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唐恩敲響了趙長河的門:“前方就是太平島,大伙下去休憩補給,公子要去么?”
航行已經十來天了,這位趙先生足不出戶,一個人盤坐在屋里一動不動,也不需要吃飯飲水,更不需要拉屎拉尿,他屋里連個馬桶都沒有…真是刷新了唐家水手們的三觀。
難道你拉床上 真是什么都不需要的話,這妥妥的不是人了吧?
說是人榜第一,人王,多強都不讓人意外,說不定他早就二重秘藏了。但即使是二重秘藏,像唐首座那樣的大家也不是沒有見過啊,唐首座一樣需要進食,進食之后代謝了一樣需要方便的吧。
趙長河睜開眼睛,口中呼出一口濁氣。
在這秋高氣爽的海上,竟如寒冬一般,呼出了濃濃的白霧來。
“我們航行多少天了?”
“已是第十三天了。”唐恩很是佩服:“公子居然真能如此閉關,真是神仙人物。”
趙長河下床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有少許疲軟,需要補充能量,說明也不是神仙。
這些天實際是在一種內循環的龜息狀態,體內的新陳代謝極為緩慢,能量需求極低,并且還在主動吸收外界的天地之力,上灌天靈,下抵涌泉,彌補修行所需能量。
自從經脈重塑、內力突破,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了…頂尖的武者經常能夠長期閉關悟道,就是基于此。
日常當然沒誰吃飽了撐的這樣玩,還是需要進食的…但如果處于極端情境,比如困于孤島或落入水中,能有這水平就死不了。一重秘藏不敢出海,二重秘藏就有了底氣,最主要的就是基于這一點,真翻了船也不怕。
然而這所謂的底氣,其實也是不敢直接面對海族頂尖存在,無論它們復蘇到了什么程度,即使硬實力都比不過抱琴,也不能直面,因為大家對于天地之力的理解和掌握不是一個層面。
崔文璟中的那種海族秘技、引人體內水行暴走,一般海族是用不出來的,海族不會有幾個王道寧水平,但一旦達到這個水平,趙長河自認現在是扛不住的,一招都抗不了。
崔文璟全吃這招卻沒死,說明其實他能扛。因為先受了傷并且沒吃過這套才中的陰招,如果讓他有針對性準備,應該是可以抵御下來的。也就是說,三重秘藏、有所準備,才有直面的信心。
還是不夠強啊…本以為自己攀登得極快了,可抬頭一看,前面還是連綿疊嶂的山,一重一重永無止境。而自己提升的速度,竟然不太跟得上面對的敵人強度。
不知道此番海外歷練,能把自己的修行推到什么層面…至今距離三重秘藏的門檻還遙遙無期呢,別說突破了。
趙長河開門出去,遠處已經隱現一座島嶼,島上似有建筑的樣子。
唐恩就站在邊上等著,見他出來,笑道:“那邊就是太平島,我們一般會在那邊做個中轉。”
趙長河不太了解這些:“是我們帶的食物飲水不足么?”
“單論食物飲水,其實是足夠我們到海天島的,但沿途再補充一些也是好的,萬一遇上迷航,總是多點保障。”唐恩笑道:“此外,趙公子閉關或許體會不到…大海航行久了是很憋人的,眼前所見一直是相同的景物,久而久之精神狀態都不對了。水手和戰士們也并不都是老手,還是有不少第一次跟船的新人,他們更需要調節,中途的休憩放松就很是必要。”
趙長河懂了,笑道:“可能有讓你們花天酒地放縱一番的場所唄。”
唐恩眨眨眼:“公子如果去,我們一定守口如瓶,不會告訴我家小姐的。”
“誒誒,誰告訴你我和伱們家小姐有關系了?”趙長河暗道我和晚妝的關系也沒在外人面前瞎表現啊…京師手牽手漫步被人傳出去了?還是抱琴或者唐不器多嘴呢?
