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連破兩陣
微微西斜的烈日下，幾十座京觀不規則的矗立在戈壁上，天空上成群的禿鷲不斷地盤旋，卻因為地面上的殺氣不敢落下。
“報，探查到羌人一只兩千人左右的羌人騎兵正在快速靠近，還有不足二十里！”
李冰一蕩手里的馬槊，不帶有一絲情緒的冰冷聲音隔著面具悶悶的傳了出來：“殺出去！”
“嗚…”一陣號角的聲音打斷了所有正在打掃戰場的右武衛騎兵的動作，隨即統一的上馬聲傳成了一片，整齊肅穆的甲胄碰撞聲，響徹這片古老的天地。
所有人的戰意再次被激發了出來，竟比之前還要高出一大截！
權旭此時有點理解了為什么父親總說，一只鐵軍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殺出來的！
自己好像正在見證一只鐵軍的誕生！
慶幸的是，自己也是這只軍隊的一員！
驟然一陣狂風吹的唐字牙旗獵獵做響，李冰手舉馬槊騎馬走過一個又一個騎兵的面前，一股更加猛烈的戰意陡然而生！
“隨我…殺！”李冰的聲音隔著面具傳播的很遠很遠。
“殺！”
“殺！”
“殺！”
右武衛大軍殺聲震天！權旭似乎看到了一股沖天的殺意在不斷的扭曲，漸漸化成了一只惡鬼的樣子！
那是李冰面具的樣子！
李冰手中馬槊朝著陽關的方向一指：“走！我帶你們殺敵！”
“哈哈哈哈…殺敵！”
“哈哈哈哈…痛快啊！”
“殺！殺！殺！”
混亂的喊殺聲令權旭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一個驚天的殺字！
一騎三馬，再次開始了沖鋒！
打頭的自然是李冰和身旁的權旭和王通！
依舊是沖擊力最強的鋒矢陣，依舊是一股不甘人后的沖天殺意！
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羌人騎兵統領本以為一萬多的羌人部落加上兩千多的精銳騎兵至少能拖延超過半天，所以壓根也沒列隊沖鋒的意思。
只是隨意的擺了一個松散的鋒矢陣，松松垮垮的朝著求援羌人的方向行軍。
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傳進他的耳朵之后，羌人將領就知道自己低估那只唐人軍隊了！
想要整頓陣營的時候，卻發現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視線盡頭的戈壁灘上，一條黑線漸漸地出現在了羌人將領的眼中。
是大唐騎兵！
兩面都在沖鋒的軍隊極快的縮減著雙方的距離，在看清這只軍隊的一瞬間，羌人將領就徹底失去了抵抗的想法！
腦子里之閃過了七個字：黑云壓城城欲摧！
唐人軍隊沒有任何防御的姿態，猛烈的沖擊仿佛將羌人精銳騎兵當做了河邊干枯的蘆葦！
羌人將領看到了那個傳說之中的惡鬼面具，原本以為惡鬼已經離開了這片戈壁，想不到惡鬼到底還是回來了！
大刀還未抬起抵擋，就發現自己不知怎么的已經被摔下了馬背，在半空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胸口上插了一柄寒光熠熠的精鋼馬槊，這原本是那惡鬼面具手里的，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胸口？
這是羌人將領最后的意識了，隨即他就被唐軍戰馬的鐵蹄碾成了肉泥！
兩千人！
只一波沖鋒就徹底被絞殺殆盡！
只余一些幸運兒在血泥之中痛苦的哀嚎著，唐軍熟練的用手里的武器解除了羌人最后的痛苦，然后將自己同袍的尸骨綁在自己備用的戰馬上，帶回大唐的土地安葬。
王通劇烈的喘著粗氣，連續兩場劇烈戰斗，讓這個本身功夫并不頂尖的戰士，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權旭和王通看著李冰僅僅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讓兩人直呼李冰是個變態！
李冰其實也有些累了，但內心卻突然產生了一股危機感！
這樣的感覺已經好幾年都沒出現了，上一次還是武德八年的時候羌人夜襲小城的時候，李冰整夜沒睡著，再加上守夜的邊軍比較驚醒，及時叫醒了所有人，才讓小城沒有在那一晚被羌人踏平。
現在，這樣的感覺又出現了！
如果李冰沒猜錯的話，自己現在已經一頭鉆進了羌人設置的口袋里面！
