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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余波

  崔元央不知道趙長河還留在這里干什么,折騰了這么久天都要亮了,她不敢被人知道和男人在客棧過夜,趁著天色微光,一溜煙竄回了王家客舍做乖乖女去了。

  趙長河卻連房都沒退,悠悠然躲在里面研究金箔。

  金箔暫時沒有更多的動靜,按上次“解封”的經驗要等明天,這次趙長河看的是論武之時和司徒笑的對局復盤。

  這事挺重要的,是他能在短時間內追上別人積累多年的武道理解最重要的砝碼,沒有人具備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

  司徒笑的修行是煉外功為主的,玄幻點的說法就是鍛體為主,按照傳聞他們神煌宗是得到了一個完整的上古傳承,和剛剛得到的“道體”信息恰好對應。

  從這里看,神煌宗得到的未必完整,如果完整了,可能真可以突破此世上限,宗主厲神通不至于才天榜第五。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傳承雖完整,但缺了一些輔助寶物,煉不上去。

  無論是哪一種,司徒笑的東西都很值得參考。

  司徒笑說他的掌法不算剛猛…仔細復盤可知,雖然鍛體、雖然用的重劍、雖然也講究爆發,司徒笑的修行卻還真不算“剛猛”一系,不如說穩健。

  他的所有技巧都有一種四平八穩的味道,固守自身,防守反擊,只在出擊的剎那爆發出極強的力量,務求一舉斃敵。

  如果說王家的掌法像巨浪排空,司徒笑這種就是不動如山。

  有趣的是還打醉拳,跌跌撞撞的身法姿態、不動如山的招法本質、隨性豪烈的性情,結合在一起,很有意思。

  他的鍛體講究橫練,刀槍不入的那種方向,鐵頭撞門連個感覺都沒有。趙長河很懷疑一般的刀劍在司徒笑身上最多留個印,換了他師父厲神通,天榜第五,該是多肉?龍雀劈得動不?

  這好像才是可以一人破軍的前提…

  不管劈得動不,趙長河在司徒笑身上反復揣摩,先學其“穩”之意,以及那種醉步,下盤不動,上身如柳的閃避方法。

  這都是趙長河的武道之中較為缺失的環節,便是在這不斷的戰斗與復盤之中自我總結,彌補缺失。

  在天書的輔助之外,趙長河本就是天才。

  而在王家視角一堆謀劃、趙長河視角老婆真好的時候,在司徒笑等人的視角里,這一夜真爽。

  大部分都是差不多資質、差不多武道理解的同輩人物,哪怕修行有差距,論武還是很恰當的。平時天南地北想見一個都不容易,難得這么多聚在一起飲酒論武,對于武道中人而言屬實暢快無比。

  在外界的眼中,這差不多也算是一件可以載入史冊的武林盛事。事實上這一夜的潛龍風采必將廣泛傳揚,讓世人真正認知到一貫只在亂世書上簡單閃過的名字,一個個都是多么強大與優秀。

  儒雅沉靜的王照陵,剛猛無儔的排天鎮海。

  冷艷絕倫的夏遲遲,殺伐凌厲的虎嘯冰魄。

  嬌俏可愛的崔元央,綿長浩大的紫氣清河。

  以及那柄橫貫廳中的重劍,呼應而出的闊刀,用武者的熱血打破了政治的思謀,引領了這一夜風流的刀狂劍笑、醉飲乾坤。

  沒有人知道被視為引領者的趙長河事后去哪了,但倒也知道他明確表示過拒絕參與比武,心中都有些嘆息,后續的論武少了他,確實少了一道風景。

  總之這一夜傳揚在外,可以供江湖上津津樂道很久了。

  王家的目的也達成了。

  不僅和四象教有了密約,他們事前的跋扈之舉已經沒多少人記在心里,卻而代之的大部分都是夸贊,認為此乃襄武林盛舉。

  王家領袖武林群倫的印象也不知不覺地種在許多人的心里,并成功釋放出了兩個信息:

  一,有沒有朝廷,其實不重要。

  二,王家有皇后,對夏龍淵的情況最為了解,敢做這種事基本就意味著夏龍淵的情況可能比想象中的嚴重。

  不僅王家割據的聲勢開始凝聚,其實還無形中推動了其他心懷不軌者的暗謀,天下風云更加涌動。

  一場從組織者到參賽者再到圍觀者皆大歡喜的局,唯一受損的只有朝廷的威望。

  千里之外,金陵。

  唐晚妝站在城墻上,遠遠看著彌勒的營地,眼眸平靜如水。

  “首座…”有鎮魔司下屬匆匆來報:“接到信鴿傳書,瑯琊論武已落幕。”

  “哦?誰是優勝?”

  “據說被司徒笑和趙長河帶偏了風向,不知怎么整的就變成了只切磋不排名了,在場潛龍盡歡,武道風采確實打出來了。”下屬道:“在場的兄弟說,這是這幾年來最痛快的一次論武。”

  唐晚妝露出了這大半個月來第一絲笑意,低聲重復:“司徒笑和…趙長河…”

  下屬:“…”

  他不明所以地撓撓頭,還是繼續正題:“既然沒有排名,王家想要的勢還是少了一層,畢竟接受了排名并且領了獎品,才真是有了一種從屬感…我看潛龍桀驁,沒幾個樂意,變成這狀況也符合推演。比較令人意外的是,趙長河自從與司徒笑打了那一場之后,后續的論武就再也不參加,一副極為抗拒的模樣。”

  唐晚妝笑意吟吟:“哪里是潛龍桀驁,沒幾個樂意…真正也就只有幾個不樂意罷了,比如趙長河。”

  “呃,也許吧。”下屬道:“但是王家想要的還是基本有了,他們已經開始自己任免官員,郡司馬張大人被尋了個由頭解職了…且不說這由頭是真是假,他們哪來的資格任免官員?這是要反啊!”

  唐晚妝笑容收了起來,低嘆一口氣:“從邀請生辰宴的那一刻,就該知道了。”

  “那現在我們怎么辦?”

  “問我有什么用,我又沒有調兵之權。”唐晚妝平靜地道:“彌勒和我都不是領兵者,不會一直在這僵持,毫無意義。他這幾日必然回總壇,主持其他方向的事宜,而我也當回京,還有許多事需要我定議。”

  說著聲音漸低,猶如自語:“我也當再去見見陛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下屬猶豫道:“王家如果只是割據,暫且還好,萬一他們真興兵南下與彌勒教呼應…”

  “各懷鬼胎,哪有那么容易的聯盟…王家是在彌勒起事之后才動的歪心思,二者之前并無交流,真要達成這種合作也得有使節往返。四象教圣女參加了論武,那就是四象教的使節,我估摸著這兩家倒是有可能先達成了什么協議。”

  下屬想了想:“確實。我說四象教為什么會愿意參與這玩意…”

  唐晚妝很是平靜地道:“四象教與彌勒教不睦,一旦王家和四象教有了協議,常理就不會再考慮彌勒教了,畢竟雙方性質不兼容,王家未必看得起彌勒教。”

  “趙長河斬法生,彌勒教的謀劃亂了一拍,現在的局面并不算太好,有沒有可能遣使北上聯絡王家?萬一許下什么潑天的承諾…”

  唐晚妝遠眺北方,眼神有些凄迷,好半晌才道:“應該已經動身了。”

  “那我們要去攔截么?”

  “大海撈針,去哪找一個路人?”唐晚妝忽然一笑:“我倒是覺得,不需要我們動手,彌勒使者又要倒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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