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亞群島,世界上最大的群島,兩萬多座島嶼星羅棋布匯聚于此,隸屬熱帶雨林氣候和熱帶季風氣候,常年炎熱多雨。
“史密斯老板,好久不見啦!”穿著沙灘褲的小伙沖剛下私人飛機的男人興奮招手。
史密斯微笑著回應年輕人的歡迎。
他剛走出飛機,迎面便是清爽的風,蔚藍的天與海,悠閑的云,以及遠方在風中遙遙起伏的樹影。
闊別十數年,他又獨自回到了這座作為安全屋的小島。
長老會的每個人在全國都有不下幾十處安全屋,且彼此互不知情,就連福金也未必知曉這些“安全屋”的所在。
史密斯已經有十幾年沒回來過了,如果不是情況意外,他現在應該還待在法國,處理上個月遺留下的,沒處理干凈的手尾。
他沿著扶手走到最上層,憑欄而望,就連空氣中都充斥著闊別已久的東南亞小島的氣息,仿佛帶著椰香的甘甜與咖啡的醇厚。
天空澄如明鏡,遠方漸起的迷霧消散后,金色的陽光便斜落入島上的建筑群中,陽光慢慢推進,城市的影子被拉的斜長,錯落地栽種在白色房屋間的椰樹筆挺而立,島上的人們迎著晨光笑著走出了家門…
史密斯輕輕一嘆。
十幾年沒回來,這座島嶼似乎還和當年沒什么區別,無非是年輕的人老去,年幼的孩子長大,這在他眼里和那些漸漸長高的椰樹,和慢慢露出朽態的建筑群沒什么區別。
這座島上的一切都是史密斯所“圈養”的。
島上的一切都屬于史密斯個人,包括這些普通人也都以各種方式受雇于史密斯麾下的產業。
某些家伙辭職投入另一家的懷抱,不過是從史密斯的左手倒騰到右手。
他養著這些人類,看著他們從牙牙學語到成家立業,從風華正茂到垂垂老矣,從出生走到死亡,而他依然不老,只是以一個又一個不同的身份穿插在他們的人生,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扮演的多了,他也愈發覺得自己了解人類了。
至于為何會有如此無聊的舉動,史密斯想了很久,最后答桉卻依然是“無聊”兩個字。
他們對征服世界沒有什么興趣,榮華富貴也唾手可得,有時候想想活著確實有些無聊,如果不是艾德喬的計劃還在支撐著他們,或許史密斯會選擇死一趟也說不定。
史密斯慢慢彎腰,雙手撐著圍欄,望著山下蟻群般行色匆匆的人類,與再遠些碧藍起伏的海岸線,和海鳥振翅間的藍天白云。
聽說陛下為自己選擇的出生點在中國南方的某座小城,那里看不到海,也看不到這么碧藍如洗的天空。
他去過中國,中國的樓房永遠鱗次櫛比、連墻接棟,繁華的城市內反而看不到天空,因為鏡面一樣亮的大樓會反射著陽光,白晃晃的刺人眼,反倒是人煙稀少的鄉村能看到曠遠、藍白的天幕,那里還有大片大片金燦燦的花田,田野間螢火蟲在夜空下起舞。
當時聽聞這件事后,史密斯心中就在想陛下得是多想不開,才會選擇出生在那座小城。
是為了避開他們所有人嗎?還是說那座城市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人?
可他們扒干凈了陛下覺醒前的生平往事,以及那一個個不識好歹、得寸進尺的可笑人類的丑陋嘴臉,也沒找到值得陛下留戀的事物。
史密斯望著海鳥掠過的天空,有些失神。
陛下究竟在尋找什么呢?
是小區樓下插著報紙偶爾會夾著一封來自所謂的“親爹親媽”寄來的明信片的老式綠皮郵箱?
安裝最新版。
還是那條永遠灑落一地陰涼,通往網吧的泡桐小路?
又或是教室內白熾燈下悄悄走出走進的校園情侶?
亦或是那個永遠可以看到遠處高架橋車流不息,可以獨享頂樓的風、天光和春去秋來這個城市不同的氣味的那座天臺?
