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書卷一初入江湖第一百零一章長河決堤“等等。”唐晚妝終于嘆了口氣,起身道:“是我冒昧,公子非薄幸者,本是好事…若是不急回去,不妨進來用杯茶。”
趙長河沒有進去,冷然道:“我現在懷疑你正在監視我的客棧,請撤銷,否則大家面上不好看。”
唐晚妝搖搖頭:“并未監視,反倒是外圍道路有人護持,公子可知為何?”
趙長河愣了一下,一時沒想出來。
唐晚妝笑笑:“公子的馬過于名貴,自己又經常在外,若是無人護持,早已被盜。劍湖城是很亂的地方,客棧并不是那么可靠,這些天公子沒怎么體驗到,是因為有鎮魔司在。”
“行吧。”趙長河嘆了口氣,覺得也算個人情,終于沒有那么硬邦邦,進屋坐在她對面:“首座,說到這個吧,鎮魔司是在幫我護馬,我不能不識好壞。但說實在話,沒體驗到劍湖城的亂,對我來說是不算什么好事,相反是件挺可惜的事情。”
唐晚妝沒有說什么,安靜地沏茶,似乎在思考他這話。
趙長河索性道:“你知道我這次劍湖之旅,最暢快的是什么時候么?”
唐晚妝道:“輾轉千里,躍馬橫刀,救下韓無病的時候。”
趙長河撫掌道:“不錯!”
說著聲音都大了不少:“那才痛快!對不對?我和韓無病相約之戰,本來也應該很痛快…可惜之后這些時日,鎮魔司,魔教,一場鬧劇,把我們的興致搞得索然無味。別看無病得了劍又悟了絕招,好像收獲很大,我看他也是興致缺缺,心里別扭的。”
y唐晚妝終于忍不住辯駁了一句:“此事因四象教欲尋神劍而起,便是沒有鎮魔司,你們也要被打擾這番雅興,彌勒教更是直奔夏遲遲的人頭而來,鎮魔司反倒是讓事態沒有變壞。你還不如去怪夏遲遲…”
說著似乎覺得這么說會被人誤解成酸味的樣子,便閉口不言,只是給趙長河遞了杯茶。
趙長河搖頭道:“我誰都沒怪,和你說這些并不是怪誰的意思…只是想說,保護我,我很感謝,但是我需要的不是這些…可能你覺得我是為了所謂‘雅興,,也不是,只是被保護中的趙長河可能從此再也沒有成長,非我所愿,也未必是你所愿見。”
唐晚妝嘆了口氣:“但任你闖蕩江湖不聞不問,這很危險。”
“所以你內心若是真把我當皇子看,那我建議你反倒要幫我遮掩所謂皇子的嫌疑,就像當初的通緝令一樣,只要朱雀彌勒這類反賊頂尖頭目至今還以為皇子洛振武掛了,我就不會有你們想象的那類不可抗的危險。至于其他江湖風波,是必須歷過的,我相信多年前,你也歷過,否則也不會有地榜第三的唐晚妝。”
唐晚妝眼里掩不住的欣賞,慢慢道:“若是死了呢?”…
“那不如死了。”趙長河平靜道:“亂世將臨,你獨撐大廈是撐不住的,世間腥風血雨必將開啟。若是那個時候,我依然碌碌,那在亂世之中也活不了幾年,早點死在江湖上又有什么區別?”
說到這里,忽然又補了一句:“說不定你們皇帝也這么看,否則為何一言不發?”
唐晚妝終于舉起茶杯,示意相敬:“晚妝有數了,敬殿下一杯。”
“…”趙長河很無語,您該不會以為我要歷練回來給你們力挽狂闌吧?想多了姐姐。他捏著茶杯想了想,忍不住道:“你有沒有想過,皇子想要的未必是承續大統,而是無視這天?”
說完舉杯碰了一下,也不管滾燙,仰首飲盡,大步出門。
他沒說是“掀翻這天”,否則很容易把夏遲遲給賣了。臨到頭換了侗詞,變成無視“,那不自覺地就是他自己的真意。”
不想做反賊,也懶得去保皇,更不想被約束。所行之道,不過自己心中的道義。
承你功法和龍雀,可以做幾件事。真要是覺得被束縛了,說起辭職來都不帶眨眼的。大不了廢功還刀,我還是我。
更別提什么干涉我感情了,簡直搞笑。
說來這次侍女一直就在邊上,也是嬌俏可人,趙長河仿佛看都沒看見,眼睛劃過都沒停半秒。唐晚妝想著他前后的表現,忽地啞然失笑。就這么個人,怎么總會被人覺得女人緣濃厚呢,他心思壓根就不在這啊…
見唐晚妝自顧失笑的樣子,侍女憤憤道:“這趙長河真是什么話都敢說…說此人腦后有反骨,真沒說錯的。”
“是啊。”唐晚妝伸了個懶腰,繼續坐到書桌去寫剛才未完的信。
那是給皇帝的報告,關于這次兩大魔教匯聚劍湖、以及古劍有主的始末。
其中重點報告的趙長河,此前卡在評價上,停筆沒寫。
如今唐晚妝持筆沾墨,微一沉吟,寫下了批語:“志若鯤鵬,未出北冥;勢如龍虎,爪牙尚幼。”
想了想,又補了八個字:“有情有義,無法無天。”
回到客棧,趙長河一眼看見院中的烏騅,被洗得干干凈凈,正在悠然吃草。
趙長河笑了起來,上前抱住馬脖子擁了一下:“這幾天冷落你啦,不過你有人保護,又吃得胖胖的,應該不會這么快就嫌髀肉復生吧?哦,那是說人的,你這個叫啥?”
