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楊豐預計的闔城大搜捕根本沒有發生。
的確搜捕了!
但無論江寧將軍部下的駐防八旗還是兩江總督下屬綠營,都只是敷衍公事地在城內騷擾了一下百姓,擺出一副挖地三尺的姿態,卻沒有一個真心搜捕的,甚至有不少干脆找個地方一鉆躲起來喝酒去了。
他們都被嚇得腿軟了。
定淮門上那個腦袋被活生生撕下來的佐領尸體,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們那妖人的傳說根本都不是傳說,他一個人在北京和天津殺了近萬八旗和綠營也不是也不是虛構,他是真能以一敵萬的,一個人tu城滅國的,這樣的人就江寧五千八旗恐怕真不夠看的。尤其是那些逃跑的八旗軍再哆哆嗦嗦地描述一下他是如何會飛,如何拎著兩個大活人當棒槌,甚至刀砍上都毫發無損的詭異場面,那些早已經爛無可爛的八旗和綠營哪還敢真心搜捕,這要沒搜捕出來還好,這要真搜捕出來,那對自己簡直就是噩夢,既然這樣那大家就別自找麻煩了,再說人家會飛,說不定這時候早就出江寧城了。
至于公主…
公主關他們屁事!
天塌下來高個頂著,救不回公主將軍總督們倒霉,他們吃糧當兵一樣吃糧當兵。
再說那公主指不定都被玩成什么樣子了,還救個什么勁呀!
“這就是你們的八旗精兵?”
南京城內一處小樓的窗口,楊豐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一邊泡著澡一邊看著外面的大街。
在那里一隊八旗精兵正走過。
因為天熱都沒穿盔甲,一個個穿著號衣帶著大帽子,在比驢子強點有限的戰馬上晃悠著,倒也帶著弓箭拎著刀矛,還有人扛著鳥槍,看上去倒也還有點軍隊的樣子,只是兩個煙癮犯了的軍官手上扛著的煙槍暴露了這支軍隊的本質。
很顯然這時候八旗精兵已經開始迷上這東西了。
實際上y的真正泛濫,就是從乾隆朝開始的,只不過這時候還只是上層社會享用的奢侈品而已,抽這東西那是身份象征,而且英國人也沒意識到這種東西可以幫他們改變雙方的貿易逆差。然后在剩下的半個世紀里隨著這東西越來越受歡迎,英國人才恍然大悟,同樣滿清的那些奸商也恍然大悟,廣州的各級官員們也恍然大悟,于是這東西就在那些貪婪地方官員,十三行商人,英國y販子的通力合作下,終于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發不可收拾起來,開始了整整一百年的泛濫史。
楊豐身旁跪著的阿奴低頭不語。
她此時正跪在浴桶里,一手扶著楊豐的棍子,一手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擦洗著。
作為仙尊的貼身侍女,這是她的本職工作之一,曾經眾星捧月般生活在皇宮中的固倫和孝公主,如今職責就是伺候仙尊的起居,給他鋪床疊被,給他洗澡穿衣,甚至他拉完侍還得擦屁股,神仙怎么了,神仙也一樣是要拉侍的,人間和天界不一樣,人間污氣太重就是神仙下凡也是不能辟谷的,甚至神力都受到很大影響,總之作為一個通房大丫鬟,除了一項工作還需要成長之外,其他所有該干的她都干了,這可不是楊豐故意欺負她,作為通房丫鬟這都是本職工作,沒拿她當痰盂…
呃,那口味太重了。
“行了,你也不要害怕,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還是個好孩子!”
楊豐拍著她的頭說道。
阿奴趕緊低頭做聽話狀,看著自己手中正在擦洗的棍子,她壯著膽子伸出了舌頭…
“仙尊,您要的東西做好了!”
門外突然有人說道。
“放到那里吧!”
楊豐一邊示意阿奴繼續一邊說道。
很快房門推開,一名林升發展起來的女信徒低著頭走進來,將一抱剛剛做好的衣服放在一旁,同時偷偷用眼角余光窺視了一下浴桶里的風光,緊接著發出一聲下意識地驚叫然后立刻紅著臉退出去,而楊豐則舒舒服服地躺在溫暖的水中閉上了眼睛,整個房間里只剩下了阿奴在努力工作的聲音,還有間或響起的水聲…
第二天,江寧駐防八旗將軍府。
“都是一群廢物!”
