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李青的反擊
4月6日8：00，時間再度回溯于此。
杜王町電車站前，李青又一次在這熟悉的街道旁醒來。
一切都發生得那么突然，那爆炸的熱浪似乎還在身周流淌，死亡的陰影仍舊在心頭籠罩。
李青心有余悸地回過神來，才終于確認自己現在還活著。
灑落在身上的是早上8點的溫暖陽光，耳畔響徹的是令人心安的噪雜聲響。
“呼...成功‘讀檔’了。”
李青心里清楚，他剛剛差一點就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如果不是他提前讓“2號讀檔機”隨時待命，要不是他謹慎地開啟了數據化，他可就真地死了。
“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吉良吉影。”
這個曾經只被李青看作是三線菜雞反派的籍籍無名之輩，如今儼然成了一座矗立在他身前的不可逾越的高峰。
李青剛剛擺脫了生死之間的恐怖，卻又很快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絕望：
“只要攻擊本體就會觸發炸彈，不把攻擊者炸作飛灰便不會休止。”
“也就是說，我不僅無法向外透露吉良吉影的身份，還無法攻擊吉良吉影——”
“就連請人幫忙都不行！”
他的額上已然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汗涔涔的腦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饒是李青聰明絕頂，他也無法參透這個無解的謎題：
“無敵...這個能力根本就是無敵的！”
“所有的路都被限制住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現在不能依靠同伴，無法發揮力量，只能靠著一顆不算太大的腦袋在絕望中孤軍奮戰。
在那無敵的敗者食塵面前，這一切都有意義嗎？
這一刻，李青幾乎想到了放棄。
但這個悲觀念頭很快便一閃而沒。
因為他終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身上背負著的還有同伴的性命。
李青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話，喬魯諾他們就會在9點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從世上消失。
“思考，思考！”
“不...光思考還不夠。”
“我必須要做更多的嘗試，收集更多的情報。”
‘讀檔’是李青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優勢，時間回溯給予了他可以反復試探的可能。
但這試探二字卻遠遠比它字面上看著危險，甚至可以說是作死。
李青不由想到了那自體內轟然炸起的熱風，那稍有不慎就會落入死亡深淵的恐怖...
為了那一絲目前還根本無從談起的希望，他得賭上性命去面對他剛剛極力逃離的一切。
“喬魯諾...你們好好等著。”
李青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而決絕：
“不管嘗試多少次，我一定會把你們從地獄里救出來！”
一攻擊就會被引爆，但要解除敗者食塵就必須得擊潰吉良吉影，這簡直是一個死循環。
李青暫時還想不到破解這個死循環的辦法。
所以他還是選擇試探著攻擊，只不過會換著使用不同的方式而已。
“這次不請殺手了，我自己上。”
“炸彈炸死我要3次，而我擊垮吉良吉影卻只要1拳！”
“只要我莽得夠快，死亡就追不上我！”
李青大膽地開始了他的嘗試。
一番操作之后...
“3號！3號！”
一萬公里以外的羅馬重刑監獄。
一個慌亂的聲音在那位被編為3號的重刑犯人耳邊響起：
“吉良吉影是殺人魔！”
4月6日8：00，時間再度回溯于此。
“該死！竟然還沒靠近他就已經觸發爆炸了。”
“連潛行接近階段也被視作是「攻擊」的一部分了么？”
“這樣我根本就沒辦法靠近那個混蛋，就更別提趕在被炸死之前攻擊到他！”
李青在失敗的試探中努力地改進著自己的作戰方式。
“也罷，這次還是用天音波進行遠程攻擊吧。”
“既然無法接近，那我就試著用超高速的位移技能。”
“在那種速度之下，縱然是提前爆炸也無法阻止我的接近！”
李青大膽地開始了他的嘗試。
一番操作之后...
“4號！4號！”
一萬公里以外的羅馬重刑監獄。
一個慌亂的聲音在那位被編為4號的重刑犯人耳邊響起：
“吉良吉影是殺人魔！”
4月6日8：00，時間再度回溯于此。
“天音波還沒發射出去就觸發爆炸了...”
“有爆炸沖擊影響動作，我根本就不可能遠程命中目標。”
“混賬...再試試別的辦法！”
“5號！5號！吉良吉影是...”
“直接莽看來還是不行。”
“我想到了，或許可以嘗試布置延時陷阱！”
“6號！6號！吉良吉影...”
“以前的思路都走錯了。”
“攻擊，關鍵應該就在對「攻擊」的判定標準上！”
“7號！7號！吉良...”
1999年4月6日，8：50。
龜友百貨，吉良吉影端坐在辦公桌前，全神貫注地處理著手上的工作。
他在這里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職員，一顆可以被替代的螺絲釘，每天的工作內容都是重復的、枯燥的、索然無味的。
稍微有點上進心的人都不會甘于坐這樣的冷板凳。
但吉良吉影卻對此甘之如飴。
平凡，平淡，無波無瀾。
他的追求就是這樣簡單。
工作閑暇，吉良吉影也會偶爾想到李青：
這個曾經在短短一天之內將他徹底逼入絕路的男人，此時已經不可能再成為他道路上的障礙了。
“真是命運弄人啊...”
