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再見尤西斯(下)
“都不是。”
尤西斯搖頭道。
“我這次之所以把你們約到這里，既不是為了抓你們，也不是為了成為你們的同伴，而是要將我和你們的立場差異，趁現在說個清楚。你們的行動已經傳遍了整個貴族聯盟，運用那架《灰色的騎士像》不止一次擊退各地的貴族聯盟部隊。但并不屬于正規軍，而是以‘第三勢力’的身份行動，這些事我都有聽說。”
“意料之中。”黎恩面色平靜。瓦利瑪在《雙龍橋》沿線和諾爾德高原兩次驚艷亮相，展現出了驚人的戰斗力，貴族聯盟沒理由不重視。
至于第三勢力，那也很正常。黎恩這邊明擺著不屬于正規軍，但手里有人有船有武裝有能量，不是第三勢力是什么？當然，第三勢力不等于“嶄新的路”，現階段的“第三勢力”是正規軍的協力者。
“換句話說，你們的立場是與貴族聯盟敵對。而我是《貴族聯盟》的核心――艾爾巴雷亞家的人，被父親任命為巴利亞哈特治安長官，負責指揮公都的領邦軍。我的兄長也擔任了聯盟軍的總參謀一職，父親他......”
說到這里，尤西斯滿懷愧疚地低下頭，歉然道：
“雇傭獵兵襲擊了悠米爾，也就是你的故鄉。那個地方有著許多善良的人，對我來說也有許多深切的回憶...雖然有莉夏小姐坐鎮，父親的企圖似乎沒有得逞，但是...艾爾巴雷亞家雇傭獵兵團襲擊悠米爾的事情沒有任何辯解的余地。”
“現在，你們了解了吧，我和你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道路已經分歧――無法再一同前進。”
“怎么會...”勞拉神情黯淡。
“我會保證你們能安全離開這座城市，需要的話可以讓導力車載你們到合適的地點，你們綁架沃雷斯準將的事情我也不會泄露出去。不過，接下來要是再相遇，我們就是敵人了，我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了？”黎恩淡淡地問道。
“說完了。”
“那好，該我了。”黎恩捏了捏拳頭，嘎吱作響。
“那個，你要干什么？”尤西斯面色微變。
“干什么？像對付沃雷斯那樣對付你啊。”黎恩呵呵一笑，“乖乖被我打暈就好。我可是答應了菲和艾瑪，要讓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喂，聽人說話啊！”尤西斯后退幾步，不顧風度大聲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已經無法再一同前進了。”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道路真的不一樣嗎？”黎恩步步緊逼，“悠米爾的事，貴族義務，以及身為艾爾巴雷亞當家的責任，彼此之間有許多糾葛，這我都知道。但這些都不是理由，只是借口。”
“咦？”尤西斯一愣。
“最重要的應該，尤西斯自己打算怎么做。如果是真心贊同貴族聯盟，想要留在‘老家’的話，我之后會把你送回來。”
“但是，如果你是在勉強自己的話，如果是對獵兵襲擊悠米爾的事情感到不該屬于你的責任感的話，如果只是鉆牛角尖地以為，已經沒有任何轉圜余地的話――那就只是在‘逃避’而已。我不認為這是真正的帝國貴族應該有的行為，我會用友情破顏拳打醒你。如果打不醒就綁回去慢慢打。”
“呃...還是要綁我走啊。”尤西斯后腦勺冷汗直冒。
“此外，跟我們走還有幾個好處，雖然和你真正的想法相比，并不是那么重要就是了。”嘴炮過后，黎恩打算來點實際的。
“什么好處？”
“艾爾巴雷亞家的存續，你父親的生死！”
“什么意思，說明白點。”
“艾爾巴雷亞家是貴族聯盟的核心，你父親，你的兄長在聯盟中的地位不可動搖。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們是正規軍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被你父親視為救命稻草的沃雷斯準將在我手上，《雙龍橋》防線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一旦正規軍拿下了《雙龍橋》，巴利亞哈特以東將無險可守。你說句實話，巴利亞哈特加上奧洛克斯堡壘能夠擋住第四、第六、第九機甲師團的聯合進攻嗎？”
