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臨時小隊,這種情況基本沒誰敢走最前面,因為即使不需要提防背刺,前面開路的風險也是最大的。
唐晚妝圓潤的部位消失在趙長河眼前,已經鉆出了“狗洞”。
下一刻左右勁風狂起,兩柄利劍左右刺來。
唐晚妝微微一側,伸手輕帶,兩柄劍從她鼻尖擦了過去,互相交擊,發出“叮”地一響。
趙長河迅速鉆出,龍雀太大了都來不及拔,出去就是一腳踹向右邊,卻聽“悾”的一聲,感覺踹在了陶土上一樣。
人俑?
不管是不是人俑,趙長河只覺得自己這一踹非常虛弱,踹過去人俑沒反應,自己倒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好像有什么強大的威壓臨身,壓得喘不過氣來,所有的力量都下意識用于對抗這個了,尖銳的劍意森森泛過肌膚,毛發悚然。
劍域威壓?
定睛一看,卻發現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看見人形的輪廓。
之前的外部通道本也是黑暗的,但大家修行到了現在,夜視能力還可以,基本不阻礙視物交流,此前陸家老者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唐晚妝的圓月在面前晃動十分清晰圓潤。
但這一門之隔,就立時處于某種奇特的壓制之中,竟連夜視能力都被限制了似的,只夠看見隱約模糊的輪廓了。
可呼吸無礙,這里有空氣,不知道這通風怎么做的。
心念閃過,唐晚妝已經拔劍出鞘,左右分光,“唰唰”兩劍就把對方手臂斬斷,兩段陶土帶著鐵劍掉落在地的聲音頗為明顯。
隨著斷臂,兩個人俑也不動了。
“果然是人俑。”唐晚妝低聲道:“以一縷劍意預存其中,遇敵而戰,已經會用劍法…這劍皇生前的修行真的是神佛之能。”
趙長河皺眉,其實對方強不強是另一回事,自己的力量發揮不出才難受,尤其是此地這么黑,什么都看不見,連個形勢分析判斷都做不到,無邊的黑暗只能帶來無盡的心虛。
“有照明物么?”
思思不知何時已經鉆了進來,此時才道:“別照明,此非常規盜墓知識,無論能否點火都不能點,夜明珠之類也別用,一旦有了光明,恐生異變。”
趙長河閉上了嘴。
唐晚妝低聲道:“此乃劍域,限制五感,壓制內息,本質是一種警告,你什么都看不見,自然不敢繼續往前。”
趙長河愣了愣:“什么都看不見?”
唐晚妝道:“難道你看得見?我都只能看見你一點點很模糊的輪廓。”
趙長河:“…”
這身后眼的掛有點離譜了,本以為只是對五感有所增幅,從這里看,似乎還能無視這類的“領域”效果,地榜第三能看見的狀態和自己差不多。
這么看來,思思多半看不見。
趙長河向后伸手,捉住了思思的手。
思思感受到他的“吃豆腐”,也是一愣,繼而沉默,沒有把手抽出來。
其實她另有秘法,不但看得見,看得還比別人更清楚。但她知道趙長河這么握著的意思,心中極其復雜。
口中卻還是故意問道:“既然什么都看不見,我們怎么往里走?”
唐晚妝道:“我們此來不是為了盜墓,也不是為了什么劍皇傳承,一則為了探查這怪異震感,阻止變故;二則也是為了摸清此陵狀況,嘗試重新封印于地下。一切行事以不引發變故、姑蘇安全為前提,所以不需要往里走。”
思思問道:“可伱不往里走,怎么探查震感的來源在哪?”
“開啟人體秘藏,與玄關境界的最大區別就是,玄關只修人體,無論內外都還是人身范疇。而所謂秘藏,便是打通天地之橋,修的是天地相關,靈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取代五感,而本座已經盡啟三大秘藏。”
思思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怎么總是忘記,這位是真的可以自稱“本座”的,不是那些小幫小派,也不是嬌嬌怯怯風吹就倒的病秧子。整個天下,無論神州異族加起來,能勝過她的人只有十二個!
唐晚妝道:“此地震感,壓根就是前方遠處有一排人俑正在蹦蹦跳跳造成的…”
趙長河:“?”
“我察覺不到有什么殺機,并非墓室生變,更不是劍皇復蘇。”唐晚妝語氣輕松下去:“這墓室之內的煞氣甚至不如外面通道,劍皇的沉眠依然安穩,我們不應打擾,離開便是。”
趙長河問:“需不需要探查怎么把此地重新封印的方法?”
唐晚妝語氣越發輕松:“我感到了此地空間依舊有紊亂之感,到時候再看看維揚他們在四周節點是否有什么發現,再試試能否借由這種紊亂,謀求再度將空間隱蔽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就恢復原先誰也找不到的狀態,此事定矣。”
思思奇道:“人俑為何蹦蹦跳跳,難道不需要查個清楚?其實這里也沒進主墓,守衛只是次級,不會太強。”
唐晚妝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確實不太強,剛才這兩個人俑都是玄關七八重左右的實力,但已經超過你們不少。前方那一大排蹦蹦跳跳的,若都是如此實力甚至更高,打起來必將亂套,我們的實力還受到劍域壓制無法發揮,何必強行觸碰?”