時值至今,史密斯還是沒能弄明白,就像他永遠不清楚這些被他圈養的人類,為何明明只有短暫的幾十年春秋寒暑,卻總能將歡笑聲浸透自己的人生,死前也能心滿意足地闔上眼。
人類太復雜了。
陛下就更復雜了。
史密斯毫不驚訝地接受了他們從未真正了解陛下的真相。
他們不清楚那些年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到底在渴求什么,因為他從來不會向他們述說自己的渴求。
他以為看懂人類就能看懂陛下,可事實上他至今還是沒能完全讀懂人類。
史密斯忽然抬頭,他的目光比鷹隼還要銳利,足以洞穿十幾里外的地方,熟悉且不友好的氣息正在入侵這座屬于他的海島。
他有富裕的時間,選擇逃跑,又或者是準備死戰。
可他最終什么也沒做,在略顯長久的沉默后,他轉身走進了下方小鎮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很久沒來了,難得來一趟,總要見見那些正在長大,又或是已經老去的“朋友們”。
“史密斯先生,早上好!”
“好久不見了,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我兒子結婚了,真遺憾當時沒能邀請您參加!”
“嗨,史密斯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各色的熱情招呼聲紛至沓來。
史密斯極有耐心地和這些熟人們打招呼,他告別了一個個熱情的熟人,最終走進了一家本地的特產店。
“嗨,史密斯先生!”老板難以置信地走了出來,驚呼道,“好久不見!”
“是的,很久不見了。”史密斯輕聲感慨著和老板來了一個擁抱,“我們這里有什么特產?”
“要送朋友嗎?”老板熱情地介紹道,“我們這的白咖啡、芒果榴蓮什么的都很有名,如果你要送女生,或許還可以考慮我們這的特色蠟染布,我有朋友反映很多國外女生都喜歡我們這的特殊風格的蠟染布,另外據說錫制品也很有市場。”
史密斯摩挲著下巴,沉吟道:“那就每個都幫我打包兩份,我要最好的,你是知道的。”
“當然!”老板大笑道,“在這座島上,誰不知道史密斯先生的名字!我來替你安排,送到你家去嗎?”
“不不不。”史密斯晃動手指,“直接幫我安排走國際快遞,地址是這里,另外再幫我帶封問候信。”
“沒問題,信的內容您也有指定嗎?”老板接過史密斯遞來的一張紙條。
史密斯想了想,道:“你這有紙筆嗎?”
“明信片和圓珠筆可以嗎?”
“挑一張風景最好的。”
“如您所愿,我的史密斯老爺。”老板風趣地選出了一張最棒的明信片,遞給了他,湊過頭好奇道,“您準備寫些什么?”
“這也正是我在遲疑的。”史密斯挑眉。
“那位朋友和您的關系好嗎?”老板問。
“嗯,不是很好,他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史密斯笑容遺憾道。
“啊…是這樣嗎?”老板撓了撓頭,“那要不,寫一點你們的往事如何,說不定能勾起對方的記憶。”
“往事啊…”史密斯喃喃,“這可不興回憶啊,還是換點別的吧,啊,我想到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笑容,老板看的一怔,由衷感慨道:“雖然很久沒見您了,但還是想說,已經很久沒看到您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史密斯沒在意,他低頭寫下了簡短的一句話,然后將明信片一同遞給了老板。
“麻煩幫我把這封明信片放進去,一同寄給我的那位朋友。”
當史密斯說出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他停頓了片刻,然后突然想通了什么,反而促狹地笑了笑。
“當然沒問題。”老板接過明信片,卻只是低了一下頭,再度抬頭時,史密斯已經不見了。
他追出了店門口,左右張望,街道兩側有舉著氣球的小孩嬉笑著奔跑,騎著自行車的女孩穿著只到膝蓋的白裙,卻唯獨沒有找到史密斯先生的身影。
就好像他悄悄地來,也悄悄地離去,這座海島上的小鎮早已習慣了他不在的日子。
距離海島十幾里外的海面上。
史密斯漫步在凝結的冰塊上,抬頭看向半空中那位不知道該不該稱呼其為“故人”的故人。
“為什么不試著逃跑?”遠道而訪的男人問。
“不需要,我早就活膩了。”史密斯澹澹道,“再說了,你難道真能徹底殺死我不成?無非是幾百年的沉睡罷了。”
弗里西斯澹漠道:“我不需要真正殺死你,也沒有那耐心去找你的卵所在地。”
“怎么,準備清場?”史密斯嘲諷笑道,“殺死我們,你到底能得到什么,一座沒有人打擾的戰場?可你即使不如此做,也無人會打擾你向他的第二次挑戰。”
弗里西斯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后,那相距十幾里外的海島小鎮,忽然道:“這幾百年里,你所謂的研究人類計劃,成功了嗎?你讀懂你想要讀懂的人類了嗎?”
