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尋思現在姑蘇兵荒馬亂,唐家也亂七八糟的,唐家姑侄都沒空過來了,自己傷也沒養好,似乎確實沒事可做。
有心和思思多聊幾句,又不好直接問她古靈族什么情況,搞得大家又是各自隱瞞,尷尬得很,好像還真就不如躲屋里講故事。
也算是穿越以來難得的休憩時光吧,這大半年節奏確實太快了些,回頭想想,著實疲憊。
見趙長河答應,思思很是高興,撲通撲通地跑沒了影兒。
再度出現的時候又換上了一身小丫鬟衣裳,果然不露腰了,包得嚴嚴實實。
然后喜滋滋地拉他坐在茶幾邊上,獻寶似的掏出一些瓶瓶罐罐:“這個易容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比較隱秘的配方調制出的特殊材料,抹在臉上和真人皮膚看上去是一樣一樣的!要是熟練了,可以配出不一樣的膚色,是扮演別人的基礎,如果不想扮別人,就遮遮刀疤什么的,學了配方就完事。”
趙長河探著腦袋看:“聞上去也確實沒味道,原料好找不?”
“不算好找,但你這有唐家做后盾的怕這個?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思思抽了抽鼻子,忽然收起了東西,纖手一翻:“給我點錢。”
趙長河:“?”
思思理直氣壯:“我沒錢了,好幾次你銀票就放我面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才不卷走嗎?”
趙長河啞然失笑:“給你錢,算包養呢還是算給丫鬟例錢?”
思思眼波流轉,媚聲道:“現在我的身份總要對唐家有個交待,就真做伱丫鬟好不好?不過這個丫鬟有點貴的喲…”
趙長河抽出一張千兩銀票塞了過去:“包十天夠嗎?”
思思一把搶過銀票,咕噥:“才十天…之前都要扣掉三天了。”
趙長河實在哭笑不得:“喂,你現在真成我丫鬟了知不知道,你真不要面子的嘛?”
“做個丫鬟怎么了,老爺除了嘴巴能調戲幾句,還能干啥?”
“…我看你是忘了某些慘痛往事了?”
思思梗著脖子道:“不記得!好了繼續說易容,你是只想改改樣子不被認出來,方便做些隱秘之事呢,還是打算學到化妝成別人的程度?”
“我才不愿意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純傻…”迎著思思迅速變得危險的目光,趙長河匆忙補救:“呃,沒,很聰明很聰明…”
思思怒目而視,趙長河舉手投降。
思思“哼”了一聲:“化妝成別人才是易容的最高成就,不僅僅是化妝技巧的問題,還涉及人物扮演,這是藝術,絕不比武學低級!你說誰傻呢?”
趙長河失笑道:“我倒是知道為什么你偷了盜門的東西,葉無蹤卻不生氣了,我看你才是他真正的道統傳承,季成空明顯沒有你這種熱愛嘛。”
思思怔了怔,眼神略有了些遲疑,半晌才道:“所以你為什么看不上?”
趙長河淡淡道:“我只是覺得,沒有人有資格讓我扮演他。”
“…”思思抽了抽嘴角,懶得理他。什么樣的刀配什么樣的人,人和刀都以為自己是霸道,思思覺得這叫…形容不出來,可惜她不知道中二這個詞。
“行行行,只是要遮掩一下容貌特征,那我把配料秘方給你就行了,現在是不是應該講故事?”
