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站在角落里,冷眼看著這一幕。
喬佳月蹲在一旁,“阿爸,…”
這外頭的糧食到底是有多缺呢?
“沒事,我們田里還有雀麥呢。”喬父苦笑著安慰道,幸好當初多考慮了一步,否則全大隊都指望這些地瓜過日子,那才糟糕。
倉庫和地窖里的地瓜少了大半,本來要留著過年的稻子也沒了,干部們愁啊!
高玉蓮也想哭,那么多口人要吃飯,這食堂還要怎么開下去?
社員們不管食堂,反正等著吃就行了,糧食被收購了,那生產隊長要想辦法啊!
心里想罵娘的可不只喬父一人,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食堂又回到了最低水準,就是四隊的雞蛋湯也被取消了。
社員們一看自己的口糧水平降低,腦子清楚的人心里后悔,那不清醒則喊著是生產隊長、食堂的人克扣口糧。
四隊有喬父壓著,沒有鬧起來,三隊那邊已經鬧了幾次,都打起來了,最后還是喬高鐵帶著民兵去才解決的。
說實話,南方不是政治中心,大家的思想覺悟沒那么高,反正國家不能怪,那就怪大隊干部唄。
隨著糧食運走,購糧款和票發下來,喬佳月看著高山大隊干部們頭上的烏云顏色慢慢褪去。
所以這是一場大范圍的禍事,如果他們拒絕了蘇國忠,會發生什么事?光是想,喬佳月就打了個好幾個冷顫。
勞改可不是好玩的,那些地富壞沒熬下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因為指示里要求大隊發展副業,自主解決困難,蘇國忠對高山大隊的菇棚沒怎么關注。
因此菇棚并沒有什么損失,最高興的要數喬宏遠了,連帶著,他對蔡名的臉色都好了幾分。
蔡名受寵若驚,這次的高山大隊的事他隱隱聽到點動靜,就找喬宏致打聽了下,知道是縣委支書蘇國忠親自來的,不由搖頭嘆氣。
這人最是死心眼,他是嚴格按照文件上寫出來的要求來的,反正都是一刀切。
他曾聽其市委的其他長輩說過,特殊時期,這樣的人越是受重視,因為他們能完美地完成任務。
蔡名住了四天,傷養得差不多了,他給喬父留了一個地址,“以后你們有事情就給我寫信。”
他琢磨著回家后,收拾些東西寄過來,這個家看著夠窮的,要啥啥都沒有。
看在他們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他大方一點,拿自己的私房錢買點麥乳精啥的,讓他們補補身體。
喬父看著手中的地址名,眼光閃了閃,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那個地址是市委干部們聚居的地兒。
沒想到他們救的竟然是市委的家屬,看來這個關系得好好維系。
蔡名并不知道喬父已經在打他的主意了,一心記掛著他的自行車和草藥,即使喬父再三保證,他還是不放心。
雞剛叫第二遍,喬父就把蔡名喊起來,順便背起喬佳月,一路往村口走。
蔡名百思不得其解,喬父干什么帶著女兒,這不是增加暴露的風險嗎?小孩子的膽子小,萬一碰著事兒能控制得住情緒?
喬父帶著蔡名走出村子的范圍,又沿著小路走下一段路,便繞一處坡上,那里有一個窯洞,以前修建來躲避戰火的,如今只是用來放柴火、躲雨啥的。
喬佳月在喬父的示意下,把東西悄悄地放到一堆蕨草后頭。
“就在那堆蕨草后面,你等等,我幫你拿出來。”喬父說著,打著手電筒上前,和喬佳月合作,把蔡名的東西取了出來。
蔡名蹲著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漏掉的,他感激地朝喬父點點頭,“多謝。”
“介紹信收好了,有人盤查就讓人查,被自己嚇自己。”喬父說,萬一再摔一次,可就沒人能救他了。
“我曉得,多謝,天冷,你們也快回去。”蔡名說。
他不打算從淘溪公社走,這邊下去,繞到溪山公社,再轉到市區,雖然多走了一段路,應該更安全。
“路上小心。”喬佳月對蔡名說道,悄悄地在他身上下了一個祝福。
她就看到蔡名頭上的球形云上蒙了一層紅紗,那是祝福的標志。
喬佳月想了想,最近沒有聽到系統升級的消息,或許這是它在技能上的自我調整。
蔡名走后沒幾天,田里的雀麥成熟了,喬父帶著人去地里收,這東西雖說重量輕,但架不住量多啊!
入冬后,喬父就讓四隊的一些老人做竹匾、竹篩一類,專門用來曬雀麥、地瓜干等。
尤其是雀麥這東西小,要是往地上一攤,風一吹,啥都沒了。
雀麥收完,地里就要收芭蕉芋,這東西產量不小,挺壓秤的,但用水煮起來沒啥味道,非常難吃。
這東西以前是用來喂豬的,去年年底被作為代食品大力推廣,高山大隊種了不少。
芭蕉芋挖起來后,要搗碎取淀粉,過程很麻煩,高山大隊一般不進行處理,都是煮熟了隨便吃一吃。
除了芭蕉芋,還有木薯,不過這東西種的少,因為木薯含有毒素,要知道在餓極了的情況下,哪里有那功夫去仔細處理。
這不中毒次數多了,大家索性減少種植面積,多種芭蕉芋。
當然木薯可以做木薯粉,但以為條件限制的原因,耗費力氣太大,不值當。
對比之下,自然是芭蕉芋更受歡迎了。
喬佳月讓喬宏致帶著自己去看那巨化山藥,山藥藤已經枯了,根部隆起很大一塊。
兄妹兩人估算了下,這山藥的個頭之大不小,兩三個就夠四隊社員吃一頓了。
即使有這么多糧食的替代物,社員們的面色依然蠟黃蠟黃的,營養低,沒油水,養不起來。
喬父依然用老辦法,鼓勵社員們提供改良口糧的辦法,雞蛋獎勵。
在取消了雞蛋湯的情況下,雞蛋獎勵顯得足夠珍貴了,社員們的熱情又被調動起來。
喬父知道如果然個喬佳月出售,肯定能調配出一個味道可口的比例,但他不想這么做。
她才幾歲,就在吃食上這么有研究,其他人會怎么想?
喬佳月自己也不樂意插手這些事,到現在,一些人看到她還會說熟地瓜干的事,那語氣怎么怎么奇怪,這讓她非常說不舒服。
她還是個孩子,為什么要自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