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懾而后席卷,乃至整合,這一切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并非朝夕便能達成之事,其中所要花費的功夫和精力實是多得驚人,不過李貞卻并不擔心會出甚大岔子,無他,李貞所整出來的這么個血腥計劃其實并非李貞獨創而是偷師于后世蒙古人成吉思汗的崛起——草原民族從來都是個好戰的民族,劫掠乃是殺戮乃是草原人的家常便飯,不說部落與部落之間的血腥仇殺,便是同一部落之人,甚至親兄弟之間都免不了刀兵相見,這就造成了兩個結果——其一,草原民族個人的戰斗力都兇悍得緊,可作為一個整體來說,打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遇到點稍大的麻煩,各部落立馬會各行其是,相互拆臺,甚或戰陣之上擅自撤兵也都屢見不鮮;其二,草原人不懼血腥卻害怕比他們還更血腥之人,也就是俗話說的欺軟怕硬,而成吉思汗之所以能快速崛起,除了他本人善戰之外,更主要的是成吉思汗夠狠,談笑間便能做出屠城滅族之舉,硬生生用渾身的血腥壓服了草原諸部落,當然,更高明的是成吉思汗懂得如何整編各部落的人馬——強行打散各部落的固定組成,將所有青壯按十進制編成軍隊,交由親信將領掌控,而后以嚴酷甚至是殘忍的軍法加以約束,激發出草原人的狼性,這才有了蒙元橫掃天下的資本。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李貞已算是做到了最佳的效果,無論是自身的善戰之名,乃至血腥的“惡名”都令李貞有了足夠的資本去整合各部族之青壯,具體的整合辦法也不成問題,無外乎就是將成吉思汗那一套根據眼下的具體實情改改便足夠應付了——首先,將各歸附部族的頭人乃至長老們全都轉送到交河控制起來,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卻不許他們擅自離開住所一部,也不許他們跟外界有所接觸,其次,將席卷而來的各部族之青壯近萬人打散原有之固定部落按十進制(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編成十個建制的騎兵大隊,所有軍官全部由唐軍官兵來充任,將這些部族騎兵列為奴兵,許諾奴兵若是立下相應的戰功便能擺脫奴兵的身份,不但可以得到物資上的獎勵,甚至可以得到官制上的提升,當然其家人也可因此而受惠,具體條款都有詳細的規定,所有一切規定全部透明公開,給奴兵們以極大的盼頭。
很顯然,李貞所忙乎的這項整合工作意義十分重大,一旦被證明是切實可行之策,對接下來的后續草原部落之管理乃至州縣制度的推行都有著不可估量的重要意義,但是,此項工作繁瑣得很,絕非像說起來那么簡單,李貞需要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此事,可問題是西突厥大軍卻不會給李貞留下太多的時間——不單五弩失畢、索葛莫賀兩大部落的留守兵馬已經開始集結,阿史那瑟羅的大軍也正在準備回軍,就唐軍目前的狀態而言,壓根兒就擋不住兩路大軍的圍剿,形勢依舊不容樂觀——唐軍現有兵力約一萬五千余人,但眼下僅有五千主力唐軍具備了一定的戰斗力,可因著抽調人手去整合部族兵的關系,戰斗力比之當初出兵之前反倒下降了一些,盡管不多,可影響還是有的,而那近萬部族兵眼下才剛開始整合,別說甚戰斗力了,一旦上了戰場,潰逃尚是小事,反戈一擊都有可能,就眼下這些人馬去跟突厥兩路大軍硬拼,簡直就跟拿雞蛋去砸石頭一般不現實。