“…好吧。”趙長河也覺得刀意加故事換易容配方的情況下,這廝居然優先的是故事而不是刀意,也是妥妥的傻缺。
兩人對對方都有了充分正確的認知。
思思可聽不出他的語意,見他同意極為高興,忙上忙下地燒水泡茶,眼睛水汪汪的托腮盯在那里,就等他開口講故事。
趙長河看她那模樣頗有幾分好笑,像極了窩在山溝溝里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說來也是,她古靈族能有多大的地盤、幾個人啊?代代相傳那些紀元神魔故事恐怕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哪有現在神州人文的豐富多彩,更別提現世小說了。
“這個故事要從一個姓段的說起…”趙長河并不打算把故事說完整,那得多長啊,段譽的故事起了個頭就打算囫圇帶過。
結果思思比他想象的重視段譽的故事:“大理段氏,紀元歷史有載。”
趙長河愣了愣,才想起紀元歷史可是有堯舜禹清河崔瑯琊王的,各種詩詞篇章也流傳頗多,不知道是個什么奇怪的歷史雜糅,有大理段氏還真不稀奇。
思思低聲自語道:“那片地兒…就是我們曾經…”
說到一半似是醒悟,住了口。趙長河卻聽明白了,古靈族可能是上個紀元的西南苗裔,煉蠱嘛…
這回段氏的故事反倒被思思代入更強,趙長河想偷懶帶過的打算無奈收起,老老實實從頭細說。
這一說就麻煩了,足足說到了晌午,才說到鳩摩智抓段譽去了燕子塢。
趙長河倒是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記憶越發好了。天龍原著他已經是很多年前看的了,這些年倒是同人看得多,尤其帶點顏色的…具體故事脈絡本該忘得差不多了才對,可這說著說著卻反倒越說越順暢,各種本該忘卻的細節都自然而然地從腦子里往外蹦。
思思聽得很認真。
只在說段譽是不肯學自家武學跑出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瞇了一下,繼而再也沒有其他表情,安安靜靜地給他泡茶潤喉,從頭到尾不插一言。
就連到了會易容的丫鬟阿朱出場,思思的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看得趙長河懷疑她是不是走神了,忍不住問:“喂,你在聽不?”
“在聽的。”
“講故事沒人捧哏很難受的…”
思思微微一笑:“這個故事很好,只要你別總幻想著在地牢里的春藥…”
“那不是我幻想的。”
“你猜疑我的來歷,居然費心編了這么一個故事出來,這文采真是了不起呀。”思思笑得越發揶揄:“但不得不說,你確實猜中了很多東西。”
趙長河反倒傻了:“什么和什么啊?”
“段譽是我,阿朱是我,偷各家武學的鳩摩智還是我。你這么費心影射,不辛苦嗎?”
“草?”
“是不是還想著我給你磕頭千遍才能學你的各家之長啊,神仙哥哥,真不知羞。”
趙長河眼睛都成了圈圈。
還好講故事的時候你沒插嘴,不然這故事還說得下去嘛?被你說得老子已經忘了原著啥樣的了,回不去了…
“誒,慕容復還沒出場,各種側面渲染已經說得他氣度非凡武功卓絕,這該不會是你心中的唐不器吧?還是唐晚妝呢?”
“別,再這么下去唐家都要被你害死了,慕容家是反賊啊。”趙長河簡直快要哭了:“這故事我不說了行不行,我錯了,我教你刀法,教你刀法。”
“不用叩首千遍?”
“不用,真不用…”
“嘻…”思思附耳吹了口氣,細語呢喃:“神仙哥哥…”
趙長河只想買塊豆腐撞死。
卻聽窗外傳來唐晚妝的聲音:“趙公子這個故事叫什么名字?”
趙長河定了定神:“《天龍八部》。”
“此佛家語,阿修羅即此八部之一…若對應故事中人,阿修羅是誰?這個阿修羅他嗜血嗎?”
趙長河捂住了臉。
唐晚妝又道:“那個混江湖的王子,紅顏頗多,而且大都挺邪性,真的都是妹妹嗎?”
你和思思打一架確定好段譽指誰行嗎?
話說你們能不能別發散了,我這會兒真被你們折騰得把原著給忘光了。
思思果然不高興了,叉腰起身:“我們主仆講故事,堂堂首座大人沒事干的嗎,在外面聽個什么墻角呢!”
唐晚妝輕笑道:“午時已至,晚妝在自己院中設宴,請趙公子一敘,有正事相商。這位姑娘,你的神仙哥哥,先借我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