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里,萬千毒蛇盤成一坨,豎著直愣愣的蛇頭,明明可怖的場景此番看上去莫名有了萌感,鼓起的蛇臉就像誰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的又不好動手似的。
山林迷霧之中,悄悄出現了一個身穿異族服飾的窈窕身影,頭上都是珍珠掛飾,上身短衣,露著纖細優美的蛇腰,比月色更白,赤足穿梭林中,腳趾頭比珍珠還潤。
那眼眸宜嗔宜喜,透著少許驚異,少許幽怨,身上的幽香喚醒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拉著人進入永恒的迷夢,美麗夢幻,不愿醒來。
久違的思思,當年也沒覺得她美的這么離譜,可在這異域的毒林,湖畔月下,真感覺美得如夢似幻,能扯著你的心臟隨著她輕緩的腳步一起躍動,一起歸于平息。
如果說唐晚妝算得上中土第一美人,那思思或許能算異域最美的綺夢,
然而唐晚妝號稱能追蹤她,感知秘境入口的秘法,事實證明似乎已經被排除,根本沒有半點作用,如果不是正面遇到她,單靠所謂感知秘法,或許在這里徘徊一百年也找不山來。
思思飄然到了面前,驚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陣子,咕噥道:把易容抹了,我確認一下。
趙萇河慢條斯理地揭掉假胡子,在臉上揉搓了一陣,去除了偽裝。
思思蹲在面前,伸出纖指在他臉上嘟嘟戳了兩下。
趙萇河沒好氣道:干嘛確認是不是還有層?
嗯,確定沒有了,思思很滿意地點點頭,這漢子還挺壯的,捉回去做個奴隸應該不錯 一住://boquge
趙萇河瞪著眼看她。
這有什么好確認的,能說出她假扮岳紅翎的典故,還能是別人嘛想戳我就直說。
其實那個岳紅翎是不是思思假扮,趙萇河哪能知道啊,完全是胡咧的,說這句話就只不過是種對暗號的性質,思思一聽就知道是他。
果然思思也沒去說岳紅翎的問題,露出了一絲嫵媚的笑意:老爺不是說不愿意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奴兒有沒有記錯 這也是她的暗號,無論是稱呼還是內容,別人不會知道。
趙萇河徹底松垮下去,懶洋洋道:權宜之計,不過這次感覺有點虧啊,想不到王道中的身份居然能給我反惹禍,這叫不叫塌房,以后不愛他了。
瑯琊王在中土大可器張跋扈,人人忌憚他三分,來了我們苗疆,他算老幾思思不屑地笑了一下,又道:就像某位人榜十七,馬踏塞北刀試江南,好不威風,更兼走到哪里都有岳父,別人多少顧忌幾分,可來了這里嘛,也給我乖乖盤著,還想做老爺嘻嘻。
趙萇河不去理她有事沒事開自己的玩笑,嘆了口氣:你殺王道中干嘛來著 我倒是沒想殺,我想捉。
剛才那些人不是招招在下殺手 誰跟你說我和他們是一伙的啦思思笑笑,正是因為他們出手在先,戰斗的痕跡都是他們的,你若突然消失,別人也只會以為是他們干的,不會顯露我的存在。
趙萇河道:你抓王道中干什么你應該知我所求,瑯琊王家的功法頗有可觀者,我想要很稀奇么只是如此 思思定定地看了他半響,忽然道:喂,我們什么關系,你就自來熟地問這么多,我會告訴你嗎你還不如問是誰想殺你,說不定我還會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雷傲,趙萇河淡淡道:除了李肆安,只有雷傲知道我什么時候出的門,大致在什么位置,李肆安是經歷過考驗的我信他,那就只有雷傲,何況詛咒之法必有“媒介”,我只在他那里喝過酒,有過接觸。
思思蹲在面前,手肘支著膝蓋托著腮:你花叢穿梭這么久,倒是沒把腦子射出去嘛。
趙萇河不搭這茬,問道:本來我見你,還以為你和雷傲是一伙,如今看來更可能是敵對,要不要幫忙你指的是幫忙對付雷傲呢?還是幫忙射出去 后者的話好像是你幫我的忙。
思思說話太挑逗隨意,以至于趙萇河初見時的少許陌生尷尬已經慢慢消了,話語也不知不覺變得黃暴起來。