唐軍目下所面臨的威脅基本上可分為四路——其一,五弩失畢、索葛莫賀兩大部落的留守兵馬約一萬三千余人,目前正在集結中,按偵查所得,這部兵馬要想出動,最少還得五、六天的時間,倒還好應付,大不了先不戰,領著這部兵馬在茫茫草原上兜兜圈子便是,實在不行,避進天山山脈也就是了,左右這部兵馬擔心老巢被抄,基本上不可能離開部落駐地太遠;其二是正蠢蠢欲動的龜茲國軍隊,雖不清楚龜茲國此次會出動多少兵馬,盡管龜茲國軍隊的戰斗力實在不怎么高明,但龜茲國那三萬精兵也不全然是無用的擺設,一旦大舉出動,對于防守空虛的安西來說,也是個不容忽視的威脅,只不過安西那一頭的事情李貞鞭長莫及,只能由著莫離按著事先制訂的戰略去把控;其三,動向不明的乙毗拔奪所部之白狼軍一萬一千余騎精銳之師,這部分兵馬詭異得很,圍城不攻也就是了,似乎還不怎么聽從阿史那瑟羅的調遣,李貞雖不清楚兩部突厥軍之間究竟有何矛盾,但隱約猜出了一些,也想好了相應的對策,并不是很放在心上,至少在阿史那瑟羅垮臺之前,李貞是用不著去考慮這一路突厥軍之事的,以上三路威脅都尚算好應付,可令李貞感到最棘手的就是這最后一路的威脅了——阿史那瑟羅所率的四萬余騎軍。
李貞的戰略目標乃是席卷天山南麓,徹底將南疆的突厥勢力掃蕩一空,為安西唐軍爭取到足夠的生存空間以及發展所需的時間,為下一步出征北疆做好準備,故此,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哪怕是犧牲伊州也在所不惜,當然,若是能保證實現戰略目標的基礎上,還能保住伊州那自然更好,這里頭就存在著一個問題——不能讓阿史那瑟羅所率的四萬余騎軍過早地回援,哪怕就算無法徹底拖延其軍回援的腳步,也得保證阿史那瑟羅所部不會全軍回援,而且還不能讓阿史那瑟羅所部發兵去攻打兵力空虛的安西,否則的話,就唐軍目下的狀態,實無法與報仇心切的阿史那瑟羅所部相抗衡,無論安西還是李貞所部主力有失,都是李貞無法承受之重。
難,真的很難,阿史那瑟羅本人久經沙場,作戰經驗豐富得很,并不是個好欺瞞之人,再說了,李貞先前撬了突厥人的老巢,那些個出兵的小部族大都落到了李貞的掌控之中,阿史那瑟羅軍中的那些小部落之兵不鬧著要回軍報仇才怪了,無論阿史那瑟羅是兵發交河還是立刻回軍草原對于李貞的戰略目標之實現來說都是個要命的打擊,以阿史那瑟羅的用兵之老道未必看不出形勢的變化,一旦阿史那瑟羅動將起來,還真夠李貞喝上一壺的了,若是再遇上龜茲國來個趁火打劫,別說啥蕩平天山南麓的了,鬧不好李貞自個兒就成了喪家之犬了。
坐等從來都不是李貞的風格,李貞也沒昏庸到將希望寄托在阿史那瑟羅判斷出錯上,非常之局當行非常之事,面對著眼下這等嚴峻的形勢,李貞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搶先出手,派出奇兵,徹底攪亂局面,給阿史那瑟羅布下個謎局,希望能借此機會拖住阿史那瑟羅的腳步,至于能不能真兒個地成功,李貞也無絲毫的把握,但總比坐著等來得強不是么?
