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趙長河忘了是誰反復強調過,雙修不是神術,只是輔助之術,不要過于寄望和依賴。
但每次的體驗都總能讓人感覺到雙修明明就是神術啊。
特別是療傷方面,效果真的很好。
體內亂七八糟肆虐的刀氣,雖然沒能完全消弭,但在陰陽二氣的旋轉之中仿佛磨盤一樣慢慢地磨掉、壓制,再也沒有那么鋒銳剮人。
外傷撕裂的痛處,也好像消了很多的樣子,幾乎可以感覺到血肉再生,正在漸漸愈合的感受。
枯竭的經脈重新滋養,干涸的丹田再起氣流,慢慢的滋潤全身,暖暖的極為舒適。
從身體,到心靈…
到靈魂。
原本壓不住的煞氣,隨時可能爆發的反噬,在這一吻之間漸漸平復,越來越淺,終至波瀾不驚。
也許不完全是雙修的效果,還有這樣的相依為命,有了依靠的安心,那自然也就難起狂戾。
其實趙長河心中還有一閃而過的壞念頭——如果所謂煞氣壓不住,自己借著這種借口,紅著眼睛把她摁住,她會反抗嗎?
有一定的可能,不會反抗的。
這時候傷痛略好,有了點力氣,就叫做飽暖思那啥了,趙長河原本老老實實靠在岳紅翎肩頭挨親的,這會兒手就開始不老實,悄悄地抱上了她的腰。
岳紅翎腰間微微一僵,卻沒掙扎,反倒繼續渡氣。她覺得這臭弟弟明明體內還是刀氣如攪,還需要繼續治療,不能這時候放棄了。
結果那手就開始在腰間摩挲,摩挲。
岳紅翎大怒起身,一把揪著趙長河的耳朵拎了起來:“能耐了?”
趙長河耷拉著肩膀賠笑,那眼睛就往她露出的肩膀和手臂上瞟,眼里閃過驚艷之色。
這才是情不自禁。
真好看啊…當颯爽的禁欲系女俠開始半遮半掩,當那襲風風火火的紅裳變成了純白的素色,莫名的就變得很欲,很誘惑。
明明什么都沒做,只是筆直地站在那里,卻比什么姿態都誘人。
岳紅翎知道他在看哪里,惡狠狠地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你買的什么衣服,故意的是不是!”
趙長河抱著腳跳:“我、我怎么知道會是這樣的,我找了半天就沒找到正經的女性款,我還有意叫他拿的男式成衣,天知道他們男人也這樣穿…”
岳紅翎抄著手臂,哪里肯信?
趙長河氣道:“我怎么知道會和你落在無人之地,在外面讓你這樣穿給別人看嗎?伱肯我還不肯呢!”
岳紅翎:“?”
趙長河:“…”
兩人對視片刻,又同時偏開腦袋。
岳紅翎低聲咕噥:“我怎么穿關你屁事,總不能不出去了?”
趙長河腳尖在地上蹭蹭蹭,半天才道:“你原來的衣服洗洗還能用…這里先這么給我看看…”
岳紅翎無語地瞪著他,趙長河腦袋偏得更開了。
“男人,原來到了最后都是這般面目。”岳紅翎終于笑出聲,懶得理他了:“滾去打坐療傷,我們還需要探索此地,哪來閑工夫扯這些!”
說完逃命般快速離開,一路直奔湖岸,也不知道是去研究那湖呢,還是純粹瞎跑。
趙長河這才感到還是頗為疲憊,提不起力氣。
他軟軟地靠回石頭上,仔細內視了一圈,知道岳紅翎提醒得對,趁著剛剛的效果,抓緊時間運功自療才是,想什么有的沒的…
這種傷確實不可能這么快就好的,單是過度的透支都需要好幾天才能慢慢恢復,想要馬上找到戰力復原的辦法,除非這里有什么寶物。
這里必是上個紀元的地方,一個被崩碎的次元碎片,里面是一定會有特殊物品的,要么是寶物,要么是功法,或者索性有個什么遺跡。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趙長河相信這一點。
趙長河在自療,岳紅翎便繞著湖邊觀察,繞了很久才發現,其實這里不是湖岸,而是湖中小島…四面都環水,這里反倒是唯一的落足之地,范圍小得很,沒走多久就繞回原點了。
岳紅翎駐足岸邊皺眉遠眺,單從這個情況看,大家連怎么出去的路走找不到。這么小的島,別說生存所需了,怕是沒兩天連用來燒火的草木都不夠用了…
必須往外探索。
如果說出去的位置在真正的湖岸外圍,連到底有多遠都不可預知…也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正途,茫茫大湖如海,區區兩個人怎么找出路?