尤西斯沒有回答，但他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答案是擋不住。盧法斯先生遠在帝都，暫且不論，你的父親呢？雖然公爵的審判只能由陛下親自進行，你父親生命無憂，但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公爵尚且如此，其他人呢？對你還算不錯的管家，家里的女仆，侍從，你手下的那幫子領邦軍又會迎來何種結局呢？你們艾爾巴雷亞家的未來又會如何？”
尤西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來告訴你，不管這場內戰的結局為何，艾爾巴雷亞家的衰敗都不可避免。”黎恩的話猶如一把錘子，把每個字都敲在尤西斯心上，“就算貴族聯盟最終取勝，艾爾巴雷亞家也會從四大名門第二跌落到最后――除非其他家也和你們家遭遇了同樣的事情。但那是不可能的，沙薩蘭特州局面穩定，盡管沃雷斯軍不在，正規軍一時半會也翻不起大浪。拉瑪爾那邊也占據著上風，雖然奧蕾莉亞被莉夏抓了――”
“等等，奧蕾莉亞將軍也在你們手上？”尤西斯今天第二次被震驚，“到底是怎么被抓的？沃雷斯準將這邊還有點線索，我聽說那邊把拜爾克沙號里里外外檢查了三遍也沒有任何發現。”
黎恩傲然道：“說起隱秘機動，莉夏認了第二，西大陸沒人敢認第一，她出手怎么會像我這個半吊子留下痕跡。莉夏又是超凡強者，偷襲一個奧傳巔峰自是手到擒來。之后再讓米莉亞姆悄悄接近把兩人運走，神不知鬼不覺，可不就是憑空消失嘛。”
尤西斯第三次說不出話來。
“最后，諾帝亞州，情況比克魯琴州稍好一點。不過，就算《黑龍關》失守，羅格納家也不會受到太大的沖擊。”
“為什么？”
“因為安潔莉卡學姐的行動。她不贊成家里的做法，于是離家出走，拉攏了一批底層士兵和軍官準備和父親一決勝負。伊琳娜會長和雪倫小姐為她提供了不少支持，艾爾芬皇女也保證了她行動的正當性。不管安潔莉卡學姐成功與否，看在她的面子上，羅格納家至少得以保全。”
“安潔莉卡學姐真是...”聽完安潔莉卡的壯舉，尤西斯贊嘆的同時也有些意動，“可我沒有她那樣的影響力，我的父親也不是羅格納侯爵那樣的武人。”
黎恩趁熱打鐵道：“她是她，你是你，她有她的做法，你也有你的。”
“我該怎么做。”
“第一，加入我們，最好能鬧得貴族聯盟都知道。第二，等，等到《雙龍橋》被攻破，等到奧洛克斯堡壘岌岌可危，你去‘大義滅親’，親自去把你父親抓起來，再出面接管艾爾巴雷亞家。這樣一來，你占據大義的名分，可以把艾爾巴雷亞家的損失降到最低，你的父親也只需要被軟禁，而不用被丟進監獄。”
“這...”尤西斯猶豫再三，最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迷惘了，為了我自己，也為了艾爾巴雷亞家。”
“那就是說――”
“嗯，現在我該選擇的道路只有一條，和你們一同前進。我尤西斯・艾爾巴雷亞現在回歸VII班，我會向父親展示屬于我的《艾爾巴雷亞》的行事風格。”
“這才是我認識的尤西斯。”黎恩笑了。
“歡迎回來。”勞拉笑了。
“讓我來泡一壺紅茶慶祝一下吧。”雪倫笑了。
亞妮拉絲也跟著沒心么肺的笑著。
沉浸在喜悅中黎恩等人并沒有發現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
被三位身著樸素便服的少女和一位披著紅色大衣，留著琉璃色長發，戴著淺色墨鏡造型非主流的殺馬特青年。此刻，他們站在泊位周邊的護欄上，透過休息室的玻璃監視著里面的一舉一動 其中一位亞麻色長發抓起，梳了個包子頭的少女鼓著嘴道：“哼，真是的――剛從雷格拉姆回來就碰上這種場面啊。雖然和艾爾巴雷亞公爵之間沒什么情義可言，但還是現在一旁看著比較好吧？”