唐恩笑嘻嘻道:“小姐對你的態度之特殊,家里老人哪個看不出來,老爺子也是裝瞎罷了,其實心里樂著呢…”
說著壓低了聲音:“終究是殿下。”
趙長河:“emmmm…”
這么明顯的嗎…
話說自從夏遲遲和夏龍淵相認,即使父女倆態度還是很怪異,趙長河卻總覺得自己這個身份已經交卸回遲遲身上了,不知道唐老太爺他們到時候是不是要失望透頂。
唐恩又道:“說回這個太平島,其實并不是什么很專職的中途補給島,因為這航線本身就沒有太多船的,一年到頭有那么一兩支船隊路過這里就不錯了。他們本身是一群夏人漁民,遠避戰亂和苛政出海,和海外很多小國的成因是一樣的,不過他們人少,也就一群島民捕魚自樂。后來偶爾有船隊路過,找他們購物補給,他們也就順應搞出了一些客棧啊賭坊啊,價格昂貴得很,畢竟一年就開張這么幾輪,青樓就更貴了…”
趙長河忽然道:“他們自己漁民做青樓?姑娘哪來的?自家鎮上的?”
唐恩愣了愣,顯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不知所對。
趙長河又道:“在我們近海都能見到海盜攔船,可知海盜已經猖獗到什么程度了,一些樸素漁民還能在小島自娛自樂?賺了錢有命花嗎?”
唐恩張大了嘴,懵了。
原本覺得很正常的地方,被趙長河隨口兩句,忽然覺得變成了虎穴龍潭。自己這幾年在那邊嫖宿了好幾次,至今腰子還在真是天幸了?
半晌醒過神,飛快去傳令:“別往太平島上靠了,我們…”
話音未落就被趙長河扯住了,轉頭一看,趙長河似笑非笑:“你們以前去如果沒事,那多半再去也沒事…我倒是想去探探,這到底是怎么一個虎穴龍潭。”
這是探案癮又上來了…
瞎子抄著手臂,暗道你當初還想丟了玉牌,這事兒明明就是你自己喜歡。當然,這個特質也極合她的需求,夏龍淵說得很對。
唐恩很是無語:“明明知道危險,就沒必要去了吧…”
“為什么不去?海盜們想要把我們勸返,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一直很好奇…你不好奇?”
“…我不好奇。”
“不好奇也得去,該吃吃該喝喝。”
“碰。”船隊在扯皮之中緩緩靠岸。
船上的水手們歡呼雀躍地下了船,撒歡般奔向前方挑著的酒旗,看似冷清的小島瞬間熱鬧起來。
趙長河始終閉關是確實沒體會到這些水手們從頭到尾看著一模一樣的海水看了十幾天到底是什么感受,這種激情他體會不到。
跟在人堆里漫步,心思倒是饒有興致地在觀察。
以為就一個小破島、一個小鎮子、一兩家小酒肆,這親見之下才發現酒館賭場青樓茫茫一大片,單是這類娛樂場所的規模都快能成一個鎮了。
說來也對,一支船隊往往人是不少的,一兩家小酒肆可接待不了。
但越是這樣的龐大規模,就越能證明不可能是一些漁民自己搞起來的,這背后必有貓膩。
趙長河隨意跟著人流進了一家酒樓,酒樓里鶯鶯燕燕,一群女子圍了上來:“大爺們好啊…”
敢情酒樓和青樓是直接合體的。
趙長河也無所謂,隨意對老鴇道:“讓給我這些兄弟,我就不用了,給我找個安靜的包廂,我自己喝點。”
與此同時,青樓后院里,三娘興沖沖地跑了進來:“聽說趙守一進了這家對吧?他在哪個房間來著?我去會一會他。”
不管趙長河進了哪一間酒店賭坊青樓,老板娘都會是三當家,這就是主場!
華真銘勸道:“三當家還是小心些…此人真的很強,莫要輕敵。”
三娘信心滿滿:“就一個剛下船就嫖宿的小廢物,老娘怎么可能怕?拿下了他,唐家船隊就是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