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療傷,但這一次雙方都沒有往返真氣。
在此之前,雙方的所有親熱都可以歸結于“攜手作戰不應拘于小節”“療傷而已何必想太多”“小小的獎勵他一下”,諸如此類各種各樣的臺階。
是戰友,是姐姐…總之不是戀人。
但此時此刻,岳紅翎并不想騙自己,趙長河也一樣。
在他第一次主動表白“我喜歡你”之后,主動低頭去吻她而她愿意接受的這一刻,兩人心中都有一種定情儀式般的肅穆和認真。
喜歡便是喜歡,定情便是定情,有些事情不可功利。
趙長河始終分不清,自己對岳紅翎的特殊好感,到底是因為看見了心中的江湖,還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
但這一刻他覺得無需分清。
因為每個人心中的江湖是不一樣的…別人看見岳紅翎,可未必覺得她代表了江湖之美,喬二心里只覺得礙眼和畏懼。
只有志同道合,她的行為才會全盤吻合自己的審美觀,才會覺得江湖之美盡在她身上。
于是怦然動心。
那喜歡的是江湖,還是她這個人,還有區別嗎?從來都是一體的。
那一眼的動心,直到如今,終于擁進了懷里。
岳紅翎的動心,又何嘗不是如此?她從沒有想過,路過趙厝隨手救下的少年,竟會如此契合自己的性情喜好,仿佛見到了另一個自己,就像踟躕在沙漠中的旅人找到了同行的伴侶,從此攜手相依,多年的漂泊的心便落在了這里。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良久,唇分。
岳紅翎輕輕推著他的胸膛,低聲道:“好了,做正事。”
趙長河有些依依不舍,卻也知道不是貪戀之時,便問:“你駐留于亂石山,是發現了什么嗎?”
岳紅翎道:“我確實感到了很奇怪的氣息,極其輕微,若隱若現。特意去感知,卻又感覺不出來,疑似錯覺。我有些不服氣,就想多看看…后來補給沒了,去黃沙集邊上晃蕩看看能不能找點機會,看見了喬家商隊…”
“看見中原商隊在這,一下子火頭就冒起了是嗎?”
岳紅翎笑道:“反正撞上一個黃臉漢,我覺得這廝挺適合來這邊幫忙找東西的,腦子挺好使。”
趙長河笑道:“大不了把自己送給這廝親親嗎?”
“瞧你能的。”岳紅翎嗔道:“除了伱剛才扯淡的那些,還有什么想法,快說。”
趙長河撥了撥她被吻得紅潤潤的唇,笑道:“既然有水,肯定有滋潤。”
岳紅翎柳眉倒豎。
“我說的是那邊亂石山,你想哪去了。”
岳紅翎:“…”
趙長河道:“元三娘多半是嬴五的人,他們組織的最大目標就是在搜尋各處失落的秘境。黃沙集圍繞著一個小湖形成,沙漠之中這湖來得突兀,加上可能也感受過附近若有若無的氣息,嬴五派人駐留研究太正常不過。但他們可能被帶偏了關鍵,其實沙漠之中有湖并不罕見,比如月牙…呃,反正類似的自然環境是存在的,滄海桑田的結果而已,不代表有秘境。”
岳紅翎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三娘是誰的人了,你和她又很熟?”
“…”女人到了一定時候都這樣的嗎?
趙長河索性不答這個,繼續道:“反倒是你駐留的地方,亂石山有少量的水滲出,至少說明有地下水,已經滲出了地表。可如果真是滲出地表的地下水,那邊的植株卻又嫌少了,感覺有些怪。”
岳紅翎高興起來:“我也是覺得這個怪異所以留在那里觀察的!”
趙長河指了指眼前的湖:“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邊就是出口,空間的隔膜已經有了極其細微的裂縫,讓這里的水緩慢滲出,也是所謂若有若無的氣息來源。但正因為只是這種細微滲透,并不是真正的地下水,所以植株很少,這就說得通了。”
岳紅翎目光閃閃地看著他,真覺得這廝確實很聰明。
雖然確定了出去之后會抵達哪里,其實對眼下的情況沒什么作用,但不得不說心里有底了太多,之前略微迷茫的感覺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岳紅翎感覺自己再度元氣滿滿,渾身都是干勁。
她沒再多言,干脆利落地轉身,大步回了亂石堆:“既然都與石相關,我研究一下我們過夜的這石堆是不是也有陣法,你且先休息。”
趙長河轉頭看她,忽然發現她慣常扎著的高馬尾早不知何時散了,此時的她長發飄飄,白衣如雪,僅從背影上看,任誰來都認不出這個居然是岳紅翎。
仿佛宣告著那位女俠有了微妙的改變。
但她還是她,還是那么干脆瀟灑,定情便是定情,親完干活兒,毫不黏糊。
趙長河的心情都隨之灑脫起來,伸展著手臂略微感受了一下肋下傷勢,旋即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
什么需要恢復修為否則不能閉氣過久啊…連這湖到底有多深都不知道呢,能潛多少先潛多少看看再說唄。
這個空間無日無月無風,像是徹底靜止了的空間似的,說這里是真空家鄉可能都有人信,當然趙長河知道這跟真空家鄉絕對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只不過這種隔絕了的次元有些違反常識,不能用常理論之。
如果說有寶物,大概率是在湖底的。王家的海泥也在海底,這二者可能在上個紀元有所關聯,因為次元崩碎而天南地北,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是湖一個是海,但是水生之物應該還是確定的。
海泥本身應該和所謂海族沒有什么關系,只不過生于海底,大概率被海族占據。而漏出一點點被王家獲取多半是有意的,故意摻雜了海族的氣息在里面,潛移默化地滲透王家人。這一點王家自己至今不知,趙長河也不會去幫他們破案揭底,愛死不死。
而這里既然隔絕,就沒有海族滲透的問題,反而是真正的天材地寶。
下方必有寶物,趙長河很篤定這一點。
潛著潛著,趙長河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上方的小島不是懸浮島,這一路往下潛得很深了,旁邊還能看見島嶼的水下部分,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這是在湖底的山,下方是一體的。
并且越往下,山體的部分就越大,越往下就越發現山體反而處于自己下方來了。腦中可以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圓拱形,低趴造型的山。
趙長河再度想起了之前的亂石山,也是一個近似烏龜的低趴造型,還有尾巴。
處處都對應烏龜形,連這里也是。
如果這些地方是龜的意象,那連綿細長的山脈是否蛇的意象?
龜蛇交纏,北方之水。
那是什么?那是玄武!
此地與玄武有關?
四象教的玄武長期處于塞北,是因為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