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節 就是這個味兒
“殺了我吧！”
渾身酸痛勞累不堪的羅姆，把手中的切割焊槍扔在地上，滿臉不在乎。
貨艙內響起茉莉的聲音，她有些疑惑：“為什么？”
羅姆挺直腰桿，冷笑：“士可殺不可辱沒聽說過？你們這是把我當奴隸使喚，既然如此，給我個痛快！”
茉莉更想不通：“你寧愿死，也不愿意幫我們干活？”
在她的邏輯里，干活雖然累了點，但是怎么也比死亡好得多，怎么會有人因為干活不想活了呢？
羅姆回答得干脆利落：“沒錯！我羅姆不干這活！”
他本以為對方是看中他的指揮才能，沒想到竟然讓他干起切割光甲？如果是干這等粗活累活，誰不可以干？怎么會只留他羅姆的性命？
那只有一種可能。
對方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打壓他的氣勢，折折他的威風。
哼，老套的手段！
心中篤定的羅姆，底氣十足，每句話都說得擲地有聲，膽氣十足。
暗地里羅姆眼角斜光卻是偷偷窺伺一旁那個穿著校服的小伙子。
當他看到龍城走向一堆建材，心中冷笑，哼哼，不想讓自己看到他向徐柏巖匯報么？
茉莉切換到和龍城的通訊，問：“老師，怎么辦？”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剛剛她專門抽空給羅姆設計了一套簡易的切割套裝，想著提高效率。沒想到羅姆居然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龍城走到建材堆，目光搜尋，嘴上道：“我有辦法。”
他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俯身從建材堆里抽出一根拇指粗的鋼絲繩。
難聽的金屬摩擦聲中，鋼絲繩完整被抽出來，足足六米長。
龍城握住鋼絲繩的一端，手腕輕輕一抖，啪，空氣中響起一聲尖銳爆音。他面前厚實的鋼板蓬地碎屑橫飛，上面浮現一道六七厘米深的傷痕。
龍城回頭打量了一眼羅姆的身材，不由暗自搖頭。
不行，這一鞭子下去，估計得把這家伙攔腰抽成兩段。
得找個軟點的才行…
羅姆呆呆看著鋼板上觸目驚心的傷痕，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一點點蒼白起來。他嘴巴發干，喉嚨發緊。
龍城開始尋找繩索。
沒錯，他的辦法非常簡單。
在訓練營的時候，教官是怎么收拾那些不愿意訓練的學員？很簡單，不訓練就挨鞭子，訓練不達標挨鞭子，考核成績差挨鞭子，犯了錯誤挨鞭子…
龍城從來沒見過，有人面對教官的鞭子還能硬氣得起來。
教官的鞭子很有技巧，它能讓你感到痛入骨髓，卻不傷身體，不耽誤訓練。
除了鞭子，還有挨餓、不準睡覺、禁閉等等一系列手段。
龍城是個老實聽話的孩子。除了挨鞭子和挨餓之外，其他的手段都沒親身經歷，但是他見到那些不聽話的學員凄慘下場。
羅姆看到龍城在不斷尋找繩索類的物品，頓時慌了神：“你們不能這樣！尊重！我需要尊重！只要你們給予我尊重，我不是不可以效勞…”
龍城都不是很滿意，鋼絲繩太硬，尼龍繩太軟。直到他發現一張不知什么動物的皮革，眼前一亮。用激光刀裁下一條寬約五六厘米長約兩米的長條。
輕輕一抖手腕，咻啪！
清亮的爆音回蕩在貨艙每個角落。
龍城露出滿意之色，用茉莉的話來說，就是這個味兒！
沒錯，教官的鞭子，就是這個味兒！
羅姆臉白如紙，額頭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都到了這個時候，他怎么會不知道對方想干嘛？
他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對方留自己活口…難道真的不是為了自己的指揮才能？
羅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是油污的雙手，自己體格也不算健壯…還是對方知道自己是約克人，比較耐…吃苦耐勞？
自己真的…淪為奴隸？
羅姆睜大眼睛，不能置信看著自己的手掌。
羅姆對奴隸一點都不陌生，他的母親就是奴隸，奴隸的生活有多悲慘，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啪，鉆心的疼痛感讓羅姆慘叫一聲，差點跳了起來。
怎么這么痛？
羅姆從小挨過鞭子，一般鞭子抽在身上，是火辣辣的疼痛。可是剛才這一鞭，就仿佛一根針刺入他的骨髓，難以言喻的疼痛在他全身蔓延。
羅姆知道踢到鐵板，對面穿著校服的學生，是個狠角色！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
羅姆連忙說：“我、我干！”
然而龍城充耳不聞，手中的鞭子劈頭蓋臉，一頓狂抽。
教官的鞭子一旦揚起來，求饒沒有半點用處。
羅姆捂著臉慘叫連連，在地上翻滾，偷偷從指縫里看到龍城的臉，內心倒抽一口冷氣。