春寒料峭,盡管已是二月中旬了,可對于大漠來說,這才僅僅是早春時分,依舊是天寒地凍地,這等天氣若是能舒舒服服地躲在熱被窩里喝上幾口老酒,著實是種不錯的享受,尤其是在下了雨的夜里更是如此,只不過阿史那瑟羅卻著實沒這等閑情逸致,盡管夜已經有些子深了,可阿史那瑟羅依舊沒有半分的睡意,瞇縫著熬夜熬得通紅的眼站在懸于大帳內的大幅地圖前久久不曾動彈過一下,宛若雕塑一般,可內心里卻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平靜,恰恰相反,阿史那瑟羅此際的心里頭滿是驚濤駭浪——十天,僅僅不過十天而已,自打李貞所部突然在陣前消失到如今也不過僅僅十天罷了,可形勢竟然惡化到如此地步,著實太出乎阿史那瑟羅的意料之外了,盡管當初阿史那瑟羅便隱隱覺得李貞玩出陣前失蹤必定有其用心所在,可卻怎么也猜不出李貞竟然會行如此血腥之屠殺政策,竟敢跑西突厥的腹地去玩收編小部落的把戲,阿史那瑟羅不得不佩服李貞之狠辣,可卻想不明白李貞哪來的這般勇氣,要知道整編不是兒戲,一個不小心不是集體嘩變就是陣前倒戈,阿史那瑟羅自問沒李貞那等勇氣去行此等冒險之事。
不明白!阿史那瑟羅實在是想不明白李貞行此等冒險之策的憑仗所在,且不說五弩失畢、索葛莫賀兩大部落的留守兵馬便足夠李貞喝上一壺的了,一旦己方大軍大舉回援,再次將那些依附了李貞的小部落控制在手中,那些李貞軍中的小部落之兵又怎還會聽從李貞的調遣?一旦如此,就算李貞再能戰,又如何能在草原上與己方大軍爭雄?退一步來說,若是己方不理會李貞在草原上的行動,轉而去攻擊守備空虛到了極致的安西,徹底端了李貞的老窩,那李貞所部豈不是成了無根的漂萍?
不對頭!這里頭一定另有蹊蹺!阿史那瑟羅研究過李貞與薛延陀之戰,對于李貞的用兵之道還是有些子了解的,在他看來李貞行事雖有些冒險,但卻不是個冒失莽撞之輩,若是沒有憑仗的話,李貞絕對不敢如此,只是這個憑仗到底是什么阿史那瑟羅怎么也猜不透,正因為此,阿史那瑟羅實不敢輕舉妄動,寧可穩一些,也絕不盲目回軍——盡管手下將士群情激奮,各小部落將士求戰心切,可阿史那瑟羅卻依舊穩住不動,至少在沒看清李貞的底牌之前,阿史那瑟羅不想動,只是埋伏會在哪呢?阿史那瑟羅望著眼前的大幅地圖,皺著眉頭思索著,卻怎么也看不透那層迷霧。
嗯?怎么回事?就在阿史那瑟羅想得出神之際,突地被一陣喧囂的喊殺聲所驚動,還沒等他沖出中軍大帳,就見長子阿史那魯達一頭沖了進來,高聲道:“父帥,唐軍來襲,正在攻打西營,二弟營中已燃起了大火,父帥快下令吧,孩兒愿領兵前去迎敵!”
唐軍?西營?這不可能!阿史那瑟羅顧不得跟阿史那魯達多說,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了大帳的門口,望著大火熊熊的西營,一時間竟有些子愣住了,甚至連一起子中軍將領圍將過來都沒注意到,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西營之兵乃是阿史那瑟羅次子阿史那赫魯所率之小部落兵,雖有兩萬之數,可統屬不一,戰斗力很是成問題,至少在阿史那瑟羅看來是如此,再加上這些小部落基本上都已依附了李貞,兵無戰心,一旦遇襲,潰敗乃是必然之事,阿史那瑟羅可以不管西營兵的死活,可他卻不能不在意自己最看重的次子之安危,麻煩的是此際阿史那瑟羅無法斷定唐軍來了多少兵馬,有無其他埋伏,著實不敢就此下定決心出中營迎敵的,耳聽著西營方向殺聲震天,阿史那瑟羅的臉色立時黑得跟鍋底一般。
“父帥,打吧,再不打,二弟他…”眼瞅著自家老子死活不開口,阿史那魯達立時急了起來,不管不顧地跪倒在地,高聲叫了起來。
“大帥,敵勢洶洶不可妄動啊。”
“大師,末將請命出陣。”
“大帥,末將愿率本部兵馬出戰!”
