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客廳。
孫恒負手而立,雙眸炯炯的打量著對面的這位少女。
丁靜,十六歲,與他倒是同齡。
只不過孫恒的身材較之同齡人魁梧許多,看上去年齡顯的大上一些。
曾經家境不錯的丁靜雖然如今身著布衣,但肌膚粉嫩,十指如蔥,一看就知生于富貴之家,過的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生活。
細細看去,丁靜五官精致,相貌算不得出眾,但也帶著股少女清純甜美之意。
身材高挑、雙腿修長,身體曲線到不怎么優美,但她年紀還小,以后如何還言之過早。
總體而言,這算是一位滿清純的小姑娘,但并不算出奇,身上也無傳聞中的那股靈動之意。
此時她立在廳中,眼眸里驚慌之色跳躍,十指緊繃,就如受驚的小白兔一般,惹人生憐。
尤其是后邊那位早就心儀她的年輕人彭旺,如不是父母攔住,怕早就來到丁靜身邊安慰了。
“你有修法資質?”
孫恒在丁靜身前踱步,緩聲開口:“到底是怎么回事?說來聽聽。”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資質。”
小姑娘低下頭,悄悄看了眼孫恒,聲音低微細弱,如不是他耳力驚人,怕還聽不清楚。
頓了頓,她才繼續開口:“十歲那年,有一個游方道士路過雁浮山,看了我一眼,說我有修法資質。”
“嗯。”
孫恒點頭,道:“然后哪?”
丁靜繼續細聲細語的開口:“然后…然后他就說要收我為徒,帶我拜入一個名叫玄清門的修法門派。”
“但他因為當時有事在身,不能帶著我,所以就先給了我一本秘籍,讓我自己修煉著,說過兩年他再回來帶我走。”
孫恒在一旁默默點頭。
這倒是很符合書店里畫本故事的節奏,但很明顯后面又生出了變化。
“自那以后,那游方道士就沒再回來?”
“嗯。”
丁靜輕點頭顱。
“既然你有修法資質,他又沒有回來,那你怎么不去嘗試一下別的仙緣?”
孫恒好奇問道:“遠的不說,就是在陳郡,也有顯陽觀的風道長在。”
“這…”
丁靜語聲遲疑,悄悄抬起的臉上,也泛著難堪的表情:“那位游方道士走的時候,說害怕別人發現我的修法資質,搶走了他們玄清門的弟子,所以施法讓我的靈覺不顯。除非是他自己施法解除,或者我把那秘籍上的功法修至圓滿,才可破除。
“那位道士一去不回,我爹爹也曾帶著我去過顯陽觀,但被人趕了下來。”
孫恒心頭一沉,已經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他張了張嘴,表情有些古怪的開口:“那游方道士只給你了秘籍,有沒有跟你們家討點銀兩之類的?”
丁靜面泛苦笑,顯然她也清楚孫恒想說什么。
那就是他們家被人騙了!
深吸一口氣,丁靜閉上眼,語氣有些無奈的道:“那位道長倒是沒有開口要,但我爹爹當時確實是給了他不少銀兩當為儀程。”
“呵…”
孫恒搖頭。
這個騙子倒是厲害,騙人錢財都騙的別人心甘情愿。
他轉過身,取來筆墨紙硯:“那門功法叫什么名字,你寫出來,我看看。”
“是!”
丁靜沒有拒絕,輕移腳步,來到桌邊,一邊輕磨硯臺,一邊小聲道:“道長給我的功法,叫玄清妙法,我這些年閑來無事也一直在修煉,雖然沒修出來什么法力,但也耳聰目明,應該也不算是騙人的功夫。”
“是嗎?”
孫恒站在她的身旁,不置可否的開口。
“嗯。”
丁靜點頭,隨后深吸一口氣,提筆蘸墨,在白紙之上書寫起來。
她落筆輕緩,字體優雅,讓人賞心悅目,倒是顯出不弱的書法造詣。
孫恒背負雙手,看著丁靜的側臉,突然開口:“你父母他們怎么樣了?”