那張還帶著稚嫩的少年臉龐，神情淡漠，自始至終沒有半點情感波動。
難道是…機器人？
徹骨的寒意從羅姆心中升騰而起。
他見過的狠角色多了，哪一個海盜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教訓奴隸的場景更是屢見不鮮，但是他們要么滿臉猙獰，要么充滿憤怒，嘴里還會破口大罵，心思陰沉之輩，往往此時也是滿臉狠戾。
可是，這個少年臉上，看不到半點憤怒和兇狠，只有漠然。
就好像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在機械地抽他…
哎呦媽呀，痛痛痛…
二十鞭。
就連數目，龍城都和教官一模一樣，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羅姆模樣看上去凄慘無比，身上的衣衫盡碎，臉完全腫成豬頭。他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嘴里發出哀嚎呻吟，看上去奄奄一息。
龍城對眼前的場景非常熟悉，這招他們幾乎每個人都用過。
他淡淡道：“起來。”
羅姆繼續哀嚎呻吟，身體不時抽搐，仿佛無力起來。
啪，鞭子像毒蛇般擊中他的身體，羅姆的身體一僵，瞳孔睜大。
啪啪啪，連挨了三四鞭，羅姆終于忍不住大聲喊：“起來起來！我起來！我我我…”
龍城充耳不聞，繼續揮動鞭子。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鞭。
鼻青臉腫、衣衫襤褸的羅姆，筆直地站在龍城面前，就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喚醒了龍城腦海中那些已經褪色的記憶。不自主地，龍城右手握著鞭子，輕輕敲打自己的左掌，教官這個時候…
龍城模仿教官，淡漠地看了一眼羅姆，語氣淡漠：“十架光甲，什么時候拆完，什么時候吃飯。”
羅姆大聲喊：“保證完成任務！”
龍城轉身離開，他又不自覺模仿起教官，雙手背在身后，手中的皮鞭子有節奏一抖一抖。
看得羅姆的小心肝也不自覺一抖一抖。
羅姆到此時徹底死心，對方就是看中了他耐造的身子啊！
片刻后，羅姆穿戴上一套極其簡陋的套裝。他親手用薄鐵板焊成的頭盔，就像倒扣過來的鐵皮桶，眼睛處鑲嵌智能眼鏡，能夠連通茉莉，可以標記出光甲有價值的零件。
安全背心后面綁著微型推進器，可以讓他最高可以飛到三十米高、在空中懸停等等。
左臂的支架是多功能工具機械臂，可以完成各種復雜操作，右手是切割焊槍，負責切割合金板。
這是茉莉根據垃圾場拾荒專用套裝，改造出的簡陋版拾荒套裝。
有了裝備之后，羅姆拆卸光甲的效率大幅度提升。
果然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看著羅姆忙碌宛如勤勞小蜜蜂的身影，龍城甚至覺得，就算不從這家伙身上學習技能，用來拆卸光甲也是細水長流的不錯收入。
白色的九皋降落在凱瑟琳實驗室。
姚北寺對這里很熟悉，他心愛的九皋所有的維修和保養，都是博士負責。不光是他的光甲，黃姝美的阿骨打也是博士負責。
如今戰事漸少，之前繁忙的維修工程一下子少了，博士這里也冷清不少。
走進實驗室，操作臺上堆滿酒瓶，黃姝美小姐趴在操作臺上呼呼大睡，博士和杜北先生正在淺酌。
姚北寺見怪不怪，兩人搭檔這么就，黃姝美小姐是他見過的頭號大酒鬼。反正他見到黃姝美小姐，不是酩酊大醉，便是呼呼大睡。
他喊了聲：“博士，杜先生！”
杜北勉強擠出笑容：“北寺來了。”
博士和杜北先生的臉色不太好，姚北寺知道肯定是兩人擔心茉莉。
果然，博士冷哼：“仗都快打贏了，還戒個屁嚴！這個死胖子小題大做！”
博士脾氣火爆，姚北寺不敢反駁，只能替主任解釋道：“就是快勝利了，這才要小心嘛。博士，哪一個帶給茉莉的東西？”
博士沒好氣道：“就在你腳邊。那么大一個箱子看不到？”
姚北寺看了一眼腳邊，一個長兩米的標準碳纖維零件箱。
他一把拎起箱子，還挺沉。
杜北連忙道：“有點沉，要不我用叉車送上你光甲？”
“不用不用，這才幾步路！”姚北寺連連搖頭，直接扛起箱子：“博士，杜先生，我走了。放心，一定給茉莉送到。”
說完，他就扛著箱子，落荒而逃。
心情不好的博士，可怕！
看著扛著零件箱奪門而逃的姚北寺，凱瑟琳臉色的薄怒消失不見，屋外響起光甲引擎啟動的聲音，逐漸遠去。
凱瑟琳臉色瞬間有些發白，她無助地望向杜北。
杜北攬過凱瑟琳的肩膀，安慰道：“沒事，走一步看一步。”
“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黃姝美醉醺醺站起來。
下一秒，她身體一軟，像一灘爛泥重重砸在工作臺上。
凱瑟琳嚇一跳，連忙沖過去，查看黃姝美有沒有受傷。
黃姝美已經呼呼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