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孫恒一行人走出大山,返回營地。
這些時日,黃莫行于深山,因為孫恒無微不至的照顧,不但沒有減肥,反而又重了幾斤,面色也紅潤不少。
孫恒前世作為銷售,攻克人心的手段,更是讓黃莫對他的好感日益加深,頗有些賞識的態度。
不過作為一位老人,就算山里侍候的再好,也是不如營地舒服,黃莫這次一待,就是好幾天。
始終不見他有所動作,卻讓其他人心里泛起了焦急。
于是,一場專門的宴席,就此展開。
宴席上,前番有事未至的陳四龍也從城鎮趕來,出現在這里。
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來自郡城的黃莫雖然在幫里不受待見,但在這鄉下偏僻地方,卻是恭維不斷。
接連不斷的勸酒,也讓他酒意上頭,滿面醉紅。
“黃師傅。”
陳四龍放下酒杯,笑著開口:“不知采集血紅花可有其他難處?如有,您盡管說,我一定安排!”
“嗝…”
黃莫打了個酒嗝,雙眼已經開始犯迷糊,一手連擺:“沒有,沒有!血紅花的種子靠一種小蟲子播撒,既然確認這里有血紅花了,那周圍肯定還有,慢慢找就是了。”
陳四龍探過身子,小心翼翼的開口:“如此,會不會誤了時間?”
“不會!”
黃莫擺手:“一爐丹藥,三株血紅花就綽綽有余,三十株,血紅花盛開的這幾個月,一定能采集夠。”
“幾個月?”
在場的其他三人紛紛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他們可都清楚,這個老家伙很不好侍候。幫里的人為何不派其他人,偏偏讓這位老頭子出來,不就是受夠了他的脾氣。
這段時間,申獨和雷天來可是感觸頗深。
但凡有點小事,黃某就要找他們來處理,這些天他們可是受夠了。
在黃莫沒來之前,營地里有誰能指使他們?
而今,這老頭就連吃飯不合胃口,見了點風寒涼氣,換洗衣服這些小事,都要找他們安排,整日的嘮叨,更是讓人心中發狂。
可他畢竟來自郡城幫內,又是年長前輩,自己等人必須好吃好喝的供著,也不能甩臉色,此時聞聽他還欲再在這里待幾個月,臉色都變得有些鐵青。
“黃師傅。”
雷天來干笑著親手夾了塊軟糯的食物,放在黃莫身前的瓷碟中:“幾個月的時間,太久了吧?鄉下地方,一切都不如郡城方便,如此長時間,豈不是委屈了您?”
“沒關系!”
黃莫咧著嘴直笑,露出那滿是缺口的黃牙:“我倒覺的,這里挺好的。”
他自然覺得這里不錯,在郡城可沒有人那么多人圍著他轉,礙眼的家伙也多的是,哪有這般眾星捧月般舒服、自在。
可他舒服自在了,別人就未必了!
“幾個月的時間,怕是不妥!”
申獨臉色也很難看,他在郡城的時候也聽過黃莫的某些傳聞,親身經歷,卻是頭一遭,只覺得黃莫這個老家上上下下都透著股惡心:“小徒孫恒一直負責著營地狼毒鞭的事務,長時間離開他,怕是會影響生產進度。”
“沒錯,沒錯!”
雷天來雖然不忿,但此時卻也不得不順著申獨的話往下演:“孫恒長時間不在,狼毒鞭的運作確實會受不小的影響。”
“屁!”
黃莫大口張開,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絲毫沒顧及場中其他三人的臉色:“孫恒那小子,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學徒,莽猿吐息術都沒修行,怎么可能影響到一個營地的運轉?”
“休想騙我老頭子,你們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就是想趕我走?啊!”
黃莫身軀晃晃悠悠的站起,雙手亂舞,如同受了天大羞辱一般癲狂似的大吼大叫:“我對幫派盡忠一輩子,想不到啊!來到你們這個鄉下地方,竟然還有受人白眼?真是讓人心寒,我要回去,稟告幫主,告訴跟我一樣的老人,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怎么對待我的!”