“啊…”
丁靜手腕一顫,俏臉一白,隨后就是雙眸一紅:“他們…他們二老已經沒了音訊。”
“嗯。”
孫恒點頭,沒有音訊,很大幾率就是沒能逃過這一劫,當下聲音放緩,道:“節哀。”
“謝謝孫公子。”
丁靜嘴角抖動,低著頭,再次書寫起來。
卻不想,孫恒似乎就是不想讓她寫的順利,突然再次開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
丁靜手腕一顫,墨水已經劃過白紙。
“小心一點。”
孫恒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重新換了一張紙張:“重寫一份吧。”
他看著丁靜,雙眸古井無波。
但不知為何,丁靜的臉色卻是一白,干笑兩聲,這才低下頭去,老老實實的書寫起來。
孫恒看著丁靜,強大的五感,讓他能夠清晰分辨的出這位小姑娘心跳的頻率。
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一種另類的測謊儀。
剛才在書寫文字的時候,丁靜的心跳就有些不正常!
她不想告訴自己這門功法!
原本孫恒已經認為丁靜口中的那個游方道士就是個騙子,如今看來,倒也未必!
至少,這門功法定然另有玄妙。
要不然,也不會讓丁靜打算作假欺騙自己!
而如今被自己警告,氣息威壓臨身,想來她也不敢作假。
良久,面色慘白的丁靜才默寫完功法,把足有千言的紙張遞給孫恒。
掃眼看去,孫恒就忍不住大皺眉頭。
天生萬物,實心是靈,物無其物,形無其形…
千字之中,開言百字,說的是靈覺。
語意玄之又玄,似乎大有深意,但如果細細去想,卻毫無所得。
把這門玄清妙法看了一遍,通篇上下,就是沒有教人如何具體修煉的。
僅有的幾段修煉術語,也是描述玄之又玄的心靈感悟。
但以孫恒看來,這種東西,更難作假!
既然看不出功法有什么問題,索性孫恒就置之不理,反正修法之人的功法,自己應該也沒辦法修煉。
他放下紙張,再次看向丁靜道:“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丁靜低著頭,不敢去看孫恒的眼神,細聲開口:“我還沒想好。”
“靜丫頭,你傻啊!”
后邊一直關注著這邊情況的黃桃陡然低叫一聲,快步來到丁靜身旁:“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去干什么?明路就在眼前,有孫師傅在,難道還能委屈你了?”
隨后她就轉首看向孫恒,急急開口:“孫師傅,我看你這院里也沒有其他人,是不是需要個暖房的丫鬟之類的?”
“娘!”
沒等其他人開口,那邊的年輕人彭旺已經急了,他額頭青筋暴起,在父親懷里上蹦下跳,怒氣不可遏制:“你在說什么?靜兒…靜兒怎么能干那種事!”
丁靜也是俏臉慘白,身軀顫抖著避開黃桃,往一邊挪去。
孫恒相貌平平,而且幾次見面,都是在威嚇她,直面孫恒她都是心怯,更誑論做什么陪床丫鬟了。
“我這里確實是挺空的。”
只不過,孫恒卻沒打算放過她,接著黃桃的話頭道:“不過暖房丫鬟就算了,平日里打掃一下這里的院落吧。”
“嗯,一個月八錢銀子,管吃管住,怎么樣?”
“行啊!行啊!”
不等丁靜開口,黃桃已經忙不迭替她的應了下來,隨便還伸手去拉丁靜:“這種好事,你去哪里找?你以為現在還是跟著你爹的時候?八錢銀子,不少了!”
“對了!”
說完丁靜,黃桃又是一臉諂媚的看向孫恒:“孫師傅,不知道你這里還缺不缺其他人?我…我會做飯!”
“正好!”
孫恒點頭:“我這里確實需要一個廚子。”
他微微轉身,朝著黃桃的丈夫看去:“還缺一個看門的。如果你們夫婦愿意一起來的話,一個月二兩銀子,怎么樣?”
“好…好…”
此時的黃桃,身軀激動的微微顫抖,早已說不出什么話來了。
“那,那我們兒子怎么辦?總不能讓他沒個去處吧?”
倒是彭屠夫,還在關心著自家兒子的去處。
孫恒面色一沉:“他那么大了,難道還要你們養著?三河幫里的差事多得是,只要肯賣力,別說養活一個他,就是養活你們一家三口也不是什么問題。”
話音落下,他再次看向縮著身子的丁靜。
如若她沒有修法天賦,也不過是多一個吃飯的口。
而如果她有。
那就是奇貨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