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趙長河,崔元央才是真正的神兵掛件,此前荒殃就是想把趙長河限制成崔元央的水平,那就好打多了。
清河劍的水平和龍雀與幼年版星河基本一致,趙長河沒來,這一刻的崔元央就是丐版趙長河。
然而崔元央知道自己的問題,躲在萬軍之中,遠程飛劍。而王道中卻沒有荒殃的能力,如果沒了趙長河的操控,面對無主神劍自己打,荒殃是不虛的;可單是清河劍自主亂砍,王道中就極為難受。
當年冰魄在劍湖之畔嘎嘎亂殺,四象教一群強者包括趙長河韓無病夏遲遲一起上都拿它沒辦法,差點死它手里,因為一把劍無傷無痛無破綻,除非能量耗盡、又或者你比它強很多直接制住,否則根本就沒法打。王道中但凡看過妖刀記,也會知道跟一把刀劍打架多痛苦。
在一把恐怖無比的神劍攻勢之下,本來視為土雞瓦狗的兵將忽然就不是瓦狗了…
崔元雍怎么也是人榜之列,身邊的將領親兵一個個全部都是身經百戰的武者,平時你一劍能秒十個,現在被神劍纏得這樣,我們還不敢圍攻你?
無數長槍四面刺來,崔元雍離馬飛劍,合身直上。
王道中飛速撐開一個氣罩勉強裝個刀槍不入,拼著用罡氣消耗周邊無數刀槍劍戟的攻擊,自己的劍全力應對清河,且戰且退地往后飛繞,試圖突圍。
打不了了,撤還是沒問題的。
然而剛剛飛身而出,城墻那邊血光大起,本來不斷試圖登城的薛蒼海直接棄了城墻,人刀合一飛斬而來。陸崖也直接棄了虞德舉,直接回轉。
“嗆!”王道中接了薛蒼海一刀,薛蒼海吃不住力,倒栽而回,可王道中卻也落回了軍陣之中,很快被陸崖和崔元雍死死纏住。
“我日…”城上的虞德舉等人全傻了,這回怎么辦?跳下去接應家主?
王道中也傻了,對方是攻城方,隨時可以回來,而自家守城兵將難道開城出來接應?
無怪乎這么多年的戰爭,鐵木爾崔文璟王道寧等人都沒有過自己突入對方陣中去襲殺主將的情況。包括地榜之戰,彌勒等人打了那么久都是互相顧忌不敢自己親身入險,哪怕知道唐晚妝回京了他都不敢亂來。一則算是個規矩默契,二則也真怕會陷入這種埋伏里,死則死矣,貽笑萬年才叫難堪。
都怪趙長河先開了個壞頭,讓人誕生了這種攻其首腦一舉定乾坤的沖動,伱趙長河做得,我王道中做不得?
可人家趙長河只是射箭啊…
這回做到坑里去了。
當然,王家內部還有一大堆強大的族老和中堅,還有歸塵虞德舉等強大客卿,只要有人決斷,一群頂尖強者突入其中把人救出來還是完全有機會的;又或者索性開城出擊,趁著對方主陣混亂,也未嘗不能沖出個大勝來。如何選擇,需要決斷。
立刻有老者當機立斷,厲喝道:“對方主陣混亂如此,開城出擊,我等也同時入陣接應道中,方為上策!若戰之得力,或可一戰而定!”
沒錯,風險與機遇并存。王道中這會兒強是真強,排天鎮海,威猛無儔一個人頂著無數強者與神劍的夾攻在陣中亂戰,雖然岌岌可危的樣子,可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下。如果趁這個時候全軍出擊,說不定還真有機會把對方沖垮,再拖片刻王道中就完了…
既然有族老立斷,王家上下再無猶疑,城門轟然洞開,王照陵領著一隊騎兵前鋒席卷出城。
那邊萬東流早已停止攻城,回頭整軍從側面沖殺而來,掩護主陣。
雙方兵馬剛剛相接,城內屯糧之處忽然冒起了沖天火光,映紅了天際。
剛剛躍出城頭的王家眾強者駭然回望:“這是怎么回事!”
“快!回去救火!”
“不行,先救道中!”
王家眾強者一團混亂,連帶著將士們全懵了。
糧倉重地,雖然自家城內不至于是重兵防護,可怎么也是戒備森嚴,近于人榜的將領都好幾個,怎么會被放火燒倉,連個信號都沒發出來?
當著自家的面把糧都燒了,這還能有什么士氣…而且別人既然連糧倉都能燒,別的呢,家眷呢!
家眷呢!
