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自稱王道中,還模棱兩可,不說是不是瑯琊王家那一位,讓人猜是不是同名。
這次更狠,直接加“瑯琊”了。
但不得不說,效果爆炸。
瑯琊王氏!
地榜高手!
不管趙長河多么挑釁王家,那也是當世最強世家大族之一,勢力跨州連郡,高手數不勝數。
不管趙長河和天榜地榜如何談笑風生不當回事,他們也是世界上最強的五十人之內,在普遍世人面前震懾力無與倫比。
這樣的過江龍入昆侖,是真可能造成勢力格局之變的,這區區街市上的小勢力誰敢亂動?
場中瞬間鴉雀無聲,連被折斷了手在那豬叫的人都驚恐地死死收住聲音,生怕地榜高手隨便拍死自己都沒人敢報仇。
連趙長河自己都意外于這個效果,暗自在想自己日常接觸的層面是不是太高了點,沒感覺瑯琊王道中五個字這么有逼格啊…
那大漢擦著冷汗,賠笑道:“竟是王先生到此…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先生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罪…”
趙長河冷冷道:“就算不是王某在此,此人素不相識,初見就暗算,是何道理?”
大漢賠笑道:“也就是、也就是先生的馬雄駿…我們還道誰能有這種寶馬,還敢獨身來昆侖…既然是王先生之物,那就正常,正常…”
就這點事?二話不說地直接暗算殺人,比此前路上見過的盜匪還兇殘。人家盜匪好歹還會擺明車馬就是要搶呢,你們這莫名其妙的偷襲,人死都不知道為什么,真不愧是極惡之地。
昆侖兩個字在趙長河心中是有點神性的,這樣的反差屬實有點接受不了。
但話說回來了,奪馬殺人總歸有邏輯在這,至少不是完全無理由的要殺你,那才讓人無所適從。
既然是這樣的邏輯,那自己該怎么做也就有譜了。趙長河冷笑起來:“不知者不罪?”
一群人膽戰心驚,那大漢瞥了斷臂的瘦子一眼,忽然目露兇光,拔刀斬過,那人頭顱飛起,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大漢捧著人頭彎腰作揖:“此人得罪先生,已經伏誅。”
趙長河瞥了眼周圍人群,竟然都是理所當然的模樣,連個替瘦子叫屈的人都沒有。心中也不免暗驚,這味兒有了,什么劍湖城什么黃沙集,和此地一比簡直純潔得小白花一樣…
面上不動聲色地頷首道:“倒是識時務者。本座初來此地,正缺人使喚,你們送上門來倒是最好不過。”
大漢喜道:“愿為王先生效犬馬之勞!我們在這開著車馬行,也兼驛館,先生若不嫌棄,可以在我們這里歇腳,想知道什么,我們知無不言!”
趙長河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帶路!”
這還真是個車馬行兼驛站,直接可以喂馬,驛站里也有飯館,只是條件看上去很是簡陋,這幫人也不是真心做客棧的,恐怕做人肉包子居多。
趙長河也不在意,大咧咧地把韁繩隨意甩給邊上一人:“喂馬。”
那人受寵若驚地躬身討好:“是,一定給爺喂得妥妥帖帖。”
身后眼清晰地看著這群人在后面擠眉弄眼,但沒人敢私語,怕“地榜高手”能夠竊聽捕捉。
其實趙長河不用聽都知道他們想商議什么,比如是不是給馬喂點巴豆,讓這個王道中栽個跟頭;或者是不是直接搶了馬跑路。再比如是不是要試探一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王道中,別是個騙子…
但他知道這些人不敢。只要沒有弄死他的把握,這些人就不敢動馬也不敢試人,反倒真得妥妥帖帖地照顧著,否則那瘦子就是榜樣。
無非拳頭大就是道理的地方…現在的問題是自己得把這個“地榜高手”給演好了,不能漏了怯。
大家都無法從外表看出對方到底什么修行,他們看不穿自己是不是地榜,自己也看不出他們的水平,搞不好這大漢還是隱藏人榜呢。能不打就不打,否則打起來勝負另說,還不知道會引發什么其他勢力窺視,來這里的目的就全崩了。
此外,剛才死掉的瘦子實力自己交了手倒是有數,那是玄關三重,擱血神教里都能做個副舵主花天酒地了,在這里就跟個店小二一樣…這可不是聽雪樓那種殺手為了殺人偽裝的身份,他是真的就是個店小二。
這是趙長河目前所見最高等級的地圖,高得有點超模,根本不是正常世界。
因為這本來就不是正常地域,全是在中原或者也有異族混不下去的兇人避難在此,放大版本的惡人谷,普遍強大才是理所當然。
但這里又有個邏輯問題——為啥好多武俠或玄幻世界都有個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對他們來說又有哪點安全了?可能死得比在中原還要慘,還不如隨便找個鄉下一躲呢,哪個仇家找得到伱啊…何苦非要來這樣的地方爾虞我詐,堂堂玄關三重低聲下氣做店小二,都是M嘛?
