河是看不見的,也不想去想。
該做的已經做了,天下大事不可能由自己一個人全部負責,也負責不起。晚妝朱雀自有手段,她們本來就是獨當一面的頂尖強者,人家威震天下的時候自己還沒穿越呢。
呃,說起來全是自己的上司才對…
遲遲也不是泥捏的…反正如果不信任她們的能力,那這國也別立了,沒意義。
倒是王家這個秘境,是個非常麻煩的雷,剛剛進入此地,那鋪天蓋地的重壓洶涌襲來,第一時間就差點把人生生擠爆。若非通過與三娘的雙修,對于水元之力也極為親和,一般人進來怕是要被直接擠死。
這里的水壓比深海之底壓力都大。所有的水都是靜止的、絕對純凈的、連一點微生物都不可能存在的,與海水的性質極為不同,但其重壓屬實恐怖,身處其中都能感覺到渾身要成肉泥一樣。
壓力之中也有收獲,在這其中能夠很清晰地感悟到氣壓與水壓的力量,琢磨它的應用,王家的排天鎮海之功由此而來。
真不知道王家先祖進來是怎么呆的,王道寧進來過沒有…這水壓真的太強悍了,比神魔之力都強。
當自然的力量到了一定的量級,本來就是神魔之力。
其實趙長河感覺如果能時不時來這里鍛體的話,大約能有效改善自己防御力薄弱的狀況,不要次次傷得死狗一樣。但很顯然現在不合時宜,首要考慮的是怎么把這顆巨雷解決掉。
左右看看,這水域不見盡頭,不知道這里的水到底有多廣,如果要引導排出海外,要怎么排、東海夠不夠容納?
“瞎瞎。”
“…別打擾我想詩。”
“別擱那想詩了,這水該怎么排走?”趙長河道:“飄渺說,‘幫一個人一起’,這個人就是你吧。你說過你護持的人世間。”
這是滅世洪水,隨著紀元崩塌之時傾瀉而下,淹沒人間。任何文明的滅世傳說都是有這一部分的,但由于飄渺以鎮海劍鎮壓,導致這洪水被憋屈地限制在一個空間之內,壓縮成團,沒能傾瀉在外。
而這件事有瞎子的份兒…單是這一點,趙長河對她的惡感都能消掉八分。
瞎子沒有回答,趙長河續道:“這算是伱未盡之業吧,這一次怎么做,我來幫你打下手?”
“做你上司沒好事,滾。”
趙長河傻了眼:“喂…”
瞎子道:“這里是很大的,最東邊的位置和海底有一定的重合了。當然對于整個海洋來說,這里的水量也不過九牛一毛,只要引導排泄得宜,水位都上漲不了一分,不會有什么影響。但你必須慢慢的引導出去,不要導致突兀沖出,那會是一場災難。”
這不是口嫌體正直?
瞎子道:“這件事還恰恰真是你做最合適,首先你能感知海洋與此地的區別,能夠找到真正的出海口。其次你有王家功法,能運用外界之氣,可以善加引導。”
對話之間趙長河都已經有點撐不住了,肌肉都已經下意識開始虬結,顯然快要到了極限。
但這種屬于“救世”之舉的事情讓趙長河特別有感覺,強自死撐著,往東邊進發,尋找出海之點。
瞎子跟在身邊道:“沒必要過于強行,這個過程也是你掌控‘氣’的過程,外部的氣和你體內的炁,是相通的,表現不同而已,只要你能夠掌控它,也是‘御’的一環。”
趙長河愣了愣:“怎么…忽然教我破御?”