撓撓頭,沒文化形容不出來,又拍拍烏騅腦袋:“明天帶你出去浪,今天沒空,我有很重要的客人。”
說完回到屋中,看也不看就笑道:“別躲梁上了,我知道你在。”
夏遲遲飄然而下,極為驚奇:“你什么時候有這水準了,亂世書沒通報,我現在可是玄關六重了,收斂了氣息你能察覺?別告訴我香味之類的。”
“沒有。”趙長河笑呵呵地摟著她:“有人試圖讓我去青樓,我就知道她們的城內除魔沒實施太好,至少是知道你沒走遠才要這么做,意在挑撥我倆。我之前還因此懷疑她們監控我客棧,差點翻臉。”…
夏遲遲眼里閃過笑意:“讓你去青樓?送女人給你啊?你為什么不要?”
“我估摸著,鎮魔司認真起來,你還能躲得無聲無息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這里,他們明知道,卻擔心我起了隔閡,不敢妄動。不如把我哄去青樓,你在這孤零零等我一晚上,結果我去嫖娼了,你說不定氣得再也不理我了。”
夏遲遲想了一陣子,笑得直不起腰:“唐晚妝居然這么好玩…哈,哈哈哈…她還不如自己脫了勾引你,說不定有點用哈哈哈哈…”
趙長河就看著她不說話。
夏遲遲笑嘻嘻道:“那樣看著嘛?”
趙長河指了指自己的老臉:“不覺得我表現很好,要親一下鼓勵?”
夏遲遲果然踮起腳尖輕吻了一下,柔聲道:“長河。”
“嗯。”
“你今天如果睡青樓,我是不高興啦,畢竟我是特意來找你的…但如果其他時候,倒是沒什么的,最好找清倌人就是了,別的有點臟不太好。”
趙長河:“?”
夏遲遲笑了一下:“你常年獨身一人,血氣方剛,總有需要的,去青樓解決總比被崔元央勾搭走好點…我又給不了你,憑什么一直憋著你?我自己都覺得沒有道理。”
趙長河目瞪口呆。
夏遲遲笑道:“可別說我魔教妖女,單論江湖兒女,也沒誰計較這點小事。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養出來的,此世隨處可見的尋常事,你竟避如蛇蝎。反而常人敬若天人的唐晚妝,你幾次三番出言不遜。”
“呃。”
“莫不是因為唐晚妝長得漂亮,你出言不遜其實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
“沒有!”趙長河立刻表態:“絕對沒有!”
“好啦…”夏遲遲柔聲道:“無論你想不想當皇子,我心中的趙長河也當是豪情蓋世氣吞山河,天下女子予取予攜,這是我當初在水簾洞中就說過的話。無論是崔元央還是唐晚妝,我吃醋歸吃醋,你真的想要,那也就要了,算個什么事?”
趙長河傻了眼:“喂,你今天被誰附體過?”
夏遲遲微微搖頭:“是我沒有資格讓你如此,我什么都沒有為你做過,相反,皇子的事,其實是你一直替我在擔過不想擔的東西。”
趙長河撓頭:“倒也不至于,這身份我自己經常曖昧兩可,因為有用,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所以不完全是承擔啦…”
夏遲遲失笑:“那是另一回事…總之若是長河奔流,勢不可擋,今日之我,反而成為了讓你心有掛礙的河堤,我不肯為。”
趙長河默然。
好像是有一點。
但這個河堤不是她,而是自己的現代人思維,而且還是一個純情大學生的思維…是自己不愿意放開,因為一旦放開,似乎就與此世之人再也沒有區別。
可是必須認識到,時至今日,這種奇怪的思維已經很別扭了,別說夏遲遲覺得怪,連韓無病都看得出來。,
“今天明知鎮魔司大索全城,我依然冒險前來,就是為了推掉你心中的堤壩。”夏遲遲慢慢將他推到床沿,輕輕吻著他的臉頰,又慢慢吻到脖頸,吻上了胸口,輕輕呢喃:“到了這樣我都不敢全部給你,怕回去之后被看出端倪,你看,我到底有什么資格要求你?我自己都不明白。”
趙長河:
“我給不了你,但先這樣好不好”夏遲遲一邊親吻著,纖手慢慢往下,尋找河童。
趙長河“嘶”了一聲,半天說不出話來。
《自從北邙同居起,我憋了它半年了,今日長河決堤,已經嫌遲…“夏遲遲抬頭,見趙長河顯然有些無措的樣子,燦然一笑,捉著他的手伸進自己懷里:”“現在會了?以后記得,不要為我委屈自己,那不應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