“大帥,不可輕忽,唐軍狡詐,恐有埋伏啊,我等還是先穩守中軍的好。”
一起子將領們紛紛出言,只是意見并不統一,大體上青年將領高呼出戰,而老成持重的老將們則主張穩守中軍,靜觀其變而后再加定奪。
“眾將聽令!”思索了一陣子之后,無法舍棄次子的阿史那瑟羅終于下定了決心,眼一瞪,高聲下令道:“魯達,爾率本部兵馬五千從右翼襲擊來犯之敵,嘛赤,爾率本部四千人馬出左營,攻擊敵方左翼,爾等兩部務必小心,不可戀戰,只須擊退唐軍便可,切不可盲目追擊,其余諸將各自領兵緊守中營,不得擅自出營!”
“是!”一聽有仗可打,早已憋壞了的阿史那魯達一躍而起,高聲應諾,大步沖了出去,徑自奔向自己的部隊,阿史那瑟羅望著長子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叮嚀些什么,可到了頭來卻還是沒說出口,只是皺著眉頭暗自出了口氣。
唐軍?沒錯,來的確實是唐軍,不過卻不是正規的唐軍,而是董千里、劉七所率的六千沙盜——自打李貞降服了哈密地區的沙盜之后,并沒有將這些沙盜編入安西唐軍之中,而是派出了不少心腹到這支沙盜隊伍中任職,將其訓練成軍,并令其對周邊地區的沙盜隊伍進行清剿和收編,僅僅四個月不到的時間,部隊的規模便由原先的三千余人擴展到了如今的六千余眾,其戰斗力雖距離正規唐軍尚有一定的差距,可在武器裝備上卻相差無幾,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支強軍了,而這就是李貞的底牌之一。
“殺,兒郎們殺啊,放火,放火,燒他娘的,哈哈…,殺,再殺!”董千里率部在西營中殺得開心無比,口中瞎嚷嚷個沒完,這也難怪,出身獨行大盜的他在當了沙盜頭子之后,雖也打過幾仗,可卻都是小打小鬧,還從未經歷過如此大的陣仗,這一殺起來自是有些子忘乎所以了,尤其是眼瞅著在眼前這幫子平日里耀武揚威的西突厥軍竟然被自己所部殺得狼奔豕突、幾無反手之力之時,更是令董千里開心得難以自持。
“擋住,擋住,不要亂,跟本將上,父帥的大軍即刻就到,莫要被唐軍逃了,爾等莫忘了唐人屠戮我部族之血仇,殺上去,滅了唐人!”眼瞅著兵敗如山倒,阿史那赫魯心急如焚,不管不顧地領著手下千余親兵勇猛地搏殺著,拼死擋在中軍大帳外,拼著老命地嘶吼著給手下的將士們打氣,心底卻是一片的懊惱——他手下之兵全都是些小部族兵,前些日子攻打柔遠本就已傷亡不小,士氣低落,再加上聽聞自家部族被襲擊,哪還有甚戰心,不說別的,就連宿營守衛都松懈得很,再加上阿史納赫魯本人也沒想到唐軍會出現在此地,也無甚相關的防備,這才導致了兵敗的結局,此時的阿史納赫魯拼死作戰除了是試圖穩住己方的陣腳之外,也不凡以死來洗刷恥辱的決心,還別說,他手下那幫子親衛隊都是五弩失畢部精選出來的勇武之士,個個勇悍得很,雖被唐軍壓迫得節節倒退,卻始終敗而不亂,拼死地抵擋著唐軍的兇狠沖擊。
“他娘的,敢擋老子的道,兒郎們沖上去,干翻他們!”董千里正殺得性起,卻被阿史那赫魯所部擋住了去路,立時心頭火起,不管不顧地揮軍便沖殺了過去,手中的彎刀舞得飛快,不斷地將迎上前來的敵騎斬落馬下,徑直瞄著正指揮防御的阿史那赫魯殺將過去。
