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機場的穹頂灑落,四位容顏不減,性格跳脫如女孩的女人圍繞著當中的少女嘰嘰喳喳。
楚子航抬起手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卡住了。
那邊的夏彌也呆了好一會,任由四個阿姨在她身上揩油。
等醒悟過來后她滿臉通紅,緋紅色一路染紅到了耳后根。
“阿…阿姨好!”
“嗯?還叫阿姨啊?”珊珊阿姨笑容玩味。
“珊珊你別鬧了啦,小彌是女孩,面皮薄。”安妮阿姨笑著打了下她。
“就是就是,珊珊你別欺負我家小彌,小彌會害羞的!”全場笑得最歡的女人一把將夏彌摟進懷里,她本就身材高挑,還踩著一雙高跟鞋,直接把夏彌按進了她廣博的胸懷里,雙手游走在夏彌的腰肢間。
“嘖嘖,還沒結婚呢你就上手了?再說了,真要上手也輪不到你吧!”旁邊的阿姨調侃道。
蘇小妍理直氣壯道:“我抱我兒子的媳婦誰敢有異議!”
“誒…”夏彌埋首阿姨胸前,小聲應了一聲。
她感覺自己的臉滾燙滾燙的,這時候抬起頭來一定紅的嚇人吧?暫時還是就這么趴著吧…
另外…芬格爾那家伙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他們居然把楚子航媽媽拉了過來!
完全沒和自己商量過啊!
另一邊,楚子航忽然明白“摔”這個字為什么老被人用在網上,就是那種很想把鍵盤摔在某人臉上的感覺!
從向校長強烈舉薦夏彌加入隊伍開始,到被委派到家鄉執行任務,繼而是芬格爾口中的“費勁千辛萬苦僥幸搶到叁張機票”,這一切全都是騙局吧!
在聽到閨蜜團無意間道出的“郵件”兩字,他就猜到了這兩溷蛋是通過什么途徑聯系的媽媽。
“媽媽…你們今天不休息嗎?”
楚子航深吸了口氣,終于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著眼前這四個日常玩到叁更半夜,第二天一覺到正午的女人,難怪剛才就覺得不對勁,現在才八點,這個時間點根本不是她們活動的時間吧?
而看她們盛裝打扮的模樣,顯然是早早就起了,出門前特意梳洗打扮,而從家到機場也需要一段路程,這群家伙是壓根沒睡?
“沒事,我們昨天十點就睡了,作為男方家庭怎么說也要親自來接小彌啊!”漂亮媽媽抱著夏彌,一副元氣滿滿的模樣。
楚子航下意識以為自己看到的是39歲的夏彌…
說來這個女人真的很幸運,一直都有男人小心呵護,是以到今日還是這樣沒心沒肺,把39歲活成了19歲。
“你們看你們看!”珊珊阿姨驚喜道,“子航臉紅了哎!子航居然也會臉紅哎!嗚嗚,萌死了簡直!上次看到子航臉紅是小時候還穿著開襠褲的時候了!”
“真的哎!”
“哇,子航長大后就一直是不笑又有派頭的模樣,現在居然臉紅了!啊!這種反差萌戳死我了!”
夏彌通紅的耳根動了動,她從蘇小妍的胸前抬頭,瞥了眼楚子航的方位。
“…我們回來是執行學院的實習任務,有事等我們完成后再說吧。”楚子航面無表情地戴上口罩,上前準備拉過夏彌。
在這四個花枝招展,不輸歲月的女人面前,楚子航知道暫時退避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這幾個漂亮阿姨是看著他長大的,閨蜜團里楚子航老媽是第一個生的孩子,對阿姨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玩具。
楚子航記事那會就被濃郁的香水味和脂粉味籠罩,四面八方都是烈焰紅唇,阿姨搶著抱來抱去,修長的玉手掐著小屁股,抓住他的腳把他倒懸在半空好奇地扒拉開襠褲…
在她們面前楚子航其實沒有什么隱私空間。
“不要!”蘇小妍抱著夏彌側身避開了楚子航的手,皺了皺鼻子表示不滿,“都回來了,當然是住家里!你難道準備一個人帶著小彌去酒店開房嗎?不行哦!媽媽我不同意!”
楚子航的手一僵,他沒法順著媽媽的話說下去,因為這話太有歧義,而這幾個家伙也已經誤解到頭了!