岳紅翎眼神有些迷蒙地看著遠方湖水,湖面無風,廣淼靜謐,連水聲都聽不見,看著簡直像一個死寂的空間。
是了,本來就是死寂之所,只是因為有他在側,感覺反倒像個家一樣。
正這么想著,腰間一緊,趙長河熟悉的手臂觸感從后方抱了過來,輕輕擁住。
這個姿勢十分熟悉,曾經在揚州,他就這么抱過自己。
那時候說,“好想抱著你,就一會兒…”
那早已經是他的表白,他的追求昭然若揭,早就不是別人的風傳,是自己在揚州俊彥面前公開于天下。
那時候都沒有掙,現在呢?
岳紅翎默然發現,自己一點掙開的意愿都沒有,他怎么擁著,反而能感覺到他的依戀,和自己的倚靠。
她慢慢松了力氣,軟軟地往后靠著他的胸膛,低聲道:“恢復如何?”
趙長河道:“有些虛弱,不過基本行動沒什么問題了。”
岳紅翎道:“我也差不多…現在這個狀態,很難渡海或者深潛尋找出口,怎么出去是個麻煩。”
趙長河“嗯”了一聲,卻沒什么表示。
岳紅翎道:“你才帶了幾天干糧,不覺得自己會死在這里?”
趙長河笑笑,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是開心的…”
岳紅翎板著臉:“少來這套。你多少紅顏…”
說了一半又住了嘴,和人爭風吃醋感覺很不岳紅翎,有點小丟臉。
趙長河卻沒接這話茬,只是道:“但我不愿意你死在這里。放心,我覺得我們沒那么容易死的。”
岳紅翎道:“為什么?”
“很簡單啊,要是運氣差,掉下來的時候就直接掉在島上摔死了,又或者掉在更遠一點,活活淹死。怎么會掉在島的附近,讓我們求生?”
岳紅翎沒好氣道:“不過一個命不該絕的巧合,瞧你莫名自信的。”
“我最無自保之力的時候,因你而活…只要你在身邊,我就有無窮的信心。”
岳紅翎心中有些悸動,微微轉頭看著他。
黑暗之中趙長河的眼神很認真,一眨不眨地對視著,低聲道:“我喜歡你,從看見這個江湖的第一眼起。他們說你是落日之下的孤鶩,卻是我心中永恒的月光。”
岳紅翎的目光漸漸粼粼。
在揚州時,他直得很,明明是個不會追求女孩子的臭狗熊,現在說起話來怎么能這么好聽。
“我終于把月光擁在懷里,怎么可能讓它輕易失去?”趙長河低下頭去,平生第一次主動地去吻岳紅翎的唇:“我不憂慮,只覺安心。”
岳紅翎抽出手來,伸出一只手指豎在兩人唇間,輕聲道:“你真大事當前滿腦子就這點事么?還是自知出不去,只想放縱之后再說?”
趙長河道:“你這么看我啊?”
岳紅翎道:“我覺得你該分得清輕重。你若有自信,我要聽你的判斷,而不是這些虛頭巴腦的甜言蜜語,趁機輕薄。”
趙長河笑了一下:“這很簡單。首先,從外面的石陣看出,外面的遮蔽屬于人為布置,可見這里有人來過。無論此人是上個紀元之人還是這個紀元的,至少證明有可以出去的出口,這便先給了一顆定心丸。”
“其次呢?”
“其次,這里的氣息正在外溢。幾年前圓性大師就感知過這里的特異氣息,并判斷與我前不久吸收的王家海泥氣息相似,可知同源。這源頭哪來的暫且不知,總之可以證明里面的東西并沒有被人取走、至少沒有全部取走。而這東西距離出口或者入口不遠,所以氣息溢散,能被感知。”
岳紅翎也順著想到了:“也就是說,要么我們在這附近就可以找到奇物,或許有助于我們復原。要么順著氣息找過去,找到的地方就是出口。”
“對,我吸收過此物,對這個氣息感知更敏銳些,此時感知不到是因為過于虛弱,再恢復一二就差不多了…總之無論此物在這附近呢還是在出口附近,都是希望,又為什么要憂心忡忡?”
“相比于憂心那些,我倒是更急于恢復一些力氣,無論是為了恢復還是為了潛水…我覺得東西有很大可能在海底,而不是周邊,現在的實力不足以閉氣太久,需要再恢復一點,希望別恢復太慢。”
趙長河慢慢說著,嘴唇輕觸,在她豎在面前的手指上啄了一下。
岳紅翎觸電般收回手,嗔道:“你要恢復就吃藥打坐去,還在這輕薄個沒完了?”
“可是…”趙長河繼續俯下腦袋,慢慢地吻上她的唇:“這也是療傷啊,姐姐…”
岳紅翎心中暗嘆一口氣,終于閉上了眼睛,背靠在他懷里,轉頭閉目,宛轉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