“我說我們畢竟在公爵家蹭吃蹭喝了快一個月，怎么能說沒有情義呢？”藍色長發，身材高挑的少女反駁道。
“我們替他擋下了好幾次刺殺，這是我們應得的。”
“我們和艾爾巴雷亞公爵只是護衛與被護衛對象的關系。”圓臉單馬尾的少女也加入討論，“而且，艾爾巴雷亞公爵的做的事情早已背離了騎士道，和這樣的人確實沒什么情義可講。如果不是姐姐大人的命令，我絕不會擔任他的護衛。”
“啊啦，啊啦，難得見你露出這幅表情啊。”藍發少女掩口而笑。
“真的呢，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包子頭的少女不住點頭。
“呼啊啊...”殺馬特青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要怎么樣都隨便啦，總之就交給你們啦，好好加油吧，我就隨意去街上逛逛好了，難得護衛對象去了奧洛克斯堡壘。”
“喂，你不來是要怎么辦啊！”包子頭的少女急了，小拳頭在胸口上下搖晃，“我們只不過是輔助角色，就只是負責支援你們這些‘有號碼’的而已哦。”
“唔，好大的怨氣啊。”藍發少女揶揄道。
“才，才沒有怨氣呢！”包子頭少女小拳頭搖的更快了，“與擔任姐姐大人的首席騎士相比，執行者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可是，你很羨慕萊恩哈特卿吧。”圓臉少女補上一刀。
“呃...沒有...好吧，我承認是有那么一點點，只是一點點而已哦。”
“萊維那個呆子就是個勞碌命，有什么好羨慕的。”殺馬特青年撓了撓頭，“聽說他最近在《鋼》的指點下實力又有提升，不知道能讓我燃燒到何種程度呢？真是期待啊。”
三位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一絲無奈。
在這一點上，三人的態度是一致的――我們一點都不期待，你個不懂劍術，偏要用劍的家伙每次都只會亂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也不知道萊維為什么愿意和你打。（其實是被你們仨，尤其是杜芭莉煩夠了，至少馬克邦這個一天到晚沒睡醒的懶鬼不會煩人。）
殺馬特青年繼續說道：“聽肯帕雷拉說，萊維會在那邊結束后來帝國，以和我們敵對的立場是真的嗎？”
“啊，是真的。”包子頭少女沒好氣道，“為了那邊那個黑頭發的，好像是欠了他不少人情。”
“喔這可真是...”殺馬特青年瞇著眼睛，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休息室內黑發少年，“我記得一年多以前在《利貝爾方舟》上有人模仿我的技能，把懷斯曼嚇得夠嗆，不會就是他吧。”
“就是他。”藍發少女確認道，“姐姐大人說他現在已經可以與萊恩哈特卿匹敵，而且因為能力的特殊性，我們三人的戰陣對他無效。”
“與萊維那個呆子匹敵，雖然看上去不像，不過能得到這樣的評價應該能讓我好好燃燒一番。”殺馬特青年一收慵懶，身上升起一股極為浩大的氣勢，只一瞬間，周圍都被紅與黑渲染。
“別現在就燃啊！”包子頭少女快抓狂了。
“知道了啦，真是的，麻煩死了。”殺馬特青年聞言又恢復成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目光從黑發少年身上移開，移向少年身后那位盈盈俏麗的女仆，“嘛，難得看到了熟面孔，我就稍微忍耐一下，之后可要讓我好好開心一下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黎恩猛然扭頭，漆黑的眸子正對上那雙紅色的眼睛。
目光交擊，連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果然來了嗎？
《盟主》最優秀的作品，此世和我最相似的存在。
結社的另一位“最強”！
PS2：有雪倫這位超級間諜在，就算尤西斯安裝了什么竊聽或者錄音的設備也瞞不過雪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