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最好的驅動力。
楊豐將大宋一把推進了藩鎮割據的時代,卻也在幾乎瞬間解決了宋軍的戰斗力問題,當北伐奪取的土地會直接變成自己的領地時候,那些總督們立刻就對此無比熱衷起來,曾經懦弱的也立刻變得勇敢了,原本已經被歲月磨禿爪牙的也重新在馬上馳騁如飛了,就連曾經的廢物也立刻變成名將了。
穎州之戰劉寶率軍第一個突破城墻,身上中了兩箭都沒皺一下眉頭。
這還是原本歷史上坑死魏勝的逃跑將軍嗎?
但如果考慮到他弟弟已經在韓家軍內部會議上被內定為穎州知州,那么他的英勇就很好理解了。
“都是套路啊!”
攝政王無限感慨地說。
的確,都是套路啊,古往今來都是一個樣子,想讓那些驕兵悍將們為國家為民族為榮譽而戰都是他瑪扯淡,對他們來說國家民族是什么?榮譽值幾個錢?大宋的一切可都是趙家的,他們就算搶回土地也是趙家的,他們拼死拼活到最后皇上開恩還好,皇上不開恩做下一個岳飛也是很有可能,他們可不認為自己也能有個神仙下凡的兒子。但為地盤為錢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在楊豐的誰奪取就歸誰的原則下,還有仙種的誘惑下,所有總督們都立刻爭先恐后地加入了北伐行列,打下地盤就是他們的,再加上地盤上的百姓和仙種,那就是最實實在在的財富啊!
這種好事誰不干?
至于打仗誰不會?能做到總督知府知州的,哪一個不是打了十幾年仗無數次跟金軍血戰過的?你說他們貪生怕死可以,但絕對不能說他們不懂打仗,那簡直就是對他們智商的侮辱,十幾年的實戰磨練,哪怕他們全是失敗,也敗出足夠豐富的經驗了,再說能做到高位的哪一個不是都有點戰績?一個純廢物的將領,那些士兵都不伺候呢,驕兵悍將,別忘了在唐朝的藩鎮時代,士兵或者說中下級軍官想廢一個節度使都毫無難度。
最終的結果就是金軍倒霉了。
這時候的金軍在被楊豐持續折騰一年之后本來就已經很衰弱,更何況之前哪怕紹興和議前宋金強弱就已經逆轉,是趙九妹硬拉住不準打的,但這些參戰將領都心知肚明,再加上紅巾軍開始向山東進攻,接連慘敗的金軍不得不調兵增援,養精蓄銳兩年的宋軍在那些防守空虛的金軍地盤上就完全可以說高歌猛進了。韓家軍攻克穎州后緊接著奪蔡州,徐慶以奪取到的錢糧做酬金換取牛皋和李道出兵,三家聯軍殺出唐鄧兵分兩路,一路牽制許昌金軍,一路轉頭西進。原本歷史上在洛陽一帶堅持敵后作戰,直到岳飛被強行召回,才不得不率領大批軍民一路打回襄陽的原河南知府李興,在沿途百姓的歡呼中,勢如破竹地殺向他堅持戰斗多年的老根據地。而川陜集團不但將隴西的金國地盤全部拿下,和吳璘幾乎齊名的另一名大將郭浩,甚至率軍從漢中北上殺出棧道,開始向關中平原進攻。
二十萬經過了十幾年戰爭磨練出來的精銳,在最實實在在的利益刺激下,在那些渴望得到仙種的家鄉父老鼓勵下,在北伐洗雪靖康之恥的大義感召下,如同二十萬頭猛獸般殺進了金國的控制區,殺向一座座防御空虛的城市,然后殺光所有女真人,搶走他們之前搶到的一切,土地金銀甚至女人,狂歡一樣踩著那些被十幾年富貴泡軟了手腳的女真人尸體,歡呼著他們的輝煌勝利。。
就像當年那些席卷天下的女真蠻族。
可以說金國的戰線一夜崩潰。
求援的信使不斷涌向各地行臺,早就因為要同紅巾軍作戰,而被抽空了部下的各處行臺留守們,又以最快速度派出信使奔向遙遠的會寧。
去向他們的皇帝求救。
但他們卻不知道,會寧的完顏疍很快就要自顧不暇了,因為就在紅巾軍奪取登州的同一天一支由四十艘新式戰船組成的船隊,已經沿著錢塘江逆流而上到達了臨安。
“你騎著這個從海州過來?”