一切都是羌人設下的一個局！用那一萬五千人為誘餌，李冰本來還在想，怎么就突然出現了一只剛好自己這些兵力能一口吞下的羌人部落在遷徙，而且還只有兩千人護衛！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羌人的圈套！
到底是生活在戈壁草原上的民族，想要瞞住這些生活在戈壁上羌人的耳目，還是太難了！
但羌人也是真夠狠的！用自己族人做誘餌，一萬七千人！真是大手筆啊！
李冰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這樣的魄力！
甚至大唐的任何一個將軍都沒有這樣的魄力，大唐任何一個將軍若是用平民做誘餌，就算是打贏了，回朝之后也會被那些御史言官口誅筆伐至死的吧！
現在李冰不知道自己回陽關的路上還有多少的羌人主力在圍堵自己這只孤軍，但李冰沒有太多的選擇了！
在不知道敵人方位和數量的情況下，只能靠身后將士的勇武了！
“快速打掃戰場！換馬，準備出擊！”雖然眾多將士經歷兩場戰斗，都十分疲憊了，但李冰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若是羌人大軍一旦合圍成功，自己這一萬余人，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了！
“喏！”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自己的騎兵人均三匹戰馬，機動能力和行軍速度絕對要超過羌人很多！
只要利用速度在羌人的包圍圈上撕裂一個口子，逃出升天不難！
既然，沒有其他辦法，那就戰吧！
李冰一馬當先的駕著戰馬奔了出去，后面則是浩浩蕩蕩的唐軍！
戰馬的速度越來越快，李冰秉著自己過人的眼力，遠遠的看到了山坡上羌人的旗幟和一只浩浩蕩蕩不下萬人的羌人騎兵大隊！
“大唐有我，有我無敵！”李冰的聲音有些嘶啞，但卻依然傳了很遠。
“大唐有我，有我無敵！”
“大唐有我，有我無敵！”
“大唐有我，有我無敵！”
整齊的聲音，令羌人騎兵統領臉色微微一變，想不到經過了接連兩場戰斗之后，這只唐軍還能有這樣的聲勢！
真是一只可怕的軍隊啊！
羌人統領不由得一陣的贊嘆，若是羌人能有十萬這樣的軍隊，草原之王，絕對唾手可得！
但可惜這樣的軍隊是大唐的，而是聽說只是大唐十六衛軍隊中的一只！這樣的軍隊，大唐還有十五只！
不容羌人將領想太多，唐軍已經在三里之外了，雁翎陣包圍之勢，正好破解唐軍的鋒矢陣，現在就看哪一方的意志更加堅定了！
權旭和王通咬緊著牙關跟在李冰的左右，對方的人數不低于自己，而且是以逸待勞的狀態，現在拼的就是雙方的意志力了！
李冰一馬當先直接沖進了羌人陣型之中，所到之處無一合之敵，權旭王通在兩側負責防御攻向李冰的敵人。
依靠權旭王通的幫助，李冰徹底化為了一具殺人機器！
馬槊在李冰的手里舞成了一道車輪，任何羌人只要靠近李冰馬槊的攻擊范圍之內，片刻間便會哀嚎一聲被掃下馬去！
“放箭！”羌人統領見李冰三人竟然這么快就沖進了自己的陣型之中，心中頓時便急了！
連忙下令身旁兩千有余的騎兵朝著李冰三人的方向射箭，完全不管那范圍里面更多的是自家的士卒！
因為羌人將領很清楚，只要遏制住這三人的沖鋒，剩余唐軍的氣勢便會二而衰，三而竭。
所以哪怕誤殺一些自家的士卒，也要射殺或者減緩這三人的攻勢！
不然自己這一萬騎兵，怕也難以擋住這只唐軍的軍勢！
羌人騎兵毫不猶豫的引弓搭箭朝著李冰三人撒下了一大片箭雨，毫不在乎自家士卒依舊在與李冰三人酣戰！
李冰抬眼一瞧，羌人一大片箭雨即將落下，心頭頓時大喜！
自己三人皆是一層重甲、一層皮甲，再加上內里還有一件數層絲綢制成的布甲在身。
若是唐軍破甲箭自然是不敢靠著盔甲硬抗，但若是羌人一部分鐵質箭頭和大部分狼牙箭頭組成的箭雨，對于三人而言并非是無法抵擋的！
大片箭雨哄然落下，李冰三人身上雖然將兵器在頭頂舞成了車輪，每人依舊中了不下十只箭矢，但卻只有零星箭矢刺破了最后一層絲綢布甲，而且還只是劃破一層外皮而已！因為箭簇都是卡在多層甲胄之間，使得箭簇插在身上顯得有些凄慘而已，但卻并未受什么傷！
但圍攏在三人周邊的羌人騎兵卻徹底遭了殃！
方圓近十丈之內的羌人騎兵幾乎無一生還！
李冰三人單手在身上一掃，掃落卡在盔甲上的箭簇，直接再次沖進了羌人有些發愣的陣營之中！
原本唐軍還以為將軍被羌人的箭雨射殺了，剛要悲憤的為三位將軍報仇，結果卻發現三位將軍只是一揮手掃落了身上的箭簇，就又和羌人戰斗了起來！
唐軍聲勢大震！
有這樣的將軍，何愁軍功？
