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真的?”
徐弘基恍惚地看著擺在面前的血書喃喃說道。href//target_blank</a
他是徐達之后,世襲的魏國公,理論上這時候的南京最高級別官員,頭上不但頂著太傅這個最頂級頭銜,還有太子太保這個三師之一,當然,這都沒什么卵用,因為這些都是虛的,還不如六部隨便一個尚書。另外他還兼著南京守備,南京五軍都督府中的中軍大都督,理論上南京最高軍事長官,北京淪陷后也成了大明軍隊的最高統帥,然而這他瑪也是沒什么卵用的,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不發話他一個兵都調不動。
他現在問的就是史可法。
“魏公,下官也不知道。”
史可法看著那名被帶下去休息的錦衣衛,很坦誠地說道。
他和徐弘基,還有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構成了目前大明在南京的三巨頭,分別代表著文官,武官,內官三個體系。
這個自稱錦衣衛的人,帶著這份血書突然在大街上攔下了他的轎子,然后自稱和皇上一起殺出的北京城,又奉皇上旨意攜帶圣旨南下宣旨,他身上帶著的這份血書上的確有皇上‘私’章,這個章史可法可以確認,沒有‘玉’璽這個不奇怪,用手指蘸馬血寫的血書也沒有字跡可言,這個同樣也是合理的,可就是這個人說的那些事情…
“簡直荒謬!”
一個大臣說道。
“劉大人,難道你覺得太祖在天之靈于此社稷危難之際顯靈拯救大明是荒謬?”
徐弘基沉下臉說道。
“呃!”
那劉大人閉嘴了。
是呀,誰敢說?太祖靈魂上天成為神仙,這是皇家神圣‘性’的基礎,既然他是神仙,當然有可能在子孫遇難時候,直接顯靈來救援,哪怕這種事情再荒謬可笑大家也都不能說的。
“可我們不能僅憑一個自稱錦衣衛的人,和這樣一份他自稱為圣旨的血書,還有一個只要見過的人都能偽造的‘私’章,就確定圣上已經前往山海關啊?這是關乎社稷的大事,我們豈能如此草率就下結論?”
他緊接著說道。
“那若是偽造,其用意何為?”
另一個大臣說道。
是呀,偽造這東西有什么用呀?
“漕運總督,淮揚巡撫,右僉都御史路大人到!”
就在這時候,外面徐府家人喊道。
“圣旨到,太傅,太子太保,守備南京兼領中軍都督魏國公徐弘基,南京吏部尚書張慎言,戶部尚書高宏圖,禮部尚書王鐸,兵部尚書史可法接旨!”
捧著一卷黃綢的路振飛急匆匆走進來,展開手中的黃綢大聲說道。
一屋子人全懵‘逼’了。
“諸位大人,是真的,圣上安然無恙,此時已經在山海關與平西伯吳三桂的大軍會和,薊遼總督王永吉,順天巡撫宋權,遼東巡撫黎‘玉’田等人皆在行在,這是從山海關發出的,附帶以上眾人及平西伯印信,而且北方剛剛傳來的消息已經證實,陛下的大軍已經退守山海關,且采納王永吉等人建議,向滿州借兵剿寇,陛下正在山海關等著咱們的援軍。”
路振飛笑著說。
“皇上洪福齊天,我大明中興有望了!”
史可法第一個跪倒高喊。
然后徐弘基等人全跪下‘激’動地高喊起來,至于什么福王潞王之類,都先一邊待著去吧,既然皇上還在,那也就沒這些人什么事了,不論他們是否喜歡崇禎,這種時候都是真心高興,畢竟他們也知道,如果崇禎死在北京那接下來會很麻煩,而如今的大明真經不起折騰,西邊有張獻忠北邊有李自成,這哪一個都是會要他們家財的虎豹豺狼,只有大明皇上才是士紳的貼心人。
然后就是宣讀圣旨了。
這份圣旨的內容很簡單,無非就是通知南京官員,皇帝陛下已經于山海關設立非常內閣,但鑒于兩地隔絕,內閣已經無法正常行使職權,黃河以南尚且在朝廷掌握之中的軍政事務,由南京的各級機構管理,以南京五軍都督府和南京兵部總轄黃河以南的軍務,在防御闖逆南侵的同時以最快速度調兵,通過海運增援山海關。
楊豐沒興趣管南京這些人。
明朝的制度很完善,南京這些家伙都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原本歷史上崇禎死后,至少在政fǔ運行方面,南方還是沒有出現什么‘混’‘亂’的,既然這樣還是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至于他要的其實就是援軍和糧餉,剩下南方這些家伙死活關他屁事,他不怕李自成南下,把南方那些士紳全打了土豪,或者南方士紳全做墻頭草在李自成大軍威脅下投降,然后他反攻時候借口這些家伙附逆,也和李自成一樣快快樂樂打土豪。
好吧,這就是他的計劃。
這也是他始終賴在山海關不走的一個原因,大明需要一場大規模的凈化,他保住了大明的江山又能怎樣?不把大明腐爛的根子拔去照樣早晚還是會完蛋的,想要真正讓這個國家走上富強,那么就必須先來一場凈化。但這種凈化不能由他來干,那會把自己變成隋煬帝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刀殺人,驅使著流寇去干,讓李自成去摧毀士紳階層,然后他再頂著士紳代言人的旗號,去把李自成摧毀,這樣剩下一張白紙他就好作畫了。
當然,這是戰略,但實際具體‘操’做就得看具體情況了。
“鐵山誤國!”