還沒出城的士兵直接不出城了,發了一聲喊,竟然極為自覺地沖向了糧倉方向,甚至有人直接沖回家去了,城門內部一片混亂,將領們想攔都攔不住。
其實也不想攔,已經有中層將領脫了盔甲,自己跑回家看老婆孩子去了。
實際上武維揚等人肯定不會去碰別人家眷,連糧倉也沒全燒,這糧將來都是自家的呢哪舍得燒光,只是選了一個偏倉,燒的主要還是駐兵屋舍,盡量鬧得很大的模樣。
說真的,被趙長河喊來瑯琊見機行事的時候,武維揚真的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這連一個月都沒到…看著城內一陣混亂的模樣,武維揚知道王家完了。
“嗖嗖嗖!”王家祖祠方向飛掠而來數道人影,竟是連駐守祖祠的耆老都繃不住了,親自出來探查狀況。武維揚長刀一振,指向空中人影,厲聲喝道:“燒個糧倉功勞不夠!拿下這些老狗的人頭,累世公侯,就在今日!”
這些行將就木的老者恐怕也沒想到,這并不是一支精銳軍隊,只有幾個人,卻個個人榜!
老態龍鐘的他們,竟然未必打得過!
這是哪冒出來的頂級精銳特戰隊,鎮魔司本部都未必有這么多啊?
城內爆發了特種巷戰火勢根本沒人去止,燒得越發大了。城門之處更加混亂,尚未出城的各自四散,頗有互相踐踏者;已經出城交戰的全無戰心,只想回撤。王照陵拔劍連剁了幾個人都攔不住,最后出了城的軍隊竟然直接棄械:“我們投降!”
萬東流:“…”
王照陵:“…”
忽然之間,變成王照陵被擠在城門口,面對千軍萬馬。
他也不傻,飛速騰身而起,從城頭翻回城中。
自家城頭忽地寒光閃爍,一劍封鎖上空。
王照陵完全沒想到攻擊會來自自家城頭,下意識架了一劍,對方的力量似虛還實,一劍將他震回了地面。王照陵愕然上望,神色極度難看:“玄沖…”
城墻之上,玄沖微微一笑:“王兄,抱歉了。”
王照陵轉頭,后方萬東流揮手止住自家兵馬,同樣微微一笑:“玄沖兄,你我好友經年未見,想不到重逢竟是如此場面。”
玄沖板著臉道:“貧道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萬東流知道他在說什么,曾經揚州大家地位差不多的一群年輕人,坐在一桌喝花酒,一起給某對男女起哄助攻。現在大家看似年紀輕輕的“人榜高手”相當牛逼,但那對男女怕是可以踢出去跟狗一桌了。
王照陵看著這哥倆敘舊,目光落入王道中那邊的戰況,嘆了口氣。
歸塵還在那呢…
之前試圖出去救王道中的族老與客卿們同樣進退兩難,好在他們總算不會像普通兵將那么混亂,只略猶疑片刻,立刻判斷出不能回頭,怎么也要先救出王道中再說,總不能送王道中去死吧!眼見這仗沒法打了,救了家中最強者,大家還能隱遁出海,早晚東山再起,真把王道中給丟了那就全完了…
于是依然齊刷刷地直撲軍陣。
最強者是地榜十八虞德舉,他第一個到了陣前結果迎面就是一柄血神刀,搭配著一群血神教長老的陣法。薛蒼海神色猙獰:“老虞,再來?”
虞德舉才不虛他,一劍直破入陣,心中暗道我又不是一個人,歸塵沒比我弱多少,兩個地榜你們攔得住?
心念剛及于此,心中警兆大起。
虞德舉幾乎是本能地往旁邊一閃,一柄軟劍從他身側擦過,又行云流水地彈了個向,依然插進了他的肋下。
虞德舉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見的是歸塵笑瞇瞇的神情:“虞先生,降者不殺。”
“歸塵!”此時王家幾名族老才堪堪趕到,看著這份變故腦子都只剩空白,出手都不知道怎么出了。
兩個地榜,一傷一叛,對面十萬大軍,這幾把老骨頭還打什么?
被圍困中的王道中狼狽閃躲,厲喝道:“歸塵,王家待你不薄!”
歸塵微微一笑:“但很可惜,老道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與趙王有約。”
趙王…
本來王家是真好好勘察過太乙宗的,確信太乙宗真的沒有與鎮魔司有任何瓜葛。一個除了唐晚妝之外壓根沒人好好做事的朝廷,一旦確定和鎮魔司沒有瓜葛,那歸塵就不可能會是朝廷的暗子,因此王家上下日漸放心。
本來以為歸塵是見大勢不妙臨時反水,可現在知道了,竟然是趙長河的布置,而且布置于“很早很早以前”。
城中的失火,當然也是他的人干的了…
誰能想到…印象中的北邙山匪,布局居然到了這么遠…輸得不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