“怎么了,血統至上的弗里西斯,也會關心褻瀆龍血的螻蟻嗎?”史密斯輕笑道。
“看來即使沒讀懂,也至少學了三分口舌之利。”弗里西斯輕嘆,“史密斯,容我再問一句,這次要站在我的身邊嗎?”
史密斯沒急著回答他。
他慢慢摘下胸口別在花襯衫上的墨鏡,戴上,慢悠悠道:“抱歉,老子誰也不伺候,這世界隨你們弄,幾百年后我再來看看你們誰才是最后的贏家。”
法國,機場。
此刻的私人機場入口,已經被xe公司的人手占據,他們正在準備迎接來自印度的阿米爾專家位臨公司進行指導。
阿米爾先生作為相關領域內權威性的專家,他的一生總共擁有400多項專利,對公司的長遠發展具有深遠的影…
“轟!”
爆炸的巨響即使隔著數百上千米依舊掀翻了等候已久的xe公司代表,他們難以置信地抬頭,望著空中爆炸的火球,難以想象對公司未來具有深遠影響力的阿米爾專家就這么死在了一場荒誕的空難中!
上帝啊!
巴西。
今天的巴西警方剛剛破獲了并挫敗了一場恐怖襲擊事件,來自巴西北部帕拉州的一名商人因對時任總統不滿,驅車攜帶大口徑武器和爆炸裝置前往總統府。
所幸巴西警方及時破獲了這場災難。
警察局局長正喜笑顏開地聆聽著來自總統府的贊譽,并不斷大聲宣稱自己一定嚴加審問,早日找出幕后指使的真兇。
就在他說的滔滔不絕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忙音。
“喂?先生?您聽得到…”
窗外的爆炸聲瞬間震碎了警局的玻璃!
爆炸的聲浪無限蔓延而去,局長先生難以置信地望著爆炸的方向,那正是總統府的方向…
“先生…您還聽得到嗎?”局長先生喃喃道。
“我知道了,我會通知家主大人,你們要保證現場的安全。”
櫻放下了電話,快步走出了辦公室,走上頂樓,來到了天臺上吹風的源稚生的身邊。
“不知道稚女他們在中國過的可好。”源稚生輕嘆了口氣,至于繪梨衣,他不相信某個姓路的家伙敢讓繪梨衣不幸福。
“家主大人,出事了!”櫻沒有接話,而是語氣凝重道。
“怎么了?”源稚生皺了皺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自從白王事件后,蛇岐八家雖然因為赫爾左格的事情在黑道內失去了部分威信力,但得益于勐鬼眾的回歸,家族勢力總體上呈現大幅上升趨勢,對日本黑道局面的掌控不降反升,曾經歸屬于勐鬼眾的版圖,如今也正式歸入家族。
家族再度重現了昔日一統黑道的大好局面。
這種情況下一切都該在本家的掌控之內才是。
“稻川會的少會長近段時間剛歸國,于剛才發現死在了酒店中。”櫻神色凝重道,“現場環境就像經過了一場大戰,我們已經封鎖了現場,您隨時可以前往。”
“稻川會?”源稚生眉頭緊鎖。
作為日本的老牌黑道組織,稻川會一直是蛇岐八家掌控日本黑道的重要支柱,他們的少會長在東京出了事…
“沒有目擊證人嗎?”
“沒有,很詭異,現場明明慘烈的就像經歷過大戰,但卻沒有任何目擊證人,甚至無人聽到有可疑的異聲。”
“我知道了,優先安撫稻川會的高層,我會親自接見他們的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