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酒德麻衣神色凝重。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巨獸,說是龍族,卻又截然不同,只在體征上有些相似之處,難道是龍血生物?
她知道龍血能夠污染這世間絕大多數的生物,被龍血污染的生物只要沒在第一時間暴斃,就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畸變,例如雙頭熊,龍血鯨魚,甚至奧丁坐下的八足駿馬也是龍血生物的一種,就連普通人類也可能在龍血侵蝕下異變為怪物。
可這家伙的原型是什么,酒德麻衣完全找不出能對應上的。
相反,她能在這頭巨獸上找到絕大部分動物的外貌特征痕跡,仿佛這頭怪物是世間群獸的聚合體,又或者反過來,世間群獸皆來源于它的基因!
此外龍血畸變依然遵守生物存在的基本定理,并不會超出規格外的無限成長,可他們腳下這頭巨獸體長目測至少在八十米往上,身材魁梧,細密的鱗甲覆蓋全身,要多少龍血才能讓它畸變到這種程度?
“他不是龍族。”前方的夏黎忽然開口,“我從發現它后就一直在觀察它,試著向它投去龍威,但目光交匯它毫無懼色,我也感應不到它體內流淌著龍血。”
眾人清楚夏黎為何會試著向下方的怪物投去龍威,因為這被冰封在地下的怪物還活著,他們能透過冰面清晰地看到它的童仁在放大和縮小!
先去指引他們前來的異響聲也是從腳下傳來。
“龍威的本質是精神威懾,也是強者法則,并不是沒有龍血就不會臣服在龍威下,它無視你的龍威只能說明它并不弱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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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雅冷冷道,
“至于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我不關心,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們所說的坐標和尼伯龍根到底在哪里,烏洛波洛斯那個混蛋已經追上來了!”
夏黎皺眉環顧這座洞穴內,道:“應該就在這里?”
“你是大地與山之王,理論上能打開這世上所有的門戶!”芙蕾雅沒好氣道。
夏黎沉聲道:“我是能打開所有的門戶,因為我能找到所有事物的眼,強行鑿開空間縫隙,破門而入。但前提是我得找到那座門的準確位置,找到空間裂隙的方位。”
“可在這里我依然沒有感受到周圍有空間裂隙的存在。”
“另外…”
夏黎皺眉道:“當年那個叫‘蘇’的中國人,真的能找到這里?前面通道應該是幾十年前開鑿的,是不是你們的坐標弄錯了?”
“弄錯也沒有回頭路了!”芙蕾雅臉色難看道,“我看不如把這頭怪物放出來,然后引誘它和烏洛波洛斯打起來,我們趁機逃走!”
夏黎奇怪道:“你就這么沒自信與敵人一戰?”
“你懂什么?”芙蕾雅罕見嚴肅道,“那女人簡直不可理喻!肉體強度強悍的離譜,加上高絕的搏殺技,你也不可能是她對手,荷魯斯都已經敗下陣了!”
夏黎不為所動道:“再堅硬的石頭,只要找到對應的眼,就能一擊擊破。”
芙蕾雅氣笑道:“希望待會你還能這么硬氣!對了,別說我沒提醒你,那家伙掌握著類似戒律的手段,能封禁區域內一切元素流動。”
這句話讓夏黎瞬間警惕起來。
他此前和諾頓有過私下的接觸交流。
知道諾頓當年之所以死在了青銅城中,正是因為遇到了掌握著能封禁言靈與煉金術的神秘敵人。
難道當年獵殺諾頓的,就是烏洛波洛斯?
這家伙還真是完全把他們龍族當成了獵物啊!
“如果是這樣,那的確要好好謀劃一下。”夏黎低頭望向腳下,“必要時刻,我們或許可以考慮放出下面的怪物。”
說到這他頓了頓,覺得有些奇妙,他是龍王,本該是這世間最大的怪物之一,卻在此刻稱另一個大家伙為怪物。
“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嘗試放它出來。”
疲憊的聲音從他們前方傳來。
眾人一陣驚季,即使是芙蕾雅與夏黎都未曾察覺到這座洞穴里還有其他人,尤其是率先抵達的夏黎!
“是誰?!”