可思思一點都要沒覺得這些話多黃暴暖昧,笑嘻嘻道:對付雷傲的話,好像也是我幫你的忙,畢竟他要殺你,頓了一下,若有所指:我不需要你幫忙,不需要。
趙萇河看著她的眼睛,那眼眸藏在垂下的珍珠掛飾之后,似乎也被遮掩得朦朦朧朧,意味難明。
趙萇河默不作聲地從戒指里摸出一本冊子:新一套秘藏級劍法,以我現在的實力,已經差不多可以感悟整理二重秘藏級的了。
思思垂下眼簾,目光落在冊子上幽幽地看了一陣子,低聲道:這是我們的交易,不是你幫我,為了交換這些劍法,我也提供過蠱蟲靈袋等中土所無的特殊用具,是交易。
是交易,趙萇河無所謂地遞了給她,所以我們是不是還可以交易一些別的 明明是自己說交易,可當趙萇河直按照交易來對話,思思卻忽然生起氣來,此前,托腮的小樣樣不見了,變得板起了臉,站直了身子,此非說話之地,先跟我走。
趙萇河環顧四周,才發現那些毒蛇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去了,山林霧靄沉沉,又不知危機藏于何處。
思思飄然遁入黑夜,霧靄之中仿佛能見她回首輕笑:甩著龍雀打架的男人啊。
趙萇河低頭看看,才醒悟自己臨時披衣,衣袍松散,這一站起身又散開了,龍雀正在打擺子,無比醒目。
算了,是她看見的話好像也沒啥,這龍雀跳過她的臉,還擦過唇。
趙萇河默不作聲地跟進了霧霜,看著前方的妖嬈身影,感覺大家的關系就如這黑夜霧靄一樣復雜難言。
在一年前,和她的進度甚至是所有紅顏里最高的,那時候別人可沒親過龍雀,連遲遲都沒有,其實時至今日親過的人也沒兩個,思思還是進度最高的之一。
然而其實雙方從沒有過什么談情說愛的,那些曖味接觸是雙方都在演,
并肩戰斗出生入死的互相幫扶倒是真有過,本來可以成為極密切的伙伴,可惜后來她做了背刺的事情導致翻了臉,然而那事怎么說呢,她并不想傷害他,友情其實是有的,只不過大家立場不同,她終究背負一族的未來。
總之當事人唐晚妝已經諒解了她,這一年來晚妝和她的交流怕是比自己還多,客觀上她已經成為唐晚妝在西南布局的一個重要合作者。
在這次的迷局之口,至少她的可信度是遠超雷傲的,但可以完全信任么 原先以為思思是萇期躲在秘境里,如今這么看來,她其實也立足在西南百察很可能自稱西南百族的其中一支族群,融于當地的氛圍里。
不知古靈族這悄悄融于西南,會帶來怎樣的變化..她們想要干什么 果然,行不數里,前方霧靄之中,依稀現了山寨的模樣,有些異族漢子守在寨門口,見思思過來,都躬身行禮:圣女。
得,又是個圣女。
思思懶洋洋道:收拾一道間客房,我帶了客人。
漢子們直挺挺地看著思思身后的趙萇河,目光都有幾分警惕,一種看情敵的眼神。
趙萇河撇撇嘴,悶頭跟進了寨子。
思思進了主帳,帳外卻是環繞著許多侍女,見思思帶了男人入帳,都是輕聲嬉笑:喲,好英俊的小哥哥。
去去去,思思作勢要打,侍女們咯咯笑著退開,我們給客人熱酒。
思思道:他客房那邊,燒一桶熱水給他洗澡,之前在海里瞎洗,蠢得要死。
嘻,知道啦。
思思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同樣面無表情地趙萇河,磨著牙道:和你這人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沒有,為什么總是會被別人當成那種事 趙萇河無奈道:只要我們說正事,她們聽著自然知道沒那回事了。
然而我們的正事真的可以讓她們聽著么思思瞥眼見到侍女拎著熱酒進來,揮了揮手:放那兒,你們都出去吧。
侍女們都掩嘴輕笑著出去了,還有人小聲提醒:悠著點哦,很多人看見了,不是太好呢?
趙萇河:…
沒人看見就可以帶人入帳了是嗎思思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異族風氣,就是這樣的,是不是又要覺得我們不知自愛,鄙視來鄙視去的 兩人隔著熱酒靜靜對視,目光閃爍,仿佛都想起了許多過往的剪影,浮光掠影地掠了過去,如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