聽完圣旨后,史可法毫不猶豫地說道。
“圣上至尊,豈能置于山海關險地,他那里有水師戰船,為何不送圣上南下?借兵之事他和吳三桂等人就能處置,豈有讓圣上受辱于韃虜之理,萬一那韃虜狼子野心,圣上在山海關豈不是危險?立刻調齊水軍,北上迎乘輿南巡!”
緊接著他說道。
好吧,楊豐最期待的事情就這樣輕松解決了。
“對,這鐵山也是糊涂,豈有讓圣上以至尊,去向那韃虜乞師的道理,他們為一己之‘私’置圣上與險地,豈是臣子之道!”
禮部尚書王鐸說道。
可憐王尚書哪里知道,這時候王永吉正巴不得皇上走呢,可皇上就是不肯走,他那里也沒辦法呀!當然,這種時候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調兵北上迎接圣駕,好在這真的只是小事而已,南京及江浙一帶有的是戰船,雖說這時候已經不是鄭和下西洋時候了,但湊幾千艘戰船還是沒什么問題,剩下就是水軍了,這個同樣也是小事而已,雖然江北那些兵頭們已經開始有軍閥化跡象,但江南各地的明軍還是聽話的,也就是兵部的一道命令而已。
于是剩下就簡單了。
這些家伙立刻散伙,史可法發出調兵令,徐弘基吹哨子,高弘圖準備糧餉,其他人也各司其職,并且行文各地官員,讓他們知道皇上脫險的消息,當然還有就是以后以南京六部發出的命令為準,至于楊豐血書里說的招降張獻忠…
那個,那個我們沒看見。
再說這時候人家張獻忠也不可能接受招安,人家都快打下整個四川了,也就還剩下秦良‘玉’在苦苦支撐,話說就目前這情況他不來奪江南就燒高香了,還去招降他那不是自取其辱嘛!總之這件事就當不存在,話說哪怕崇禎自己來下旨,內閣也是應該封還的。
就這樣大明統治的中樞正式由北京移‘交’到南京。
實際上這時候江南這邊也很危險了,李自成的大軍已經開始向淮河以北進攻了,這時候包括山東大部分也都落入其掌握,而之前他已經占領河南,這樣接下來的第一線就到了徐泗和淮河這條線上,但這條線上全是一幫之前就被李自成暴打的殘兵敗將,一旦這些人守不住…
這幾乎就是肯定的。
那么李自成就該兵臨長江叩關南京了。
而這時候之李自成的大軍之所以還沒南下,恐怕也就是被山海關的大軍給拖住了,可以說皇上此舉,是在以身為餌吸引李自成的大軍,給江南的士紳布置防御爭取時間。山海關撐得越久江南就越安全,在這個問題上無論江南的官員還是士紳都明白,所以必須全力以赴增援山海關,如果山海關的皇上那里不是區區五萬大軍而是五十萬,那么江南的士紳完全可以高枕無憂。
當然,皇上還是必須‘弄’來的。
于是隨著南京的一道道命令發出,原本正在惶‘惑’不安中的江南各地逐漸穩定下來,這時候李自成打土豪的消息,也早已經在江南士紳中傳播開,在經過了數千里的演繹之后,已經完全變成了人神共憤的bao行。這就像是鞭子一樣驅動著江南士紳,他們更加無比堅定地擁護朝廷,接到兵部調令的各地水軍在背后士紳們鼓勵下,立刻駕駛著戰船向長江口集結,一支龐大的艦隊逐漸形成。然后禮部尚書王鐸,誠意伯劉孔昭,另外還有原本駐扎鳳陽的守備太監盧九德三個人,肩負著江南人民,或者說江南士紳的囑托,一起登上戰船北上迎接圣駕。
或者說搶皇上。
皇上可是個香餑餑,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道理,這些飽學宿儒們都很清楚,天子在手就是話語權啊,可是不能落在吳三桂這種軍閥手里。
至于盧九德是楊豐在圣旨里召見的。
這個人是原本歷史上擁立福王的主要推手,黃得功等人一直是受他的節制,而在明朝的這些太監里面他也算是有才能的。
更重要的是…
太監才是楊豐的貼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