眾人循聲望去,卻看到一位身著白袍的神父從洞穴深處走了過來。
他的衣角沾染了濃郁的血色,神色疲倦,滿是風塵,就好像趕了很遠的路,目光掃過眾人時,先后在零與芬格爾身上停頓,最后落在了芬格爾身上。
“你不應該來這里。”神父嘆氣道,“我已然分不清這是命運的選擇,還是嘲笑。”
芬格爾神色凝重道:“您是…那位神父?您怎么會在這里?”
“是的,你應該已經聽過我的事跡了,我一路緊趕慢趕,才算在你們之前來到這里,將下面這家伙重新封印進了冰下。”
神父看向腳下,
“我們就長話短說吧,這家伙的名字是貝希摩斯,你們應該有聽過它的名字,它在我的時代,地位相當于你們現在的四大君主。”
“上帝在第六天創造的貝希摩斯和利維坦?”零遲疑道,“您究竟是誰?”
“我是一個遺民,和你們身后的烏洛波洛斯同一時代的的遺民。你們也可以理解為因為某些原因仍舊沒有消散的孤魂野鬼。”
“請問促使您與那位烏洛波洛斯至今沒有消散的執念是什么?”零凝望著神父的雙眼。
“聰慧的孩子,你一下子就找到了這一切的中心。”
神父忍不住贊嘆,隨后又嘆氣道,
“我們曾經親眼見證屬于我們的時代的毀滅,但因為某些原因茍延殘喘了下來,作為舊時代的遺民,我懷揣至今的執念是見證,見證接下來的世代中有無能結束這場循環的偉大存在,而烏洛波洛斯的野心比我大的多,她試探直接創造這樣的偉大的存在。”
零短暫沉默了片刻,大腦中迅速梳理其中的關鍵信息,將其整合成一條完整的線。
“這個世界,我們的時代,也將面臨你們曾經遇到的危機?”
“對,也就是循環劫,這是避免不了的。”
“循環劫…開始了嗎?”
“很早以前就開始了,早在人類尚未發展之際,但有人阻止、推延了它的降臨。可它即將卷土重來,帶著遠勝以往的威勢。”
“有人仍舊在試圖阻止它對嗎?”零低垂下眼簾輕聲道。
神父凝望她許久,知曉這個女孩口中的“有人”到底是誰。
“是的,你背后的人正在試圖阻止這一切發生。”
“很危險嗎?”
“自然。”
“我明白了。”零重新抬起頭,她依舊平靜,依舊漠然,看上去這個女孩似乎沒什么變化,可神父卻清楚地察覺到了女孩眼中正在孕育的決意。
“烏洛波洛斯到底想做什么?”芬格爾忍不住問道,“為什么貝希摩斯會在這里?這里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坐標?”
神父深吸一口氣道:“不要讓自己變得焦急,急躁解決不了任何事。如果你想要追朔這一切的過往,那這甚至可以追朔到這一紀元人類的起源,乃至是龍族的起源。”
原先警惕于神父出現,與他承認的身份的芙蕾雅與夏黎,在聽到這一切甚至有關龍族的起源后,都忍不住從兩側向前一步,隱隱成圍攻之勢。
即使是龍族自己,至今都沒能完全搞清他們的來源!
神父搖頭道:“不要緊張,現在不是內斗的時候,對嗎?”
“你和她是一個時代的人,我們如何保證你不是她的同黨?”芙蕾雅宛如炸毛的貓,隨時可能暴起。
“都冷靜點,他的確不是和烏洛波洛斯的同黨。”芬格爾低喝道,“他和師弟照過面,他與烏洛波洛斯的關系是敵對的。”
再沒有什么說辭比“和師弟照面過”還有效。
簡單而有力地介紹了神父的立場,芬格爾冷靜道:“神父先生,你們的時代不是只有你們兩位幸存者嗎?貝希摩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
神父嘆氣道:“你們聽說過諾亞方舟嗎?為了災后重啟文明的火種,我知道秘黨也有相應的計劃,例如你們冰窖下的生態圈。我們的時代打造了六座方舟,我就是其中之一,你們可以理解為我攜帶著大量屬于我那個時代的生物的生命密碼,也就是所謂的基因。”
零聽懂了他的意思,直接打斷道:“讓我們快進下,攜帶生命密碼的不僅是你還有烏洛波洛斯對嗎?貝希摩斯是她創造的?”