楊豐看著韓瑛不無驚悚地說。
后者騎在他那輛四驅車上,戴著他留下的墨鏡,穿著一身古典版仕女裙,背后還背著他那桿svd,腰間配著他那把m9手槍,略微卷起的長裙內,居然還穿著馬靴和褲子,這混搭的畫風也是詭異得很。
“你給我的油夠嗎?”
韓瑛摘下墨鏡,坐在車上沒好氣地說。
“要學會溫柔懂不懂?”
楊豐不滿地說。
緊接著他翻身上了四驅車,用pi股把韓瑛向后一頂,自己騎在上面一擰油門,伴著發動機的轟鳴聲,這輛四驅車在岸邊文武官員震撼的目光中開動起來,沿著江岸的沙灘直沖進了錢塘江,然后逆著船隊繼續向前,依次檢閱這支用一年半時間打造的艦隊。
當然,風帆戰列艦是不可能的。
這些實際上全是排水量在兩三百噸的小船,盡管這在這時候已經算大型戰艦,但如果真正要按照后世標準分類,這都只能算風帆護衛艦,甚至連護衛艦都不一定夠格,而船型是類似黃河號那樣的中西混合型,三桅硬骨帆,沒有二層火炮甲板,只有九斤的甲板炮和速射用的弗朗機,因為銅實在太珍貴了所以都是生鐵鑄造的,不過楊豐在利國鐵礦通過精選鐵礦石和新式高爐生產的鐵質量不錯,這些生鐵炮的性能完全不輸于銅炮,反正是艦炮也不用太在意重量問題。
“知道你們將要干什么嗎?”
楊豐騎著四驅車一邊在江面拖著航跡噴水前進,一邊對著甲板上肅立的士兵吼道。
這支艦隊輸于兩個國家。
在海州建造的二十艘輸于中國海軍,在明州也就是寧波建造的屬于宋國海軍,包括桅桿上飄揚的旗幟,還有士兵的裝扮都不盡相同,但統帥只有一個,身穿最新式海軍提督制服的大中海軍提督李寶正肅立在第一艘戰艦上,這艘戰艦的艦首銅制定遠兩個大字和日月徽熠熠生輝,在李寶身后是他的左右翼統制,左翼統制,也就是紅巾軍海軍統制是他的老搭檔曹洋,右翼統制是前岳家軍水軍將領,和楊欽一樣都是出身楊幺部下的黃佐,他是作為大宋海軍統制。
“臣等請大王訓示!”
李寶吼道。
“臣等請大王訓示!”
然后無數聲音同時吼道。
“很好,本王告訴你們,本王要帶著你們去直搗黃龍!”
楊豐說道。
他就是要去直搗黃龍。
呃,直搗黃龍的第一步,跨海遠征登陸遼東,這時候已經是春天,遼東灣的海冰已經消融,而且王勝的大軍也已經開進登州,接下來這支艦隊還將前往登州,在那里滿載一個旅的步兵登陸遼東半島,然后建立起一座前進基地,而后續紅巾軍第六鎮,也就是李顯忠所統帥的主力將陸續跨海北上將這個前進基地變成插向金國心臟的利劍。
當然,這是紅巾軍的任務,而楊豐的任務則是繼續和過去他最喜歡干的那樣,先到金國心臟殺一波。
“怎么樣,害怕了嗎?”
他不無得意地說道。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若得直搗黃龍,縱然馬革裹尸亦無所懼!”
李寶吼道。
“愿隨大王直搗黃龍,飲馬黑水!”
曹洋吼道。
“直搗黃龍,飲馬黑水!”
船上所有士兵齊聲高喊。
有攝政王跟著那還怕個屁,到時候兄弟們只管放開手廝殺就行,哪怕打不過女真人最多也不過攝政王手一指召喚天罰,總歸是輸不了,既然輸不了那當然也就不需要害怕,而跟著攝政王北伐,這都是無上榮耀,這是跟著神靈并肩作戰,這是可以刻在墓碑上讓后人世世代代吹噓的。這兩年關于昊天上帝及眾神居住天界,但凡進入英烈祠的死后都可以升入仙界與眾神為伴的說法早已經流行開,甚至北方大中各地拜上帝教愈演愈烈,還有一部記載攝政王教誨的圣諭書都已經出現,可以說攝政王的神格正在逐漸穩固,無論從信仰上還是利益上,跟著他就是戰死沙場也是值得向往的。
“好,這才是我漢家男兒!漠南胡未空,漢將復臨戎。飛狐出塞北,碣石指遼東。冠軍臨瀚海,長平翼大風。云橫虎落陣,氣抱龍城虹。橫行萬里外,凱歌唱英雄!”