此話誅心,讓三人慌忙站起,連連道歉。
陳四龍更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黃莫坐下,緩聲勸慰:“黃老何出此言,我等對您心中只有尊敬,您來我們這里,是我們的榮幸。只不過,據我所知,那位貴人賀壽乃是幫中下年全力以赴之事,我等實在是怕誤了大事啊!”
“哼!”
黃莫發了飆,見對方服軟,也口中哼哼著坐了下來:“你們以為我愿意呆在你們這里,只不過我老胳膊老腿的,往山里跑,怎么也比不過年輕人吧?”
“此事也可以想別的辦法。”
陳四龍端著酒壺,給黃莫慢慢斟滿:“我們可以多發動人手,選擇那常年進山之人,爭取一次性把草藥采集齊全。到了那時,黃老你也沒了心事,想在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們決無二話!”
當然,采集完了你不走,被幫里人下令催促,就怪不得我們了,陳四龍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這樣的話…,也行!”
黃莫背酒意沖的神智迷糊,想不出有什么不多,當即點頭:“不過,那個叫孫恒的小子,我覺的挺不錯的…”
“前輩!”
申獨心頭咯噔一聲,急忙攔住黃莫的話頭:“孫恒是晚輩的正式弟子。”
“正式弟子?”
黃莫睜開模模糊糊的雙眼:“那他怎么還只會雜工都可學的莽猿勁,你可是外務師傅?”
三河幫各分舵的外務師傅,除了保證分舵正常運轉之外,就是收徒傳武,給幫派收集各地武學良才,用來壯大幫派實力。
當然,此事有的人做的用心,大部分人卻沒有這個大度胸懷。
收徒之后,不榨干好處,豈會送到幫派之中?每一個想進入郡城的學徒,可都是給師傅貢獻了不菲好處,才得了這個出路的。
“他還年幼,也是剛剛拜師,我還沒來得及傳授上乘武藝。”
申獨強笑開口:“我這徒弟確實有股機靈勁,不過還缺磨練,還是先讓他在我身邊待上幾年,再送幫派不遲。”
“磨練?”
黃莫冷笑:“武功都不教,磨練什么?抓藥看診的本事?說起來,那小子好像還識得字,要不然,讓他跟我回去學醫術得了。”
“晚輩正打算最近傳他武藝。”
看黃莫對孫恒死纏爛打,申獨臉色也帶出了些許冷意:“怎么?小徒跟前輩提過想去郡城之事?他倒是有些心急啊!”
雷天來在一旁哈哈大笑:“年輕人嘛,在所難免,申師傅可千萬別往心里去。不過,我也覺得他心思伶俐,也許學習醫術,對他更好也說不定!”
“他倒是沒說跟我回去。”
黃莫的話,倒是讓兩人一愣:“只不過,我提出來,難道他還能不答應不成?”
“原來是前輩提攜后輩之心啊!”
申獨松了口氣,哈哈一笑:“晚輩在此先代小徒謝過了,不過他還年幼,暫且在我手下磨練幾年,到時可堪一用,再送往幫中不遲。”
“哼哼…”
黃莫哼了兩聲:“別讓我發現,你只是擔心徒弟超過師傅,刻意壓制。”
“不會,不會!”
申獨連連擺手。
傍晚。
孫恒被單獨叫到申獨的房間里。
申獨翹著腿,坐在包裹著皮毛的大椅上,眼神來回掃視著孫恒。
良久,他才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揮手從懷里掏出一本書頁泛黃的書籍,遞了過來。
“這是莽猿吐息術,與莽猿勁配套,就是完整的莽猿功了。有了它,才可把肉身鍛煉至圓滿,嘗試沖擊內氣境界。”
申獨扣著扶手,淡聲開口:“本來,這門武功需要你正式拜師之后才能傳你,不過這次進山需要耗時良久,你就暫且先學著吧,也能提升點實力,免得遇到豺狼,慌了手腳。”
“多謝師傅!”
孫恒深深躬身,心中也是忍不住暗嘆一聲,黃莫那個老家伙看樣子還真有兩下子,竟然真的給了自己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