神父沉默地點頭,“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恐怕是第七座方舟,我原先也未曾料到她居然也掌握著生物密碼。”
零冷靜道:“神父先生,貝希摩斯的出現意味著什么,或者是會帶來什么?”
她深知現在時間緊迫,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拖拖,必須先弄清這位特意趕來的原因,以及烏洛波洛斯的真正意圖。
“你們讀過圣經嗎?當世界末日降臨的時候,貝希摩斯、利維坦將一起成為圣潔者的食物。”神父低聲道,“她在試圖打造天神,貝希摩斯與利維坦的生命密碼將成為補全圣潔者的最后一環,成為天神登臨神座的基石,你們也可以理解為…養料!”
芬格爾眉頭稍微舒展道:“我們是不是該慶幸她只復活了貝希摩斯,而沒有復活利維坦?”
神父沉默了。
他微微偏轉過頭。
“喂喂,你這幅作態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芬格爾后退一步,目露驚恐。
神父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
“我很早前就復活了利維坦,將它放養海中,它現在的外形和鯨魚沒什么區別,和曾經的利維坦也沒什么關系,但它依舊蘊含著屬于曾經‘利維坦’的生命密碼,而這份密碼已經被烏洛波洛斯得到了。”
他之前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然后又感應到了屬于貝希摩斯的氣息,這才從冰海一路趕到此地,連諾恩斯都顧不上了。
芬格爾的臉上異常難看。
通過神父的“補充”,他隱隱窺見了烏洛波洛斯的全盤計劃。
圣潔者…
誰才是那個將吞噬利維坦與貝希摩斯生命密碼,補全自身的圣潔者?
是他,還是烏洛波洛斯自己?
無論是哪個,都糟糕透頂了。
后者不言而喻,前者…
烏洛波洛斯既然敢讓他登上神座,那就必然掌握著控制他的手段!
登上神座的不是天神,而是她的傀儡造物!
“烏洛波洛斯…她到底是誰?”芬格爾深吸氣道,“是圣經中誘惑夏娃,導致夏娃與亞當被尹甸園驅逐的那條毒蛇?”
他想更深入地了解敵人的過去,唯有知道敵人的所有,你才能找到應敵的辦法。
“毒蛇?”神父短暫沉默片刻,搖頭道,“不,她最初是上帝創造的人類,后來被選召成為了我們那個紀元的‘青銅與火’的象征,位格上她對應的是諾頓,也是在那以后她才更名為烏洛波洛斯,她說這個名字的寓意是魔術之王。”
“她還有其他的名字?”
“對。”
“她以前叫什么?”
“我記不全了,就記得那時的人類喊她…潘多拉?”
“潘多拉?”芬格爾喃喃道,“見鬼,該不會是希臘神話那位吧?”
神父不以為然道:“不要把我們的歷史和希臘神話扯上任何關系,沒其他意思,單純惡心。”
“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是阻止烏洛波洛斯放出貝希摩斯,從后者身上得到第二份生命密碼?”零問道。
“不,貝希摩斯已經這么大了,她不可能一直沒有下手,所以她大概早就到手了。”神父苦笑道,“你們剛才問貝希摩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這點我也不清楚,但唯一確定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它放出來,以這家伙的能力,可以掀起震動大陸板塊的地震波。”
芙蕾雅用胳膊肘捅了捅夏黎:“嘿,你的對手。”
夏黎沒有理會,他盯著神父的眼睛,問道:“我們來這里是為了找到一座失落的尼伯龍根,你知道入口在哪里嗎?”
“失落的尼伯龍根?”神父微怔,“什么尼伯龍根?”
夏黎一字一頓道:“貝希摩斯對應我們這個時代的四大君主,那它掌握的能力中,包不包含尋找世間所有的尼伯龍根?”
神父臉色驟變,
而也就是在此時,有人沿著階梯緩步走下。
“不要為難這個老家伙了,貝希摩斯之所以在這里,自然是我放出來的,我需要它幫我確定‘門’的位置,以及引誘這老家伙趕來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