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岸邊,海浪聲聲,一波一波地沖刷著岸邊,漫過兩個人的身軀又退去。男女緊緊相擁在一起,糾纏得像是纏繞的海草。
兩個人昏迷之中都有些發抖。
受傷昏迷之后可不像健康時,這泡水之后海風濕寒,讓人本能地相擁取暖。
海浪不知沖刷了多少輪,一只小螃蟹爬上趙長河的臉,悠悠然一夾。
“臥槽!”趙長河一蹦而起,螃蟹掉在地上,一溜煙跑回了海里。
趙長河蛋疼地揉著被夾破的臉,血修羅體的自愈能力自我運轉,頃刻復原。腦子卻還是迷糊,疼痛難耐,甚至都有點斷片了,忘了昏迷之前在干嘛來著…
低頭一看,懷中還抱著三娘,八爪魚一樣纏繞在身上,抱得緊緊。眉頭在無意識中緊皺,顯得十分痛苦。
趙長河敲敲腦袋,想起來了,之前在和三娘一起打章魚來著…
再回憶多點,還不止是打章魚,本質是打海皇…
觸手把三娘包得緊緊的,看不見里面的狀況,從三娘的對話來看好像沒事兒,可結果傷成這樣?
趙長河忍著自己頭痛欲裂的感覺,試圖探入真氣去查探三娘的狀態。可這一探之下經脈抽痛,竟一絲真氣都沒有了。
那兩箭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原本這睡了一覺會自動恢復少許的,但一點都沒恢復…估摸著和精神受創有關,像晚妝那樣神魂受創而影響到經脈了。
這回沒真氣作弊,身上濕漉漉的也無法烘干,診病也只能靠把脈,忽然就發現好像落入凡塵了一樣。
武者的根基果然還是真氣啊…
趙長河暫時無心管這么多,仔細地把了一陣脈,緊緊皺起了眉頭。
三娘的傷和自己相反…自己是精神受創引發一系列后遺癥,身子是沒有受傷的。而三娘精神只是疲憊、最多微創,身軀的傷勢卻很嚴重,雙臂都脫臼,這也就罷了,關鍵是肋骨都有一根被勒出了裂痕。渾身經脈就像被扭過一樣,丹田干涸枯竭…
明明感覺章魚根本破不了她的防御,這是怎么受的這么重的傷?
應該是海皇出手的緣故…精神攻擊侵襲了三娘,分心抵御之下,身軀防御自然減弱了…最后那一拳把觸手轟了個洞,本質已經是防御被破,她強忍渾身被擠壓的痛苦硬生生轟出來的。
低頭看看她身軀,果然。如果防御沒破,她連衣角都不會破,一旦防御破了,普通的衣服材質哪里頂得住那種觸手的擠壓,現在四處破破爛爛,盡是春光。
趙長河無心多看,這回最麻煩的在于,自己真氣短期內用不出來,連從戒指里掏東西都辦不到,干看著戒指里有藥不能用、有食物不能吃、有火折子也用不了、有干衣服也不能換。
過于依賴真氣的弊端徹底顯現,也不知道多久能復原,麻煩了。
眼下最麻煩的是,三娘這會兒狀態極差,這泡水吹風的會生病。這種狀態再生個病那就真完犢子了,是能死人的。
對了,試試喊幫手:“瞎瞎?”
瞎子裝死不回應。
“媽的…”趙長河摸起掉在身邊的龍雀:“雀雀?”
龍雀:“?”
趙長河大喜:“還是你靠譜。”
龍雀道:“不要用這么惡心的稱呼。我的關鍵在于龍,而不是你那雀。”
趙長河:“龍和雀,有時候好像是一回事?”
龍雀:“…”
我說的是你那朱雀,別叫混了,惡心。
算了,龍雀懶得跟他扯淡,問道:“喊我干嘛?”
趙長河道:“伱應該自己能動?能不能進戒指拿東西?”
龍雀道:“主動穿梭空間是很有難度的,對我的消耗很大。如果要我拿東西,只能進出一次,你看看需要拿什么。”
趙長河大喜:“內外各一瓶藥,一件干衣服,一個火折子,就可以了。”
龍雀默然片刻:“我只是一把刀。”
趙長河:“?”