必有誘因。
比如是因為昆侖多寶?可能狗屎運找到點什么就能回去翻身?
但昆侖有玉虛神殿,玉虛真人天榜第四啊,他不會包場的嘛,任由你們找寶物?
還是說,索性就是玉虛真人收容庇護這些惡徒,導致大夏官方無能為力,唐晚妝更無心把精力放這里…這可能性較大,但玉虛真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既然收容了,又為什么不建立規則為其所用,反而讓他們隨便亂殺呢?
這種成因實在想不明白,三娘好像也不太清楚,語焉不詳的,四象教的勢力畢竟沒伸到這里,估摸著嬴五的人在這也不好混,信息有所缺失。
思索間,那大漢端上酒肉,站在桌邊賠笑:“先生慢用。”
趙長河掂起酒杯仿佛鑒賞般看了看里面的酒液,又似笑非笑地瞥了大漢一眼。大漢只是憨厚地笑:“絕對不敢下毒,先生放心。”
傻子才在這種時候下毒,要下也是等你失去戒心了再下啊。
“其實下點毒也沒什么的。”趙長河微微笑道:“比如你指甲縫里藏著的鶴頂紅,要不是因為你手太臟了看著惡心的話,拿來做做調味料也是不錯的。”
大漢駭然,忙道:“先生誤會…我這是磨煉爪法所用,不是下毒…”
這是怎么看見我剛剛在指甲縫里藏毒的,你也沒轉頭啊…
“呵…”趙長河悠悠抿酒,隨意道:“這葡萄酒有點酸澀,如果加上一些斷腸草熬的汁,能去酸除澀,有空不妨試試。”
大漢這回真是滿頭大汗:“我、我們哪有先生的實力,把斷腸草當調味料…”
其實趙長河哪有調過這種味,見似乎唬住了人,便淡淡道:“你在中原必定不是無名之輩,你是何人?”
大漢有些遲疑,終究還是不敢隱瞞,低聲道:“在下楊虔遠。”
趙長河眼眸微動。
這不是亂世榜的高手,但同樣有名氣,有名的原因很簡單,到處城門的通緝令都掛著呢,和他一年前一個待遇。
楊虔遠,弘農楊氏某偏房庶子,因爭奪家產,數年間暗中下毒殺害三名嫡兄弟,最后一次被弟媳撞破敗露,奸殺弟媳,逃亡千里。
一時之間楊家淪為笑柄,而這楊虔遠也算是名動天下了…
惡人之地真是名下無虛,隨便碰上個人,就是唐晚妝必殺名單里的玩意兒。
趙長河與弘農楊不歸在瑯琊論劍時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楊不歸是夏遲遲的對手,沉默寡言,風度還算可以。據說楊不歸本來也沒那么寡言的,這件事對他打擊挺大。
本來以為此人是隱姓埋名躲起來,卻原來真到了昆侖,還做了個車馬行的頭目。
通緝令上的楊虔遠還是個公子哥兒的造型,這邊變成了一個粗豪大漢的樣子,真認不出來,所以說通緝令這玩意兒到底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