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歸鄉(三)
黎恩回家了，回到暌違半年的家――那個他發誓要守護的地方。
忠誠的雪橇犬巴德趴在家門前搖頭晃腦，嗅到他的氣味，“汪汪”兩聲，撒丫子躥到他跟前，親昵地蹭他膝蓋。
威風凜凜的純血馬阿瑟從馬廄里探出頭來，希律律打個響鼻。
“巴德，阿瑟，我回來了。”
“汪”
“希律律”
這樣的場景重復過無數次，但黎恩卻絲毫不覺厭煩，只會感到溫馨――因為，這就是家，他的歸處。
“看到你們還是這么健康，我就放心了。我先去見爸爸媽媽，等下再陪你們玩啊。”
推開家門，父親特奧、母親露西亞和以前一樣站在玄關，等待兒子回家。
“歡迎回來，黎恩。”
“爸爸，媽媽，不孝子黎恩回來了。”黎恩走上前去，給了父母一個擁抱。
華夏有句古話：父母在，不遠游。黎恩從十二歲起便到處亂跑，一年有大半時間不著家，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孝子。不管是為了什么，有多么重要的理由，不孝就是不孝。
“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的神情還是那樣的溫柔。
“孩子總會離開父母的羽翼，你只是早了一點。”父親的笑容還是那樣寬厚。
“爸爸，媽媽...”黎恩心頭暖洋洋的，幾乎要溢出眼角。
“爸爸，媽媽，哥哥回來了嗎？”聽到聲音的愛麗榭從樓上跑了下來，看到擁抱著的一家三口，小嘴一撅，“爸爸媽媽太狡猾了，我明明都在大家面前忍著的...哥哥，我也要抱抱！”
“好，好。”黎恩寵溺地抱著愛麗榭轉了一圈，“都這么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妹妹向哥哥撒嬌是天經地義的，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我也會向哥哥撒嬌！”這是愛麗榭的宣言。
“啊啦。啊啦，兄妹感情真好。”露西亞調侃道，“為什么其他事情不像現在這樣坦率呢？不然我就可以放心啦。”
“媽媽！”愛麗榭不依道。
“不管怎么樣，一家子都到齊了，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聊吧。”特奧笑著關上了家門。
“好啊。”黎恩欣然點頭。喝茶聊天也是家里的保留節目。
“我肯定要聽學院的事情哦。”
“媽媽，手機里都說過好多次啦。”
“那也要聽，不像這么面對面，總覺得有點不真實呢。所以，親愛的打獵的話題你就適可而止吧”
露西亞一側頭，一瞇眼，便讓特奧乖乖聽話。
“我會注意的。”
“爸爸，明天我和同學們會和你一起進山打獵，那時候再說個痛快。”
“到時候就讓他們看看我的厲害。”特奧開懷大笑。
“你今天也出去打獵了吧，我看阿瑟身上的汗漬還沒干。”
“嗯。孩子們難得回家一次。而且，我兒子還和同學們一起收到了皇帝陛下的嘉獎，至少要籌備一下悠米爾的特產來招待你們才行啊。”
“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快進來吧，馬上給你們泡茶，先在客廳里等一會兒。”家庭地位最高的露西亞打斷了父子敘話。
“誒？老師給我留的皆傳書？我怎么不知道？”客廳之中，黎恩滿臉驚訝。
就在一分鐘前，特奧遞給他一副短軸。封套上書二字――皆傳。從紙張的顏色上看，恐怕已經有不少時日。
“這是一年前，老師托人送到我們家的。”特奧解釋道，“說是先讓你沉淀一年。再交給你。”
“沉淀一年老師這是怕我好高騖遠，才剛會跑，就想著要飛。”黎恩大概猜到了老師的心思，“話說回來。一年就傳授我皆傳，老師這是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呢？還是對我的悟性有信心啊。”
“肯定是對哥哥的悟性有信心！哥哥你是最厲害的！”
看著愛麗榭可愛的樣子，父子倆哈哈大笑。特奧說道：“愛麗榭都這么說了，黎恩你得加把勁才行。”
“哥哥，快打開看看云老師寫了什么吧。”愛麗榭催促道。
黎恩打開封套，緩緩展開短軸。短軸上只得一字――有。
一個字。一秒都不要就能看完，但黎恩卻像是魔怔了一般，雙眼死死釘在那個“有”字上：
“我被授予的是第七型‘無’，老師給我的皆傳卷軸上卻寫著‘有’...這是希望我明白有無之道？”
“以無為有，以有還無道理我懂，可什么是有，什么是無？兩者的界限在哪里？”
“我領悟的無人之境算不算沾到點邊呢？無人，唯我...無...有...”