江寧將軍永慶陰沉著臉喝道。
他面前的一群八旗軍官一個個低頭做謙恭狀。
旁邊兩江總督書麟和江蘇巡撫閔鄂元面無表情,后者的駐地其實是蘇州,但這一次恰好有事來南京結果正趕上,可以說腸子都快悔青了。
從昨天開始,江寧將軍下屬近五千八旗軍,兩江總督督標兩個營,江寧城守兩個營,總計四營兩千三百多綠營,城內緊急征集起來的三千旗人青壯,江寧織造府的兩百家奴,全都撒開在江寧城內,大舉搜捕那妖人營救公主,然后折騰一晚上沒有任何成果,倒是有兩名八旗精兵不小心掉下馬摔傷了,一個煙癮犯了被緊急送回家續力。
當然,無論永慶還是書麟都清楚,這些人是肯定找不到那妖人的。
就是找到他們也會裝找不到。
就那妖人表現出來的戰斗力,要是大隊的人馬和他遭遇還好,只有百多人的小隊和他遭遇那是給他送菜的。
“紱齋兄,你看該如何是好!”
永慶看著書麟說道。
“下官一切仰大人定奪!”
書麟毫不猶豫地說。
他倆實際上平級,江寧將軍現在已經降到了從一品,而兩江總督也是從一品,但永慶還是襲封的二等伯,這家伙是正白旗滿洲,佟佳氏,清初大臣巴篤理,跟著信郡王多尼在云南和李定國大戰的固山額真卓羅四世孫,因為滅準噶爾有功晉升二等伯,而伯爵是超品大員,但書麟只是個抬旗的包衣而已,自然跟這種勛貴沒法比,所以這江寧城里永慶說了算。
當然,書麟能說了算也不說了算。
這件事很麻煩。
無論救回救不回公主都是麻煩,救不回自然不用說,救回了也不是好事,現在這個皇上最寵愛的公主,那就是一塊恥辱的牌子,她出現一次就是拿臭狗屎往皇上臉上糊一次。如果她自殺了還好,可以體現作為太祖太宗子孫的節烈,可她居然沒自殺,而是任由那妖人揉lin都沒有任何反抗,那就丟人現眼了,這個公主就算回北京,也是白綾或者毒酒。當然,這原本不關他們的事情,可她跑到江寧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實際上無論永慶還是書麟都無不在暗罵那佐領吃飽撐的,如果沒認出來當然什么事沒有,可認出來就麻煩了,不救回來那肯定是有罪的,但救回來相當于把一盤侍端到皇上面前,然后說皇上您請收下,那,那…
那他們以后的前程也就完了!
所以此時這江寧城里誰說了算誰最倒霉。
“紱齋兄,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如今那妖人劫持公主入城,正是你我報效皇上之際,自然群策群力,哪還分什么品級高低,兄弟掌駐防八旗你掌綠營,皇上把這江寧托付于你我哪還分什么彼此,紱齋兄一向以智謀著稱,兄弟這種武夫是萬萬比不上的,這捉那妖人營救公主之事還得仰仗紱齋兄,只要有紱齋兄定計,兄弟無不從命!”
永慶立刻說道。
他當然也很清楚這里面的道道。
“呃?”
書麟無語地看了他一下,突然間轉頭滿臉堆笑地看著閔鄂元。
“兩位大人,下官立刻回蘇州召集撫標兵馬前來相助,這妖人喪心病狂,毀皇城殺阿哥,還敢擄公主公然入江寧,實在太猖狂了,這次絕對不能讓他逃走,我就不信合整個江蘇兵馬還拿不下他!”
閔鄂元霍然起身,義正言辭地說道。
然后他立刻向外走去。
他得趕緊跑啊!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門呢,一名八旗軍官就突然沖過來,在大堂門前一下子滾落下馬,差一點把閔鄂元撞倒在地,也沒顧上道歉就連滾帶爬地撲到了永慶面前。
“將軍,那妖人打上門了!”
他緊接著發出撕心裂肺地尖叫。
“什么?”
“什么?”
永慶和書麟同時站起驚叫道。
“快看,那是什么?”
幾乎就在這同時,已經站在門前的閔鄂元突然仰起頭,滿臉驚恐地指著天空喊道。
永慶二人急忙沖出。
然后他們就看見頭頂的天空中一個黑影一閃而過,下一刻他們前方的一棟建筑瞬間化為向上噴射的無數碎片,環狀塵埃以兇猛地方式向外急速推開,就像海嘯的怒濤般瞬間吞噬周圍的一切,如一道高聳的墻壁般直撞過來。與此同時刺耳的呼嘯聲和驚天動地的撞擊聲一塊轟在他們的耳膜上,而那混雜著碎塊的塵埃和腳下大地的顫抖也迅速到達,三人嚇得尖叫著毫不猶豫抱頭趴下,但就在他們趴下的瞬間,看到頭頂已經被塵埃遮蔽的天空中,第二道一道黑影急速穿過了塵埃。
下一刻更加恐怖的撞擊聲也傳來。
“隕星啦!”
趴在地上的閔巡撫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驟然間一塊如磨盤大的碎石從天而降,下一刻他變成鮮血和爛肉向四周噴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