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第六次特別實習(二十五)
夜半十分，雪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已經被鐵路憲兵隊嚴密封鎖的鐵礦山內部。
她沒有走A組白天經過的主礦道，而是選擇了一條隱秘的支路。這條支路同樣通向主礦坑，不過不是向下去往礦坑深處，而是向上，出口頂壁離天井只有幾亞矩。
邁著和平時一樣輕盈，幾乎不濺起一絲灰塵的步伐，雪倫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一把狙擊槍。槍體漆黑，槍身上配備有紅外瞄準鏡，依靠它的輔助，可以輕松射中千亞矩開外的目標；細長的槍管前端加裝了消音器，可以有效降低子彈出膛的帶來的聲響。
“就是這個吧。”雪倫輕提裙擺，屈膝蹲下，翠綠的眼眸迅速掃過狙擊槍的每一個細節，“果然沒有制造者名，是超長距離狙擊用對物導力來福槍呢。”
“看樣子，并不是萊恩福爾特公司的來福槍吧。”一道冷若冰霜的窈窕身影出現在雪倫身后，隨之而來的還有帶著審視的清冽目光。
“是的...我想應該是出自‘那家工房’。”雪倫姿勢不變，輕笑道，“呵呵，《赤色星座》也是如此，最近似乎頗為熱門呢。”
“是呀，事態相當嚴重就是了。”克蕾雅冷意稍減，“雪倫·克魯格小姐。我一直以來都希望和你談一下。順便問問——你的‘雇主’參與到什么程度呢？”
雪倫緩緩站起，轉身正對克蕾雅，臉上的笑容還是那般柔和：“您問的是‘哪一邊的雇主’呢？”
“呼...當然是‘兩邊’了。”說到這里，克蕾雅忽然伸手按住腰間的槍囊，歉然道，“抱歉，看來還有沒掃蕩干凈的呢。”
話音一落，兩人前方空間一陣顫動，兩臺G·玉簾憑空閃現。
克蕾雅剎那拔槍，連續三次扣動扳機。子彈出膛，在空中畫出一條直線，全數命中同一個地方。
同一時間，雪倫揚起雙手，十余道道絲線激·射而出，瞬間洞穿了傀儡兵器的全身。
兩臺G·玉簾剛剛登場，連閃現的空間震蕩還未消去。便被兩位女煞星擊毀——與白天面對相同對手的A組相比，效率一個天一個地。
“呵呵...做的真漂亮。克蕾雅小姐。”雪倫手腕一顫，絲線立刻倒回，收入袖中，從外部看不出一絲端倪，“《冰之少女》的神技，總算讓我見識到了。”
“彼此彼此。”克蕾雅颯然收槍，“所謂的《死線》，還真是名不虛傳呢。”
“不敢當。”雪倫提裙行禮，臉上綻放出一個甜美笑容。“——關于方才的問題，伊琳娜會長那邊完全沒有參與。當然，她應該還是會最大限度地利用這次的事態。至于另一邊——和平常一樣是在‘玩’吧，現階段還只是如此。”
“這點，我可以做證。”平日里人跡罕至的偏僻礦道，居然在夜深人靜之時有三人到訪。
“晚上好，黎恩少爺。”雪倫微微躬身。
“黎恩·舒華澤同學。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克蕾雅黛眉一蹙，臉上浮現出似嗔怒又似關切的復雜神情。
“我來的原因和兩位姐姐一樣。”黎恩撓了撓頭，“嘛，姑且算是從奧瓜那里得到許可就是了。”
“奧瓜...黎恩同學，你對皇族太過不敬。”
“這是昵稱啦，昵稱。公開場合是不會叫的。我爸和皇帝陛下之間也是有昵稱的，具體是什么我就不說了，反正沒比‘奧瓜’好到哪去。”
“......”克蕾雅的三觀受到了沖擊，一時無言以對。
雪倫倒是饒有興味的樣子：“舒華澤男爵閣下和少爺都是有很意思的人呢。”
“多謝夸獎。”黎恩一邊說，一邊彎腰拾起地上的狙擊槍，拿在手上仔細端詳，“嘖嘖。真是一把好槍。雪倫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集團出產的狙擊槍無論是口徑還是射程都比不上這玩意吧。”
“是這樣沒錯，恐怕這把槍的射程已經達到了2000亞矩以上，以集團現在的技術還沒發做到這點。”
“交給第二制作所拆了，如果能仿造出來，集團又將多一個拳頭產品。”你抄襲我，我抄襲你，軍備競爭不就是這樣的嗎？
“不愧是黎恩少爺。”雪倫粲然一笑，論壞心眼，她完全不亞于黎恩。
“......這可是證物，需要封存的。”克蕾雅對這兩人無語了。
“無妨，上尉按照流程走便是，之后雪倫姐會去請第二制作所的董事出面交涉。”黎恩順手把狙擊槍交到克蕾雅手中。
“這件事之后再說。”克蕾雅把狙擊槍背在身后，那熟練的姿勢看得黎恩眼皮一跳，這位“義姐”果然也是一位頂級狙擊手，“你剛才說做證？”
“是啊。”黎恩點頭道，“目前《結社》的重心不在帝國，而在克洛斯貝爾。”（這會兒除了薇塔就雪倫、布盧布蘭這倆個打醬油的在帝國，確實是在玩。）
“克洛斯貝爾...”克蕾雅雙眸一閃，“這是游擊士協會的情報？還是說...”
