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節 黑色極光
黃姝美拎著啤酒，倚著擺滿零件的貨架，看著凱瑟琳一邊檢查阿骨打，一邊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和梅很早就認識，十六歲，吶，就是大家說的青梅竹馬。他從小就是個天才，什么一學都會。從認識他開始，我就在追趕他的步伐。真的感謝他，要不是他，我也學不會這么多東西。”
“他是個不安分的人，很情緒化，喜歡冒險，喜歡刺激。后來認識了流沙他們，跟著大伙一起探寶。梅有著異乎尋常的嗅覺，總是能找到關鍵。前幾次探寶收獲頗豐，我也慢慢喜歡上這種生活，覺得也挺有意思。”
“有一天，梅和我說，他需要一個助手。第二天，他拿出一個小程序說，她就叫茉莉。我讓他演示一下，你猜怎么著？哈哈哈，死機了！”
聽得入神的黃姝美一口啤酒噴出來。
“這事我嘲笑了他很長時間。他不服氣，回去修改。大約一個禮拜，茉莉就開始變聰明了。那種感覺很特別，我越來越喜歡茉莉。開始想著給茉莉造個身體，我開始學習生物學、神經學和仿生學，還有一些其他學科。當時就一個想法，我要給茉莉打扮得漂漂亮亮。”
凱瑟琳看了一眼檢測儀器的數據，發現數值有點偏高，她拿來探傷儀，很快確定：“這里面有條暗縫。”
黃姝美哦了一聲：“被個海盜陰了一下，氣得我擰斷他光甲的脖子，然后把狂怒炮口塞進去轟了一發。相信我，他肯定是爽死的！”
凱瑟琳嘖了一聲：“你就是個女暴徒！”
黃姝美舉起手中的啤酒致意：“啤酒女暴徒，謝謝！”
凱瑟琳繼續道：“有一天，梅欣喜若狂找到我，說他發現了一個大寶藏的線索。他花了很長時間，找到寶藏的地點。”
黃姝美脫口而出：“在哪？”
正在干活的凱瑟琳轉過頭來，哈哈大笑：“就在你腳下。”
黃姝美也跟著笑了：“星要塞啊，有寶藏的消息傳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家派過好幾撥人來看過，那是一兩百年前的事情了。基本上每個家族都派人過來挖過。要是有寶藏，哪能輪到你們？”
“所以咯。”凱瑟琳繼續干活：“梅這次栽了。這不是第一次，有的時候他會有些狂熱，從來不會聽人勸。恰好那時候，認識了校長和林南。校長當時很消沉，他想去一個偏遠的地方呆一陣子，就和我們一起來到星。”
“我們挖了很長時間，一無所獲。梅受到很大的打擊，他的精神開始出現問題，經常出現幻象，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他拒絕治療，但是我堅持，后來我們去了醫院。”
正舉起啤酒的黃姝美停下來：“查出問題了嗎？”
“他的大腦發生了病變。”凱瑟琳的聲音有些悲傷：“醫生說，他的大腦比一般人更活躍，就像高速運轉的機器，無法停止下來。這是他的天賦，也是他的夢魘。一些對普通人可能沒有傷害的誘因，譬如精神壓力、情緒，或者影響腦波的材料，都可能引起他大腦的變異。他太執著了。”
“能治療嗎？”
“不能。兩個月后，他無法停下的大腦，停止了。腦死亡。”
黃姝美默然，良久才舉起啤酒：“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凱瑟琳語氣很平靜：“都過去這么多年了，茉莉都長大了。”
黃姝美決定換一個話題，故作輕松問：“你怎么追到杜北的？”
凱瑟琳笑著反問：“要是你，你怎么追？”
黃姝美毫不猶豫：“找他喝酒！”
“我也是。”凱瑟琳接著道：“每周找他喝一杯，喝了這多年，老娘都快喝成酒鬼，這家伙才反應過來，真夠遲鈍的。”
說著說著，凱瑟琳自己笑了。
黃姝美鄙視道：“效率低下！要是我遇到喜歡的人，一晚上足夠！”
她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心中微微刺痛。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她定了定心神，手掌摩挲著下巴：“不把男人喝趴下，我們女人哪有機會？”
凱瑟琳翻了個白眼：“你這種嘴炮，我聽得多了。”
“戰后你們決定好打算去哪兒旅游了嗎？”
“不去太遠的地方，附近幾個星系吧。從茉莉開始長大，我就沒離開過這，是該出去走走。”
有通訊呼入，凱瑟琳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后連通呼叫，眼前出現茉莉的影像。