“我沒有手,怎么拿那么多東西?”龍雀無奈道:“擱在刀身上的話,穿出戒指空間肯定掉下來,帶不出去的…只能用刀尖刺著一件東西帶出來,你只能選一樣。別指望我打包我做不到。”
這倒確實…趙長河有些猶豫。
理論上內力恢復的藥物是第一選擇,但實際上自己丹田經脈皆無傷,真氣是可以自己恢復的,不需要藥物。現在是因為精神受創以至于暫時受限無法恢復,內力恢復的藥物極有可能不對癥。
可神魂治療的東西只有云陽葉…這是靈族奉獻給“圣使”的,管夠,之前在京師給晚妝熬血鰲湯的時候用了一些,還剩大把。問題在于云陽葉需要調配大量佐藥熬制才有意義的,單獨拿片葉子能有幾分效果還未知,萬一沒大用就浪費了唯一的機會。
那還是以救三娘的傷為先,這總是確定有用的。即使骨骼接續恢復需要漫長的過程,對眼下的狀況沒啥幫助,那也必須及早治療,拖久了會出岔子的。
這么簡單思考,魂海就疼得快裂開。趙長河痛苦地捏著腦袋,說的卻是:“那盒歸玉膏,骨骼接續用的,你知道哪個不?”
“知道,你一天天傷得死狗一樣掏的什么藥我看多了。”龍雀二話不說地鉆回了戒指里,過了片刻,刀尖挑著一個玉盒穿了出來,“鐺”地一聲掉在地上,顯然耗盡了力量。
空間穿梭…
平時感覺自己戒指里拿來拿去的不費什么力,原來主動穿越空間是這么難的…以前,戒指里的老爺爺啊小幽靈啊什么的隨隨便便跑出來跑進去的,該說它們不愧為外掛級的人物,一般人辦不到。
這還是這種簡單的戒指空間呢…真想穿回地球需要什么能力?
趙長河搖了搖頭,暫時懶得多想,摸了摸龍雀道:“果然,你才是我最可靠的伙伴。”
龍雀抖了一下,不動了。
瞎子:“…”
趙長河辛苦地彎腰撿起歸玉膏,忽地傻了。
這膏是外敷的,在斷骨外面敷上包扎好就完事了…三娘脫臼的手臂還好說,這很好接;可肋骨受創,還是很靠上的位置,就在玉球下面一點點,這怎么敷?
不管了,脫臼的手總是要先接的,久了要出岔子。
趙長河伸手摸著她的手臂,“咔”地一聲正骨接續,干凈利落。繼而猶豫片刻,撕開她破破爛爛的手臂衣服,露出兩只白皙如玉的手臂,敷上歸玉膏,又把衣服布條纏了回去。
低頭看去,三娘似乎已經被接骨給疼醒了,就躺在他懷里睜著眼睛,直挺挺地看著他的操作。
他這么簡單的操作,自己都滿頭大汗,識海中如針攢刺,至今未消。
“呃…疼醒了?忍忍哈,已經好了…”趙長河低頭纏布條。
三娘道:“我在你和刀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趙長河:“…”
三娘定定地看著他:“只能取一件東西,為何不先治你自己?”
趙長河說實話:“我的傷用那些藥不對癥…再說你的要先治,接骨不能久拖的。”
明明是實話,可實際上落在任何人心里,這也是不顧自己,先救對方。
趙長河道:“你醒了就好說了,脫臼接好了,你試試可不可以自己敷肋骨部位?”
三娘沒回話海岸一時安靜,只有海浪的沖刷聲不知疲倦地配樂。
常識上大家都知道,剛剛接好的脫臼就算不夾板正骨,那也不能隨便亂動的…當然非要亂動也不是不行,只是極為強行,還可能出岔子。
兩人對視了老半天,三娘終于撇了撇嘴,低聲道:“醫者救人,何論男女?你敷便是。”
趙長河嘆氣道:“那就得罪了…”
三娘道:“你明明在笑。”
趙長河不服:“我哪笑了?我是正人君子。”
三娘“哼”了一聲,微微偏頭,低聲咕噥:“反正你那個不行,也只能過手癮。”
趙長河:“?”
三娘望天。
“撕拉”一聲,趙長河面無表情地撕開了她肋下的衣裳,挑起一抹膏藥,抹在了她的傷骨之外。
拇指“不小心”地擦過下半球,帶得海浪一顫一顫。
三娘咬著下唇偏頭不做聲,臉頰不經意地變得緋紅。
趙長河感受著手中的綿軟,瞥眼偷看三娘那表情,忽地在想,此前那觸手纏得嚴嚴實實的,什么都看不見,其實一點都不本子。
現在這才是本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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