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沒再搭理楊虔遠,飛速進了石屋。
外屋已經被天靈子搬空了,暗門通道十分醒目。穿過通道入內,一眼就看見一個更大的空間,空間正中是一個丹爐,爐火早已熄滅,爐中卻隱隱散著光華,銅爐封閉都蓋不住,一看就有寶物。
如果爐中是丹藥,那真可謂仙丹了。
而爐邊盤膝坐著一具骸骨,骨骼呈墨綠色,簡直像是墨玉打造成的骨骼模型似的…看起來像是中毒而亡、或者是練毒練成這樣的。
一個煉丹者在煉丹將成之際,突兀毒發身亡,留下了爐中之藥…
當紀元崩潰,是爐中丹藥的異力保護了空間獨立?
這可有點恐怖,什么樣的丹藥能達成這樣的效果?還是另有其他?
骸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東西,此時看不清,因為無數金錢幫幫眾、包括錢幫主在內,集體圍在它身邊哀嚎打滾,影響了視線。
然而無論是誰,都沒能靠近骷髏和丹爐范圍一丈之內,形成了一個詭異的一丈保護區。
仿佛精確地計算過,從進門直奔到它身邊一丈的路程之內,空氣中的毒就滲透完畢,精準發作。
真正懂行的比如毒蜘蛛,在進入通道的第一時間就察覺不對,直接撤離,去抓別人來試毒了…可惜錢幫主等人不是玩毒的,根本意識不到,等發現有毒入體,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趙長河夏遲遲進來觀察的這么短短時間,金錢幫的人已經從痛苦哀嚎變成了滿地打滾,又變成了連打滾都沒力氣,只剩隱約的呻吟。
全栽了…
別說他們了,連已破秘藏的夏遲遲都感應不到這空氣中有什么毒可言,根本就無色無味什么特殊都察覺不到,只有刻意保持著內視才會發現有毒素從肌膚滲透,在還沒有發揮作用之時就被趙長河握著手傳來的回春訣消融。
趙長河其實也不懂毒,但早有準備加上回春訣在身倒是很容易感知清楚,此時空氣中的毒素確實已經越來越稀薄了,便是不用回春訣,估計以自己和遲遲的毒抗能力都能挺好一陣子。
估摸著再拉幾個人填一填,這里的毒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正這么想著,外面傳來楊虔遠的驚呼:“天靈子!你…啊!”
聲音驟然截斷。
趙長河夏遲遲果斷開演,蜷縮在地上抱著不動了。
下一刻慘叫聲接連響起,在外看守的金錢幫眾被人一個接一個地丟了進來。
天靈子在外尋找毒蜘蛛找不到,納悶無比,沒了毒蜘蛛他憑什么判斷這里的毒散干凈沒有,難道自己進去試嘛?
但轉念一想,毒蜘蛛沒了豈不也是好事?少個人分贓。丹藥很可能只有一顆呢!
天靈子心念一動,直接回轉,把楊虔遠等看門的給丟了進去,測試里面的毒素含量。
果然,丟進去的人中毒時間越來越久,顯而易見毒素快消失干凈了。
天靈子大喜,最后丟進了楊虔遠。
楊虔遠看著里面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面如土色,暗道我命休矣…結果呆了幾息,沒事,又呆幾息,沒事。
毒素已經散盡了!
楊虔遠又驚又喜,差點仰天大笑。
什么是天命之子?
這就是!
比他更驚喜的是天靈子,狂笑而入:“費盡心思,終有今日。”
他目光落在錢幫主身上,錢幫主并未死亡,整個人蜷縮在人堆里,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極為痛苦地壓抑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天靈子笑吟吟地到了他身邊,“咔嚓”一腳踩在錢幫主肩膀上,直接踩了個粉碎:“滋味如何啊?”
錢幫主連慘叫都變得無力,低聲呻吟:“是老子豬油蒙了心…有本事給我個痛快,折磨人算什么好漢?”
楊虔遠見天靈子沒搭理自己,一溜煙跑了。
天靈子確實懶得搭理楊虔遠這種小蝦米,聽了錢幫主的話,他不但沒給一個痛快,反而捏著錢幫主的另一只手,從指骨開始一寸一寸捏碎:“我天靈子從來就不是好漢,你莫非第一天知道?”
錢幫主挺著一口氣,死死看向通道口。
他是有后臺的,可至今都沒出現幫忙。錢幫主覺得可能是后臺栽在了毒蜘蛛手里,越看越是絕望,終究氣絕身亡。
趙長河覺得應該是所謂后臺根本沒有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是在等天靈子去趟尸骨和丹爐有沒有雷,再伺機出手…
天靈子見錢幫主死了,也懶得去折磨其他金錢幫眾,倒是笑吟吟地看了趙長河一眼:“我還怕你倆真黃雀在后,不料也是蠢貨,真跟著進來挨毒。毒蜘蛛何在?”