將軍挑士兵，但士兵也挑將軍，哪一位士兵不想跟著一位身先士卒，還戰力彪悍的將軍？
很明顯，這兩條李冰都滿足了！
唐軍原本有些萎靡的士氣，頓時更加高漲！
羌人一方士氣卻落下了很多！因為大部分羌人士卒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將軍下令箭雨覆蓋唐軍大將的時候，周圍還有眾多羌人士卒在奮力作戰呢！
誰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被己方箭雨射殺的人！
羌人的士氣能高才怪了！
此消彼長之下，唐軍沖擊的速度更加快了兩分，李冰三人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沖到了距離羌人大將十幾丈的距離之內了！
李冰甚至已經看到了羌人大將有些詫異的表情了！
“掩護我！我去殺了他！”權旭王通兩人自然知道李冰的意思，現在快速結束這一戰最好的辦法，就是當陣斬殺敵方大將！
唐軍速度雖然有了再次提高，士氣了高漲了很多，但畢竟是經歷了兩場大戰了！體力、耐力都削弱了很多，不能再經歷久戰了！
李冰一馬當先，無視面前刺向自己的十幾柄兵器，眼中只有十幾丈之外的羌人大將！
權旭、王通兩人更是將自己全身的手段都使了個淋漓盡致，權旭雖然感覺壓力極大，但畢竟身手高強，短時間之內并未有什么危險。
但王通的身手本就差了兩人一截，再加上經歷兩場大戰，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現在替李冰擋住一側的羌人，一開始便已經捉襟見肘，險象環生了！若非仗著盔甲堅固，早就已經被挑落馬下了！
李冰余光看到了王通的險象環生，心頭焦急但卻沒有什么辦法，跟王通比起來，還是身后的那些唐軍的安危更加重要！
胯下戰馬好像感知到了李冰內心的焦急，借著面前羌人摔倒戰馬身軀，李冰胯下戰馬竟然跳了一米多高！李冰也借勢高高跳了起來！
這一下就令李冰徹底看清了羌人大將的身影，羌人大將這時還在左右調兵圍剿三人，完全沒注意李冰竟然高高跳了起來！
李冰單手從背后拽下一根三棱破甲短矛，用盡全身的力氣投向了羌人大將！
破甲短矛宛如一道閃電一般劃過一道白線，射進了羌人大將的前胸，穿過護心鏡之后射穿了羌人大將的身體，將他和他座下戰馬徹底連接在了一起！
“爾等大將已死，還不速速投降！”李冰全身的力氣幾乎都被用盡，只剩下了大聲喊出這句話的力氣！
羌人軍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將軍死了！快逃啊！”
羌人騎兵回頭一看自家將軍，已經被一根短矛刺穿，連同胯下戰馬，一起被殺死在原地！
當即羌人也顧不上面前正在與自己糾纏的唐軍，頓時潰敗了下來！
唐軍快速跟上，將李冰三人圍在中間，剩余唐軍在各自統領帶領下又追殺了羌人幾里地，然后就都沒有了追殺的力氣，值得牽引著戰馬回到了李冰三人的身旁。
此時李冰不過是有些脫力，手腳發軟，權旭也僅僅是受了一些輕傷，但王通卻被羌人在背后劃了兩道長長的口子！
若非盔甲堅固，就不僅僅是兩個口子了！王通甚至有可能被劈成兩半！
雖然王通傷勢比較重，但索性只是皮肉傷，李冰早就教過身邊親兵簡單的縫合手法，雖然不專業導致縫合的傷口歪歪扭扭的，但王通背后也沒有紋身，也沒有紋身對不齊的煩惱不是！
李冰下令所有將士原地修整半個時辰，王通雖然被縫合了傷口，止住了血，但也已經不能再作戰了！
經過這一戰李冰麾下騎兵只剩下七千多人！經過今日這三場戰斗，李冰折損了將近五千人！
這樣的戰損已經大大超出了李冰的預算了！
雖然李冰很不想動用，到現在也只能動用自己的秘密武器了！
李氏花費了近二十萬貫才從將作監搞到的五千具弓弩！
這原本是留給劼厲的驚喜，到現在卻不得不動用了！
雖然弩箭極難補充，但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
跟人命比起來，弩箭的消耗也是可以接受的！
后面至少還有一只羌人騎兵，現在只能靠這些弩箭了！
再來一場搏殺，能活下來的唐軍，只怕都不足三成！
那樣李冰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本章為書友奴龍炮手尹志平加更！感謝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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