“按照這個思路推下去...有刀無刀？有招無招？”
“等等，這不和老師以前說的完全相反嗎？老師都說了，拿不拿刀完全兩樣...難道老師是在騙我？
“不，不可能，亞妮、勞拉她們也必須要依靠手中的武器才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那么，是我想錯了？還是說此無刀非彼無刀？”
“哥哥...”
“哥哥”
“哥哥！”
“抱歉，走神了。”妹妹的呼喚，終于讓黎恩回過神來，他抬頭一看，發現客廳里只剩下他和愛麗榭兩人，“爸爸呢？”
“被媽媽叫去廚房了，好像是茶壺的蓋子打不開。”
“看來馬上就能喝到媽媽泡的茶了，說起來真是好久都沒喝過了。”最難忘的味道，始終是家的味道。對于黎恩來說，媽媽泡的茶就是家的味道，縱使時移世易，也會銘刻于靈魂深處。
“所以，深奧的問題就不要想啦，你也說過，這種事情急不來。”
“是啊，沒錯。”黎恩微微嘆息。說是這么說，可一想到內戰在即，他就有一種莫名的緊迫感。
“哥哥。”一只小手輕輕按住他的眉心，“不要老是皺眉頭，額頭都僵硬了....姆，肩膀也這么僵硬...哥哥，放松點，我來給你按一按。”
“這可真是久違了。”黎恩輕輕后仰，眼神懷念，“不知道你的手藝生疏了沒有。”
“才，才不會...我可是一直有練習，啊...”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愛麗榭顯得有些慌亂，“總，總之，絕對沒有生疏，哥哥你就放心吧。”
“那就拜托你了。”黎恩說著閉上眼睛。
“嗯，就交給我吧。”愛麗榭凝視著哥哥的臉，語聲輕柔。
“哥哥，舒服嗎？”
“嗯”
“要不要再重一點？”
“不用，這樣正好。”
“哥哥，今天晚上你在家休息吧。”
“當然，不過飯要和大家一起吃。”
“啊，那等喝完茶，我就去幫哥哥鋪床。”（你確定不是暖床？）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可以。”
“不要！哥哥你要招待你的同學們，這點小事就由我代勞。”
“真不用...”
“就要！”愛麗榭一下加重了手里的力氣，“還是說，哥哥你的房間里藏著什么我不能看到的東西？”
“那倒沒有。”其實真有，但愛麗榭看不懂，都是用簡體漢字寫的，“也罷，既然你這么貼心，那就交給你了。”
“嗯，就交給我吧。”愛麗榭貼著哥哥的耳朵，宛如妻子在丈夫耳邊的呢喃。
客廳門外，提著茶壺的露西亞小聲問丈夫：“親愛的，你怎么看？”
“愛麗榭恐怕是打算一輩子都黏著黎恩了。”特奧感慨道，“我以前還總是擔心，愛麗榭在知道真相后，會和黎恩變得陌生...現在該擔心另一個問題了嗎？”
“唉，如果黎恩把那孩子給娶了的話，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媽媽，干得漂亮，送的一手好助攻。
“嗯雖然黎恩也是我值得自豪的兒子，但我女兒也不會這么簡單就交給他的。”聽到沒，這么簡單？也就是稍微刁難一下就交出去的意思――爸爸，你這態度也很給力啊。
“孩子他爸，你真是孩子氣。”露西亞白了一眼丈夫，“不過，黎恩的女人緣未免好過頭了。莉夏、亞妮拉絲、好像利貝爾還有一個...聽說學院的女同學們個個也都非常可人。未來到底會這么樣，誰也不知道呢。”
“未來么？希望在這個帝國生活的孩子們能夠抓住自己尋求的未來就好了。”
這是父親對兒子的祈愿，也是一位心系帝國的長輩對所有年輕人的祈愿。
PS2：在原來的世界線，黎恩對自身和未來還抱有迷惘，所以借口集體行動沒有住在家里，惹得愛麗榭非常不高興。如今的黎恩早已沒有了迷惘，自不會放著自己家不住，去住外面。況且，從舒華澤家到凰翼館只有幾分鐘路程，不可能會耽誤集體活動。
PS3：帝都實習那會兒，艾略特就是住家里，沒和黎恩他們住在游擊士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