說來他和夏彌在芝加哥重逢時就是住的一家酒店,但當時還有師弟在,他也完全沒認出夏彌,關系止步于剛剛見面的師兄師妹。
可現在師弟不知道跑哪去了,原本還有個芬師兄緩解下氣氛,可現在芬格爾也跑路了。
楚子航突然醒悟,難怪芬格爾沒有訂酒店,果然是早有預謀,而且是一石二鳥之策,順理成章地吞下了活動資金。
“就是!回家回家!安妮阿姨給你們做‘椰子蛋白帝王蟹配婷巴克…’”閨蜜團阿姨眾志成城,就像護崽的老母雞張開翅膀將夏彌團團保護在中間。
楚子航面無表情。
說來媽媽這些年去上什么時尚廚房培訓班,回來就立志要為楚子航做一頓地道的法國菜,全都要仰仗安妮阿姨的“勞苦功高”。
他將擺脫這四人的最后希望放在了夏彌身上。
只要當事人找個合適的理由拒絕,這四位不至于還纏到最后吧?
他沒猜錯的話,現在阿姨們眼中的夏彌,大概就和小時候的自己一樣,約等于天上掉下來的“玩具”,可以讓她們提前體驗“婆媳和睦”的戲碼。
“小彌,和阿姨回家吧!上馬餃子下馬面,阿姨給你做地道的臊子面!”蘇小妍興沖沖道。
楚子航深吸口氣。
媽媽是陜西人,可他還真沒見過媽媽親手做過一頓臊子面,這女人從姥姥那唯一繼承的手藝就是糖桂花吧?
目前唯一值得他慶幸的,就是至少夏彌是理智的。
之前夏彌就表過態了,他們這趟回來不是歸家省親,而是來執行重要任務。
這是和龍族世界打交道的任務,對象還是龍王級別的存在,他們不該將家人拉進這場腥風…
“嗯…阿姨這么熱情的話,我也不方便拒絕啊…”夏彌聲若蚊蠅,被楚媽媽緊緊抱在懷里。
“好耶!小彌答應了!”楚媽媽高舉雙手歡呼。
“回家回家!”
“出發!”
“對了,子航啊,我們車坐不下了,你自己打車回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哦!”珊珊阿姨回身給楚子航送了個熱情的飛吻,和姐妹們言笑晏晏地走出了機場。
阿姨們毫無征召地降臨,又風風火火地離去,果然是群風一樣的女子。
楚子航目光茫然。
為什么剛剛過了海關,叁個人的隊伍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掏出手機,試圖撥通芬格爾和路明非的電話討要個說法。
結果前者關機,后者欠費,總之是要人沒有,要命也沒有。
楚子航嘆了口氣,走出機場,昨晚上才下了秋雨的緣故,今天的清晨顯得有些濕氣,地上濕漉漉的,路邊香樟和橡樹葉子顯得十分嫩綠,空氣也很清新。
再次回到這座小城,楚子航沉默地眺望著遠方的天空,心中有種頓挫的驚悸。
自從校長那聽聞此次任務,他就有種預感,六年前的一切都將在這一次做個了斷。
“師傅,去寰亞集團辦公樓!”
悄然熘走的芬格爾攔下一輛出租車,一屁股坐在了后座。
“呦,外國人?口音挺正啊!”出租車師傅透過后視鏡一瞅,不禁樂道。
“德國來的,來找朋友玩。”芬格爾笑呵呵道。
“好嘞,坐好了,不過寰亞集團?這家公司不是早就破產了嗎?”師傅隨口聊著。
“倒閉了?”
“嗯,前些年經營不善破產了,當年這家公司拉風的時候也是真拉風,不過倒閉的時候也是真干脆,聽說破產清算小組在那待了一年,還沒解決完這個爛攤子。你朋友是清算小組的?”
“應該吧。”芬格爾含煳道,他看了窗外地面上的大片積水,“這幾天在下雨?”
“嗯,前幾天一直在下,那會是真大啊,我們晚上都沒敢出來開車,也就昨天開始小了點,昨晚總算給停了。”
師傅絮絮叨叨著,干出租車這行的多是能言善道,尤其是今天遇到個口音挺純的德國人,晚上和哥們小聚的時候又有談資了。
“嘿,你聽,又來暴雨預警了!”師傅指了指車內的收音機,嘆氣道,“才好了一天,得嘞,接下來幾天待家里了。”
廣播里正在播報暴雨紅色預警,這是暴雨預警的最高級別。
這代表著降雨量將超過100毫米,這種級別的降雨若擱在山區,山洪泥石流那是說來就來,就算在排水系統比較完善的城市里,估計領導們也得帶著治安防暴隊徹夜不眠,隨時準備救點小災小難了。
芬格爾若有所思,剛來就趕上了紅色暴雨預警?