趙長河不說話,夏遲遲索性裝昏。
天靈子笑道:“她要是死在伱們手里,必有亂世書通報,可見應該是被你們擊傷躲起來了。倒也不是壞事,毒霧已除,老子也用不上她了,正好獨占。”
趙長河嘆了口氣:“你便是獨占了,將來毒蜘蛛照樣會找你麻煩。”
“這就不勞費心了。”天靈子彎腰把他拉了起來,一指封住趙長河穴位,推向墨玉骷髏:“替我去取他身上的東西。”
那墨玉色的骷髏怎么看都是遍布毒素,大概率這空間之毒就是骷髏散發出來的,天靈子哪敢去碰,當然要找個墊腳的。
趙長河被推搡著往墨玉骷髏走去,夏遲遲在兩人身后微微睜開眼,卻見趙長河一手在身后擺了擺,示意別急。
本來打算暴起殺了天靈子,結果天靈子沒對她的女色表示興趣,也沒折磨趙長河,居然是讓趙長河去趟毒…那也確實不急,夏遲遲便悄悄看戲。
趙長河蹲在墨玉骷髏身邊,小心地打量了一眼。
盤膝之處有一本薄薄的冊子,上書《百草毒經》,看上去本來是貼懷中放置,衣服腐朽之后掉了下來,掉在盤膝位置。除此之外,零散散落了一些東西,金銀珠玉之流,還有一枚墨玉色的小令牌,可能是身份牌。
天靈子催促:“拿過來!”
趙長河默默地把毒經和令牌遞給了天靈子,天靈子手裹真氣接了過來,哈哈一笑:“趙長河果然是識時務者,怪不得混得風生水起。去,打開丹爐。”
趙長河伸手掀了一下丹爐蓋子,打不開,不免有些詫異:“打不開…仿佛是鑄成一體似的。”
“哪來鑄成一體的丹爐蓋子?”天靈子不信:“你別是在做戲吧,實際沒有用力?”
趙長河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隔空揮掌打一下就知道了。”
天靈子順手撿起地上錢幫主的劍,飛擲過去,準確地插在爐蓋和爐身之間。
只聽“鐺”地一聲,長劍被彈開,爐蓋卻紋絲不動,根本打不開。
天靈子也開始詫異:“難道是不夠力度?”
趙長河心中默默道:不錯,需要龍象之力。
他的“穴道被封”,自然無力,天靈子不可能去幫他解穴,終于自己凝起真氣,狂推而出。
就在真氣爆發的剎那,經脈一陣劇痛扭曲。體內不知何時潛伏的毒素,真氣不動則已,真氣一動則如翻江倒海,狂暴肆虐。
天靈子壓根不知道這毒到底哪來的,一聲痛哼。
與此同時,身后寒意大起,看似昏死的夏遲遲驟然一劍飛刺后心,身邊看似被點穴得老老實實的趙長河沒事人一樣拔出龍雀,狂斬脖頸。
已經中毒中得經脈劇痛紊亂的天靈子居然還能反掌拍開龍雀,閃步避開夏遲遲一劍,顯示出超凡脫俗的修為,竟比毒蜘蛛還強!
然而此時此刻的夏遲遲早已不是昨日,他這一閃終究沒能閃得徹底,冰魄如影隨行,依然劃過他的肋下,拖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尖銳的白虎劍氣洶涌爆發,沖得天靈子再度一聲慘叫,飛退到了屋角,捂著肋下喘息。
狗男女刀劍并舉,左右包抄而來。
“你根本沒被封穴!”天靈子實在不可思議:“沒被封穴,也沒中毒,這地方是你家不成?”
趙長河倒被說得一愣,失笑道:“也許。”
天靈子簡直氣笑了:“你二人既然沒有中毒,為何剛才不趁著我失去警惕暴起出手?居然還故意被我封穴,豈非脫褲子放屁!”
“老兄…”趙長河微微一笑:“毒蜘蛛人榜五十八,又掌握驚人毒術,那種人為什么會和你合作,聽你安排埋伏遲遲,好像你還更為主導一些?”
天靈子不語。
趙長河道:“只能證明,你根本不是表面看著被錢幫主逼迫都只能忍氣吞聲的普通城區幫會首領,你的真實實力比毒蜘蛛只高不低。我夫妻沒把握突襲這樣的高手,當然只能讓你再削弱一些再說了。”
天靈子內視毒素,實在不可思議:“然而我是怎么中的毒?”
趙長河指了指他左手拿著的墨玉令牌:“既然你現在知道我二人在毒中而無恙,難道還想不出來?有些東西,我可以拿,你不行。用我趟毒,毫無意義。”
天靈子憤怒地把令牌甩在地上,玉石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連個角都沒摔壞。
趙長河淡淡道:“遲遲很討厭你,我們二人做這些戲,其實不是為了拿什么,只是為了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