楊豐吼道。
“走,我帶你們去直搗黃龍!”
緊接著他拔出后面陌刀向前一指吼道。
“直搗黃龍!”
然后是無數亢奮的吼聲。
這支艦隊就是特意來誓師或者說作秀的,李寶的艦隊從海州南下,然后先到明州會合了黃佐的,再一同到臨安來向百姓展示軍威,同時誓師北伐,此時岸邊數十萬百姓都在欣賞這壯觀的場景。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攝政王騎著他的神獸停在定遠號旁邊,然后上面一根吊臂被水兵扳過來,那吊臂下一根粗鐵鏈,鐵鏈下四根細鐵鏈,細鐵鏈拴住一塊木板的四角,放到水面后木板下沉,那四驅車緩緩開上去,緊接著上面拉動倒鏈,整個四驅車連上面的楊豐和韓瑛,就這樣被緩緩地吊了上去。
呃,韓瑛就是這么來的。
“掉頭,起航!”
楊豐緊接著對李寶說道。
“掉頭,起航!”
李寶立刻重復他的命令,整個甲板上所有水兵全部忙碌起來,這艘名為定遠號的風帆護衛艦緩緩離開碼頭,向南調頭完成轉向。
就在艦身正好橫在江面時候,右舷甲板上從前數第一門大炮驟然噴出火焰,緊接著后面七門九斤炮以極快速度不斷發出怒吼,一枚枚炮彈伴著硝煙在錢塘江上急速掠過,在岸邊一片驚叫聲中,瞬間打在一百丈外一座早就準備好的石堡上,無數碎石的飛濺中,那石堡立刻塌下一塊,然后完成齊射的定遠號掉頭順流而下,在它后面第二艘戰艦開始調頭,同樣當艦身橫在江面時候,這艘同型艦上右舷八門九斤炮也開始急速完成齊射,那座石堡塌得更嚴重了,然后是第三艘,第四艘…
整整四十艘戰艦,以同樣方式朝這座石堡傾瀉了三百二十枚炮彈。
當最后一艘戰艦也完成掉頭后,那座石堡就連塊完整的石頭都很難找到了。
緊接著的是臨安百姓那瘋狂的歡呼。
這是無敵的艦隊!
“無敵嗎?我們本來就沒有值得一戰的敵人!”
定遠號的專用艙室內,楊豐端坐在寶座上說道。
這支艦隊的確是無敵的,哪怕它的所有戰艦連六級艦都算不上,但在這個還在玩拍桿投石機和床弩的時代,它就是一支真正的無敵艦隊,哪怕這時候最強大的巨型車船,在這支艦隊面前也就是一堆破爛,同樣這個時代的城堡,在它的炮口下也只能變成廢墟。
十二磅炮轟棱堡的確不行,但轟夯土的城墻還是毫無壓力。
“金軍也沒有像樣的水師,甚至都可以干脆說他們沒有水師,否則之前也不會被一批義軍乘漁船登陸直沽,然后一直打到薊州了。”
李寶笑著說道。
“但此行的登陸之地,卻需要慎重考慮,遼東非南方可比,每年沿海要封凍數月,甚至就連整個遼東灣都完全被海冰覆蓋,縱使海上島嶼,亦可踏這海冰進攻,而我軍無陸上連接,一旦登陸到冬季完全變成孤軍,金軍若此時集全力進攻,則登陸之軍將不得不孤軍奮戰。”
緊接著他又說道。
“所以在海上封凍之前,我們必須將足夠多的士兵和物資運到登陸地,另外還在登陸地修筑一座足夠堅固的要塞,用食物和武器彈藥填滿這座要塞,不過這還不夠,還需要在冬天之前,盡最大的能力,殺最多的女真人,同時扶持起盡可能多的契丹人和漢人,必須要把火燒遍整個遼東,只有這樣登陸的第六鎮才能安全度過冬天。”
楊豐惡狠狠地說。
就在同時他目光轉向從門前走過的韓瑛。
(還得最少兩天才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