茉莉模仿新聞的主持人，聲情并茂：“這里是來自茉莉的賀電，親愛的博士，恭喜您成功拿下杜北叔叔，心想事成，在這個偉大而美好的時刻，博士您是不是發個大紅包慶祝一下？讓您親愛的茉莉，也能分享您內心的喜悅，感受人間真情。”
凱瑟琳笑出聲來：“你從哪學來這一套？”
“老師教導我，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凱瑟琳哈地笑了，滿臉鄙視道：“龍城腦袋里都是鐵轱轆的家伙，還會教你討紅包？”
“不，老師只會教茉莉搶。”
凱瑟琳反手一個“8888”大紅包轉過去：“記得問你杜北叔叔要紅包。”
“謝主隆恩！”茉莉一個標準的鞠躬，接著一本正經道：“請博士放心，杜叔叔是雙倍！”
“干得好！”凱瑟琳接著道：“對了，有件事要提前和你說一下。我和你杜叔叔，準備在戰爭結束之后，去旅游一趟，可能要一段時間。”
茉莉乖巧道：“博士和杜叔叔玩得開心，旅途愉快。”
“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凱瑟琳接著道：“我們旅游歸旅游，不能耽誤你上課。我會給你準備好足夠的身體，供你上課使用。考慮到你的基礎比較薄弱，我會問問龍城，能不能給你補補課？我會提前給把補課費和他結算。”
茉莉如同被閃電劈中，表情呆滯，形如呆鵝。
“回來我會檢查你的學習成果。”凱瑟琳接著喊了一聲：“龍城，在嗎？”
龍城毫無表情的臉伸過來，出現在茉莉旁邊：“在。”
“茉莉補課的話，大概需要多少副身體？我好提前準備。她底子薄，我覺得要多補補。”
“三十六？七十二？”
凱瑟琳當機立斷：“那就七十二吧！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底子弱，要加倍努力才行！放心，我旅游之前會準備好足夠的身體。”
茉莉如夢初醒，她都快哭了：“那個，博士，紅包我、我退你…”
凱瑟琳露出和藹的笑容：“茉莉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龍城，這事就拜托你了。”
龍城回答很干脆：“好。”
龍城也很開心，最近總是想給茉莉上課，這下可以一次上個夠。
凱瑟琳揮了揮手：“行了，我這邊忙，你們照顧好自己，掛了！”
光幕關閉，茉莉呆呆坐在那，過了一會，轉過臉來，擠出笑容：“老師，您日理萬機，茉莉不能耽誤您那么多的時間…”
龍城抬頭，看了一眼茉莉：“上課很快。”
茉莉如喪考妣，片刻后，她猛地抬頭，充滿斗志：“不行，茉莉要彌補受傷的心靈，這個時候，唯有紅包才能彌補傷痛！杜叔叔，對不起，您的女人挖坑太大！自古充錢一怒為紅顏，誰的女人誰負責…”
啪，一巴掌從茉莉后腦勺拍過來。
茉莉轉過臉，茫然地看著龍城。
龍城指了指剛剛繳獲回來的光甲，簡單直接：“干活。”
茉莉滿臉悲憤：“嗚嗚嗚，茉莉還是個孩子啊！”
一只手掌抓住茉莉的脖子，她被拎起來，茉莉一臉生無可戀。
十分鐘后，茉莉得意地打了個響指：“完美，破解完成！a級光甲也無法阻擋茉莉大大！”
龍城反問：“大大？”
茉莉驕傲地挺起胸脯：“胸大！”
回應她的是無情而冰冷的駕駛艙關閉聲，茉莉只覺秋風蕭瑟，她忽然有些懷念刀刀。刀刀在的時候，每當自己挺起胸脯，總能引來刀刀羨慕的目光。
茉莉收回雜念，紅包才是正義，得干正事了。
“杜叔叔…”
龍城鉆進駕駛艙，a級光甲的駕駛艙果然不一樣，處處透著高級的氣息。由于使用的裝甲是高強度合金，裝甲性能強悍，厚度反而降低，這也使得駕駛艙的空間更大。
里面的布置堪稱豪華，極具科技感，光是從材質就能看出區別。
全包裹的腦控儀頭盔，拿在手中，輕若無物。側面雕刻三個小字“空之無限”，證明其血統，來自當今最頂級的高端腦控儀生產廠商思維宇宙的“無限”系列。
思維宇宙每年生產的腦控儀不超過十萬部，“無限”系列是其頂級系列，每年生產499副。
龍城也只是聽聞其名，沒想到在這架光甲上看到。
饒是冷靜如龍城，也忍不住有些興奮和期待。
越高級的腦控儀，對腦波的響應越快越精準，信息反饋也同樣如此。
戴上腦控儀，龍城立馬察覺到差別。腦控儀很輕，但是包裹性極佳，舒服透氣，世界立即變得安靜下來。
眼前是深邃無邊的宇宙，數不清的星辰仿佛永恒的存在，一顆顆星辰忽然朝龍城飛來。
從虛空飛來的星辰光點匯集在龍城面前，化作一團熾烈火焰，火焰里一行黑色的文字若隱若現。
“黑色極光，戰艦毀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