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響自于太古的嘆息穿越時空而來,帶著痛徹靈魂的悔恨。
路明非睜開眼。
眼前一切都定格凝固在了一息間。
靜止在半空中的玻璃碎片反射交織著凌亂的陽光。
在這光芒的墜落中,一幅幅瑰麗、奇幻的畫面幻影般而來…
那些破碎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形如海潮般涌來,回蕩在四面八方…
站立在冰崖上的孤峭背影…
飛濺在天空的白色冰晶…
夕陽沉入黑色的云團…
兀立在浩瀚冰海上的銅柱…
被束縛在金屬藤蔓中的女人…
鮮血墜在寒冰之上,流淌交匯成盛大華麗的圖騰…
女人于長眠中睜開盛怒的雙眼…
冰川在震動和粉碎,風從極地吹來,將破碎的冰霰吹入天空,仿佛一場逆舞的雪,折射著女人瑰麗的、黃金般的目光…
路明非的目光隔著數個時代與其交匯碰撞!
“你后悔嗎?”
幽幽的傳自于太古的聲音撞碎了時空,闖入路明非的耳中。
這些畫面逼真的就像發生在眼前的3D電影,但路明非清楚地知道,這便是歷史,也是某人殘存至今的記憶。
曾經的他以為這是路明澤的把戲,暗罵這是哪整來的狗血奇幻劇,一看就是那種號稱制作精良,劇情扯淡,經費全用在請演員和宣傳片特效上的三流劇情的撲街劇。
可此刻的他,只感覺到淡淡的哀傷。
那種哀傷涌現于血脈,傳自于光陰。
偉大終將逝去,不朽終將腐朽。
無論你的過去抵達過怎樣的輝煌,攀登過怎樣的絕巔,時光終將埋葬一切。
被世人遺忘的歷史,只能淪為虛假的故事。
火車站已經空無一人,四下空蕩蕩,只有玻璃碎片落地飛濺的聲音響起,但趴在長椅下的B007卻能清楚感覺到那種強烈的存在感!
一個生來就立于世界之巔的存在就在他們的附近!
B007腦海中轟然一震,眼前閃過一個存在即帶著奇幻色彩的字眼,那是 ——龍!
卡塞爾學院上下所有人終生的目標!
“師弟!快逃啊!逃啊!逃!”
B007腦子一熱,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掙扎著從長椅下爬出來。
這一刻的他臉龐扭曲而猙獰,哪里還有半分賊眉鼠眼狀,簡直威嚴如忿怒金剛。
這世上哪有師弟罩著師兄的道理呢?
只要師弟不跟師兄搶師妹就很棒了,罩人這種事還得交給仗義的師兄來啊,師弟你還太年輕,你還有光明的未來,你可是S級啊師弟!S級的你,怎么也比路人甲的我擁有太多可能性,如果龍王們真的將毀滅世界,那我媳婦肚子里的孩子要想活下去,就全得仰仗師弟你到時候大發神威,砍翻全場了啊…
將一切拋卻腦后的男人爬了出來,惡狠狠地撲向師弟,帶著視死如歸的覺悟。
不愧是卡塞爾學院的畢業生,哪怕他自稱只有百分之三的血脈濃度,他依然能如英雄般慨然赴死!
一只腳突然從側面踹在了他的臉上,將他踩在了地上。
男人還沒看清究竟是誰踢得自己,又是一腳襲來,兩眼一翻,被直接踩暈了過去。
師兄啊師兄,都說讓你別亂動了,怎么就這么不聽話呢!
白挨了兩腳吧?
一腳鎮壓了師兄的路明非側頭看向右方,那里是站口的方向。
一角波西米亞風的長裙飄然而過。
他沒有追上去,只是孤獨地立身于散落的玻璃碎片中 這只是初次見面,很期待與你的重逢。
小師妹。
當最后的玻璃碎片落于地面,濺起細小的玻璃渣,路明非低聲輕喃著,也許是在回應太古時代被囚禁在金屬藤蔓上的女子,又或者是在回應自己。
“后悔啊,不僅后悔,還很孤獨呢,所以…我又回來了。”
當來自小師妹的初次問好告一段落。
路明非撓了撓頭,看著暈倒在地的師兄和手中的紙袋。
記得上一次師兄慘死,紙袋也被人偷拿走了,后來還是殺胚師兄趁自己享受大餐的時候出手奪了回來。
沒記錯的話,據小師妹自己爆料,這份紙袋里藏了些關于她的痕跡,一旦落入校方手中,有很大可能順藤摸瓜找到小師妹。
而且…
如果師妹因為沒有銷毀這些痕跡,而放棄前往卡塞爾學院的計劃,這可如何是好?
這份檔案看似簡單,卻是很多事情的源頭。
一旦從源頭抹除,那么事態的發展將徹底超出他的所知,就像一條既定的命運軌跡重新產生無數個分岔口,每一個分岔都代表了不確定的未來。
所以…
“啪嗒——”
紙袋應聲落地。
路明非將馬桶座圈掛在脖子上,雙手攙扶起師兄,口中念念叨叨地走向站外。
“紙袋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師兄這都得怪你啊,要不是為了保護你,這紙袋怎么會消失呢,回頭施耐德教授要是怪罪起來,你可得給我頂罪啊…”
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火車站門口時。
一個潛藏已久的男人冒出了身影,他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個落在地上的紙袋,有些懵。
這是啥意思?
算了不管了,老大要的紙袋就是這個,本來還想動槍威脅的,這回省事了!
他踩著滿地玻璃渣快速上前,拿了紙袋就跑。
渾然不覺身后有個少女在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