可這屬性是不是錯了?
不該是頻繁的小型地震波動,對應“大地與山之王”嗎?
這暴雨的節奏應該是“天空與風之王”吧?
當然也說不好,龍王蘇醒時引起災變的本質其實是擾動了元素亂流,在出現元素亂流的情況下,大氣、地殼都會變得莫名其妙,有可能連續幾個月暴雨,也可能火山群集體爆發。
窗外是一閃而逝的小城風光,芬格爾偏頭看著窗外,應付著司機,順帶從他口中套了些關于這座小城的消息。
這座城市…很特殊,特殊到已經讓人察覺到異常的地步。
先不談獵人網站上發布的關于“大地與山之王”的帖子。
單是路明非、楚子航還有夏彌,兩個A級一個S級同出一地,年齡又相近,就足以令學院側目,
芬格爾從包里取出蘋果筆記本,打開后掃了眼剩余電量,確定足夠后他將飛機上得到的U盤插進電腦。
就在他打開U盤,調取資料的時候,另一部手機的鈴聲忽然響了。
看了前排的司機,芬格爾接通電話,用純正的德語回道:“警長同志,突然在這個時間段打給我,出事了?”
“有了些新發現,迫不及待要與你分享。”漢高警長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新發現?”芬格爾一邊掃著U盤內儲存的信息,隨口問道,“莫非最近找到了私生子,現在打電話過來解雇我嗎?”
“U盤里的資料看了嗎?”漢高沒順著這個溷蛋的節奏走,絲毫不給他拉低自身智商的機會。
“剛打開您老電話就來了。”
“你現在身處的這座城市很奇怪,我建議你好好看完U盤里的資料,另外我特意打電話來是要告訴你,路明非很危險!你要小心!可千萬別死了!”
“喂喂,什么鬼,你莫名其妙打電話過來,讓我小心我師弟?”芬格爾有些傻眼了。
“還記得不久前英國火車的變故嗎?”
“廢話,你到現在沒告訴我是誰泄露的消息。”芬格爾冷冷道。
“我昨天把他揪出來了,他和獵人網站幕后的人有聯系,我本來想繼續深入,但今天早上他就死在了地牢里。”漢高同樣冷厲道。
“死了?自殺?”芬格爾皺眉。
“我們給他打了大劑量鎮定劑,劑量足夠他睡兩天,他是被人殺死的,而殺人者是羅伯特。”
聽到這個名字,芬格爾保持著沉默。
羅伯特·凱爾,北美溷血種領域年輕一代的杰出人物,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漢高的下任繼承人本該是此人。
“抱歉,本來想安慰你兩聲,但我實在忍不住了。”芬格爾撓了撓側臉,“中國有句古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你家是多久沒縫縫補補了,怎么到處是漏洞?”
“羅伯特已經潛逃,我們的人從他的住處找到了一份資料。”漢高聲音平靜道。
“什么資料?”
“一段視頻,火車的監控視頻,并不完整,但足以說明一些問題,比如路明非在火車上的戰斗中至少使用了兩種言靈!你應該清楚復數言靈代表了什么!”
芬格爾沉默了會,低聲道:“這是他們故意留下的。”
“對。他們故意留下這段視頻,也許是想借我們的手去對付路明非。所以我特意打電話來提醒你,不要貿然和路明非對上,這個人很危險!”
“他是我師弟,我本來就沒準備和他對上。他使用了哪兩種言靈?”
“一種可以確定是無塵之地,第二種是強化體魄方面的言靈,另外我們還懷疑他掌握了鐮鼬。”
“強化體魄?”芬格爾皺眉,這種強化自身類型的言靈最難確定。
“這家伙在火車上現場組裝了把加特林重機槍,橫掃全場,另外還分別使用了兩把湯姆遜,和溫徹斯特M1897,全程看不出半點后坐力。我記得你告訴我,路明非的身體素質極差。”
“…是很差,這家伙周末喜歡窩在寢室里,常年不鍛煉,也就一般人程度。”
“但一般人不可能強大到無視槍械后坐力,所以他至少使用了一種強化自身體魄的言靈。”
“有理有據,漢高警長當年破桉肯定是十里八村的NO.1!”
芬格爾隔著幾千里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