董千里或許不是名智將,可一身的武力卻是高明得緊,他這么一搏命,可真謂是擋者披靡,原本就處于絕對下風的阿史那赫魯親衛隊立刻被沖得七零八落,轉瞬間便被董千里殺出了條血路,眼瞅著倉促迎戰的阿史那赫魯,董千里臉上露出了絲怪笑,宛若獵人看見了心動的獵物一般,嗷叫了一聲,縱馬便打算殺將過去,可就在此時,一騎突然從斜刺里奔了出來,攔住了董千里的去路。
“千里,快走,敵軍從兩翼殺過來了!”來者正是這支沙盜隊伍的副統領劉七。
董千里乃是“旭日”高手,消息自是靈通得很,知道劉七來頭不小,乃是越王李貞所看重之人,又敬佩劉七的為人和練兵的本事,平日里無論大事小事都是跟劉七商議著辦的,此時聽得劉七出言,董千里雖不甘心就此放過了阿史那赫魯,可也不敢冒著將全軍陷入敵軍重圍中的危險,無奈之下,只能勒住了奔馳的戰馬,狠狠地瞪了眼不遠處正緊張地戒備著的阿史那赫魯,一擰馬頭,高呼道:“兒郎們,風緊,扯乎!”話音一落,一馬當先地右翼,繞過中軍大帳,呼嘯著殺入后營,趁著兩翼敵軍尚未來得及合圍之際,大搖大擺地穿營而去,只留下滿營的大火和一地的敵軍尸體。
“父帥,孩兒該死,疏于防范,竟叫一幫賊子給偷襲了。”顧不得打掃完劫后的營壘,阿史那赫魯急匆匆地便趕到了中軍大帳,滿臉子羞愧地跪倒在阿史那瑟羅的面前,低著頭說道。
“罷了,傷亡如何?”阿史那瑟羅雖氣惱,卻不忍責怪阿史那赫魯,黑著臉,揮了下手道。
“稟父帥,孩兒無能,所部兵馬死千余,傷八百,可,可近半部眾已潰散。”阿史那赫魯臉色黯淡地答道。
“哼!無能!”阿史那瑟羅雖早已料到會是這等局面,卻還是忍不住重重地拍案而起,怒罵了一句。
“孩兒該死,孩兒該死!”阿史那赫魯羞愧得無地自容,只能是頻頻磕頭告罪。
“算了,他們要走就走好了。”阿史那瑟羅久在軍中,哪會不知道那些小部族之兵不怎么靠得住,苦笑著搖了搖頭,掃了眼正磕頭不止的自家次子,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可曾查清是哪路唐軍所為?”
“稟父帥,孩兒等拼死作戰,拿住了幾個賊子傷兵,經審明,這些人根本不是唐軍,乃是,乃是賊梟董千里手下的沙盜。”阿史那赫魯臉色一紅,吭吭嘰嘰地答道。
“什么?”一聽襲擊己方的竟然是沙盜,阿史那瑟羅眼立馬直了,滿臉子不敢置信地看著阿史那赫魯,眼珠子瞪得險些掉出了眼眶。
“混帳,爾竟敢蒙騙為父!”阿史那瑟羅打了一輩子的仗,也曾剿殺過沙盜,在他的印象中,沙盜雖兇悍,卻并無拼死作戰的勇氣與決心,尤其是面對正規軍時更是如此,何時輪到沙盜們殺上門來打大軍的悶棍了,更何況據阿史那瑟羅所知,哈密地區并無哪家沙盜能有如此龐大的隊伍,哪肯相信阿史那赫魯的回答。
阿史那赫魯苦笑了一下道:“父帥,孩兒不敢說謊,據俘虜交待,這支沙盜其實是越王的私軍,隊伍中大多數軍官都是越王府親衛出身。”
“私軍?”阿史那瑟羅倒吸了口涼氣,臉色變幻個不停,良久不出一言,眉頭皺成了個大大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