瞎子淡淡道:“我不說你也會自悟,你的悟性太高,順水人情罷了。”
這個倒也是的,趙長河本來就已經在悟內外之氣的相通處了,只是瞎子會這么說真是讓人意外。
感悟內外之氣、壓力的區別、重力的抵消,這有個比較重要的意義…這是飛行的基礎。
飛行有幾種模式,一種是如同風隱那樣御風,或者黯滅那樣融于暗影,這是借助了他們的特有屬性;另一種就是掌握飛行的力量,和空氣與重力較勁。純暴力那叫彈射,不叫飛,現在就可以做到。
而一旦掌握了自在飛行,那就是御境的典型特征。
也就是說,趙長河確實可以通過這一項目破御…只不過趙長河反倒不太想用這項來破,他的心更野,想御的更多。瞎子的突然好心,也不知道是為了引導此地滅世之水的必須呢,還是暗藏了一些別的意圖,說不定是慫恿他抄捷徑,把路走窄了…
可問題在于,趙長河如今對自己破御之路還真沒太明確的思路,應該主打什么方向?算了,暫時先不考慮,真頂不住了。
反正之前身后眼都用了,趙長河索性不去隱藏,肆無忌憚地全面釋放五感。
就像是雷達在幽幽水底散放,無形的波紋泛遍四方。
真能感覺到外界與此地不一樣的海水,看似雙方結合,實則涇渭分明。二者之中有看似不存在、實則極其強烈的氣壓隔絕,生生隔出了一個秘境的范疇。
外界的氣與體內的炁其實是一回事…
人之所以不會被空氣壓死,因為體內也有氣嘛,初中物理就學過,用在這里其實是一個概念。趙長河小心翼翼地感受著隔絕秘境的氣壓,伸手按在上面,找到自身之氣與外界共同的律動。
這也是王家排天鎮海功的核心,只要掌握,便是御氣的根基。趙長河有此功的底子,此番很容易就有了相關感悟,連帶著體內的氣也開始有了種高度濃縮的意味,修行明明沒怎么提升,趙長河卻覺得自己的實力更進了一步。
然后與外界的氣漸漸交融。
隔絕的秘境忽然就有了一個連通的橋梁,就像是兩個異次元位面被黏合在一起一樣。
趙長河心中一動,這感受有意思。
恰恰兩個位面都是水,作為舊海皇的擊殺者、新海皇的一血獲得者,趙長河再度成為了兩個位面之水的融合之橋,通過他的身軀匯流入海。
趙長河緊緊咬住了牙關。
這比之前的重壓更加辛苦,渾身從肌膚到經脈都像被犁過去一樣,但他死死撐著,一聲不吭。
前期扛過去就好了,起初需要自己來引導,不能瞬間泄洪,慢慢擴大了通道之后就不需要自己了。
瞎子在一邊抄著手臂,看趙長河身軀水化一般的模樣,微微抿起了嘴唇。
她知道這有多痛,但這個漢子好像從出道起就在和自身痛苦過不去,如鐵一般。
“其實你做這些,世人都不知道,只能感動你自己,又是何必?”瞎子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趙長河反倒有些發愣:“啊?”
瞎子很想翻白眼。
卻見趙長河笑了一下低聲道:“我裝逼希望別人看見,但做好事并不需要,我高興就行了。”
瞎子吐槽:“你這話就很裝逼。”
“是啊,因為你在旁邊看,我說了裝逼希望別人看見。”
瞎子:“…我瞎了。”
“轟隆隆!”通道漸漸擴大,滅世之水洶涌澎湃,直沖入海。
作為橋梁的趙長河再也沒扛住,被洪水一沖,斷線風箏一樣卷入深海。
瞎子下意識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再強的洪水也抵不過瞎子的力量,輕輕松松地就把他拉了回來。
趙長河慣性不減,差點撞到她身上。瞎子飛起一腳把他踹到一邊,轉身走入海底,一步一步消失不見。
趙長河“嘩啦啦”沖上海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受著洪水入海被消融無蹤的過程,心情很好。如瞎子所言,這次做的事壓根沒人知道,可能連王家人都不知道自家埋著驚天巨雷,但做好事不是為了讓人知道的。
自己覺得該做就行…
何況這次其實收獲很大,無論是御氣還是御水理解直接上升了不止一個級別。以及,自己停滯很久的鍛體,這一次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強大的壓力抵御、水元之力的往返沖刷,使得最為缺失的防御力開始變強,跟被一群壯漢捶打了十年一樣,還要拿砂紙磨十年。
做好事總是有回報的…呃,回報是被壯漢捶打和拿砂紙磨,是不是哪里不對?
還有…趙長河舉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
剛才的觸感,和真人完全一樣…是了,很早很早以前,自己好像也碰到過她的手。
她不是靈嗎為什么會有真人觸感,還這么細膩柔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