“協會那邊自然是察覺了結社的動向，亞里歐斯師兄最近為這事頭都大了。”黎恩也不隱瞞，“我去米修拉姆度假那會兒也見到了在利貝爾的‘老熟人’。”
“老熟人...原來如此。”
“還有幾點不負責任的猜測，上尉有興趣嗎？”
“嗯，拜托了。”
“雪倫姐，別和那邊說啊。”
“啊啦，少爺說什么呢？雪倫聽不明白呢。”雪倫故作茫然，“我只是萊恩福爾特家的一介女仆而已。”
“哈哈，有這話我就放心了。”黎恩笑道，“根據兩位師兄的推測，與利貝爾時期不同，《結社》在克洛斯貝爾是有合作者的。這個合作者，十有八九就是現任市長迪塔·庫羅伊斯所在的庫羅伊斯家族。《結社》的目的不明，但結合我在利貝爾的經歷判斷，可能和‘至寶’有關。”
“至寶？”饒是克蕾雅因為《情報局》知道許多的隱秘，也不曾聽過這個詞。
“七曜教會《封圣省》有記載，在大崩壞之前，女神曾賜下七件至寶，每件至寶都有人類難以想象的威能，曾經出現在利貝爾的浮游都市便與其中的‘空之至寶’有關。”
“那...那個大規模導力停止事件是...”
“那只是至寶的排異反應，沒有發揮出其威能萬一。毫不夸張的說，如果利貝爾將其完全納入掌握，那么就算共和國和帝國傾全國之力進攻，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利貝爾。”
“什么！”克蕾雅是真的被嚇到了。古代遺物的種種神異，她不是不知道。極密情報中記載的諾桑普利亞鹽化事件，也曾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沒想到還有比那更夸張的東西。
“利貝爾那邊你不必擔心，空之至寶最后落到《結社》手中。不信的話，你可以問雪倫姐——《福音計劃》確實完成了吧。”
“雖然我不知道《空之至寶》是否被我的另一個雇主得到，但如黎恩少爺所說，《福音計劃》確實完成了。”
“那就是了。《結社》曾經的高級干部，已經掛了的第三使徒懷斯曼說過，《福音計劃》就是為了得到空之至寶。現在計劃完成了，至寶在誰手中，不言自明。”
“你的意思...克洛斯貝爾那邊...”以克蕾雅的計算力，不消片刻便察覺了黎恩的目的。
“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如果克洛斯貝爾真正宣布獨立，等待它的一定是帝國和共和國的聯合打擊。迪塔不是傻子，既然要獨立，必有依仗。綜合目前的情報，我能想到的只有至寶！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結社》的目的是至寶，但帝國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在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帝國不可能放棄克洛斯貝爾，而且軍事行動絕不能比共和國慢。”所謂大國之間的博弈，便是如此。
“不，你不明白。”黎恩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軍事行動如常，只不過不派士兵。看到《結社》生產，為恐怖分子所用，鬧得加雷利亞要塞雞飛狗跳的自律兵器，你就沒點想法？”
“你是說C組件？”
“不錯，用C組件組成一支甚至兩支前鋒部隊，先逼出克洛斯貝爾的后手，再作打算——如果怕被《結社》侵入控制程序，可以另裝一套自爆裝置。戰車沒了可以再造，訓練有素的士兵沒了可沒法快速補充——以我為例，我也算是候補軍官，但我不會開戰車。”
雖然游戲《碧之軌跡》的過場動畫做的不怎么樣，但黎恩還是記得很清楚——一個編隊的戰車被藍神機一炮掃滅。之后，帝國還發起了多次進攻，都被藍神機打退，這又損失了多少戰車和戰車組成員？這都是加雷利亞要塞的軍隊啊！與其葬身于十死無生的神機炮下，不如去揍領邦軍！
這就是黎恩的目的，為內戰盡可能多的保留一分軍力！
“你的建議我確實收到了，我會如實向宰相閣下匯報。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我都感謝你為帝國做的一切！”克蕾雅立正，敬禮。
黎恩坦然受之，為帝國殫精竭慮的他有資格受這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