趙長河也覺得進來一趟又莫名其妙地退出去了很不是滋味…但大家的綱領確實是探查情況、確保陵寢不生變、確保姑蘇安全為要,唐晚妝作為帶隊領導嚴守綱領絕不妄行是最清醒理智的,他也沒什么好說,便準備退回狗洞。
可正在此時,地動山搖之感大作,“咚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竟是那群原地蹦蹦跳跳的持劍人俑朝著他們沖了過來,就像被打擾了蹦迪雅興似的。
“快退!”趙長河示意身后的思思:“你先走!”
思思正要鉆回去,卻忽然愣了:“那個、那個老頭堵在洞口!出不去了!”
趙長河也是皺眉,洞口狹小,一旦有人在外堵住,他很難發揮,何況還受劍域壓制。只有唐晚妝能快速破口,但這一阻擋,人俑已至!
本來還很平靜的氛圍忽然就變得極度驚險!
“嗆!”春水劍出,將前方人俑盡數卷在了劍光里,唐晚妝的聲音依然平靜:“何必做戲…我進來之時已經傳音武維揚,把外面的尸首挪開,就是怕它生變。外面根本沒有尸首了,反而是你故意堵在洞口不讓我們出去…”
趙長河:“?”
思思忽然身形閃爍,繞過前方人俑劍陣,直奔內部而去。
唐晚妝嘆了口氣,她被這些人俑劍陣纏住,也一時半會攔不住思思。
趙長河的神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的輕功憑什么攔思思!
這些人俑竟是在聽思思的指揮…也就是說,連之前蹦蹦跳跳吸引大家進來的“震感”,都是思思做的!
唐晚妝平靜地道:“極高明的苗疆蠱術…她早在昨夜偷偷潛入,借由我們沒明白的某些通風口,放蠱進來控制人俑,只等此刻。”
只在一句話間,前方遠處傳來“隆隆”的機括開啟之聲,似有悶雷似的聲響從地底傳來:“是誰…妄動陛下劍印…”
這才是真正的劍皇親衛!有智力、能說話的復蘇者,不再是劍氣,也不再是人俑!
“嗖!”思思亡命飛掠而回,一道恐怖無匹的劍芒追在身后,眨眼即至。
思思人在半空,輕巧地點在一具人俑身上,折身閃開。
那道劍芒追到面前卻微微一頓,現出一個古拙的人影,定定地看了看趙長河背上的龍雀。
龍雀發出強烈的戰意。
“嗖!”劍芒再起,這回刺向的卻是趙長河,劍衛眼里這伙人都是一伙的,那當然先殺這把惡心的刀。
趙長河:“草…”
思思卻趁勢折身而返,轉回劍衛出現的禁制方向。
龍雀的反應也在她的計劃內,就是要借此讓趙長河唐晚妝與這個劍衛拼在一起,她趁機去拿東西!
趙長河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但唐晚妝發現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情…
當思思引劍衛過來之后,本來在和她唐晚妝糾纏的人俑劍陣不再攻擊她了,反而齊齊劍鋒一轉,轉向圍攻這個劍衛。
她明明算計一切,可卻擔心劍衛真的傷害了趙長河。
不知道該怪趙長河傻義氣盲目信賴妖女呢,還是該說趙長河的義氣其實算是有用?
“嗆!”春水劍出,刺向劍衛后腦。
唐晚妝當然必須援救趙長河,沒空理會小妖女。
而看看此時直面劍芒攻擊的趙長河,龍雀擺出的卻是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完全與他日常的刀法不符。
劍衛的攻擊忽然弱了下去,似是驚疑不定:“陛下的…入門劍法?你是何人?”
唐晚妝想起那是什么姿勢了。
那是趙長河刀劈煞劍劍影之時,劍影所用的簡易劍招!
他居然就學會了!
“叮!”趁著劍衛有發愣之象,唐晚妝的劍氣已經果斷刺在了劍衛后頸之處,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趙長河的忽悠只能一時,不可能靠這個讓劍衛認主,趁著這個發呆果斷制敵才是正解。
劍中后頸,看似無效,可劍衛微微晃了一下,已被春水劍氣侵入身軀,力量大減。
幾乎與此同時,趙長河的劍招忽然就變回了刀招,一刀崩山怒斬,直取劍衛腦門。
唐晚妝驚詫地發現,本該被劍域壓制實力的趙長河,根本沒有半點虛弱之相,這一刀之狂猛,甚至超過他劈散煞劍之時!
是不是說明,其實趙長河隱瞞狀態,也是在防思思一手?只不過沒想到思思反倒沒想傷害他…
然而見多識廣的唐晚妝都無法理解,她遠超趙長河一大截的實力都不能徹底抵消這劍域的壓制,實力發揮受了不輕的影響,趙長河是怎么完全不受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