“但很可惜，你才是被命運玩弄的那一方。”
吉良吉影的嘴角悄然咧開一個弧度。
他在這舒暢的心情中悄悄撫摸了一下口袋里的蒙娜麗莎小姐，笑容頓時變得愈發幸福、溫暖。
他其實能感受到敗者食塵已經被觸發過了，只是無法判斷被觸發了幾次而已。
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李青一定已經經歷了同伴爆炸的痛苦和無助。
一想到這，吉良吉影的心情便愈發開朗。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我是龜友百貨職員吉良吉影。”
“請問有什么需要...”
“哦，原來是你來了啊...李青。”
吉良吉影那公式化的笑容頓時變得冰冷：
“你等等。”
“等我換個方便講話的地方。”
他徑直拿著手機離開工位，避著同事們的視線走出來龜友百貨。
這是吉良吉影的小習慣，他不喜歡在人多眼雜的百貨公司里打私人電話。
于是，吉良吉影就這樣快步走出公司大門，來到了那條寬闊的大道旁邊。
他在外面并沒有看到李青的身影。
看來李青只是單純地打了個電話。
“呵呵，李青...”
“敗者食塵已經被觸發過了吧？”
“觸發了幾次？你現在...”
吉良吉影將手機放到耳邊，開始用那戲謔的口吻嘲弄著曾經給自己帶去無窮夢魘的敵人。
他一邊心情舒暢地在電話里跟李青說話，一邊還下意識地在百貨公司門口的空地上來回踱步。
打電話時會無意識踱步，這也算是他的小習慣。
“吉良吉影。”
“你的敗者食塵的確很厲害。”
電話那頭的李青終于開口了。
和想象中的憤怒不同，吉良吉影聽到的那個聲音隱隱有些疲倦，甚至是無力。
和以往那個時刻散發著無限活力的李青相比，這個李青就像是一個被生活漸漸磨去棱角的年輕社畜，聲音中再也聽不見那曾經敢于斗天斗地的風采。
“哦？聽你的語氣...”
“你似乎已經見識過敗者食塵的真正威力了？”
吉良吉影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腳下的步伐愈發顯得歡快：
“李青，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面對什么了：”
“是的——敗者食塵是無敵的！”
他有這樣絕對的自信。
所以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傲氣，更不掩飾自己對李青的輕蔑。
而李青就真像是一個被打滅了心氣的絕望者，不管吉良吉影如何嘲弄都沒有情緒波動。
“或許吧。”
聲音無悲無喜，就像是一條曬干了的咸魚：
“你說的沒錯，敗者食塵太無解了。”
“我試過很多次...很多次...一直都沒有找到破解的方法。”
李青絮絮叨叨地說著如同認輸的喪氣話。
就好像，他的精神和斗志都已經在那殘酷的現實中徹底崩潰了。
吉良吉影越聽越舒暢，越聽越精神。
腳下的步伐時而加快、時而放慢，歡快的就好像他現在是在沙灘上度假。
他知道自己已經可以永遠過上那平凡幸福的生活，連李青也無法阻止他。
而這時，龜友百貨前的那條寬闊大道上，一輛小轎車沿著靠近龜友百貨一側的車道疾速駛來。
它開得很快，猶如風馳電掣一般，百分百該吃超速罰單。
但這其實也只是這條路上的正常現象：
這條路上并沒有測速監控，而且道路平坦寬闊，天氣視野良好，礙事的行人也不多。
在這車流量還算少的早上8點51分，在如此路況良好的大道上，司機放開手飆上一段也不算什么。
這輛轎車的駕駛員就是這么想的。
而吉良吉影也對此沒有太過注意，他仍舊一邊在大道邊的空地上隨意踱步，一邊興致勃勃地跟李青通著電話。
然而，就在這時，電話那頭李青的聲音卻突然變得深沉起來：
“我一直都在失敗，在重復。”
“但在無數次的嘗試中，我也漸漸地總結出了一些經驗。”
“其實第一條就是：”
“命運并不會被改變，之前被破壞的東西到了時間依然會被破壞！”
“人如此，物品也是如此。”
吉良吉影心中頓感不妙。
而李青卻是繼續有條不紊地說道：
“在我經歷的第3個早上，8點51分23秒。”
“龜友百貨門口，一輛渣土車與對向行駛的超速小轎車發生擦碰。”
“小轎車左前側車身變形，向龜友百貨一側失控撞去。”
話音剛落，那寬闊的大道上驟然響起一陣金屬凹陷變形的震響。
那輛原本還在馬路上風馳電掣的超速小轎車，竟然在沒有任何車輛撞擊的情況下，左前側車身憑空損毀變形！
李青這次沒有雇傭殺手，那輛作為始作俑者的渣土車自然沒有出現。
但即使渣土車這一次沒有出現，小轎車卻還是按照命運寫好的那樣發生損毀——損毀得極為突然，令人無法反應。
著突如其來的損傷瞬間破壞了車輛的穩定性能。
這輛本就嚴重超速的小轎車頓時失控轉向，以不可制止的姿態向著路邊疾速撞去。
而在這輛失控的小轎車前面，最先面對這可怖沖撞的...
便是吉良吉影！
“什、什么？”
吉良吉影臉色大變：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在散步的時候已經無意識地走到了路邊，走到了一個最靠近那失控轎車的位置。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高速沖撞，肉體凡胎的他根本來不及躲閃。
而殺手皇后此刻還放置在李青身上，除非吉良吉影解除敗者食塵瞬間召回替身，否則下一秒他就得命喪車輪。
“可惡...難道要解除敗者食塵嗎？”
吉良吉影的臉色無比難看。
一切都發生得那么突然，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但是，在這近乎靜止的時間里，吉良吉影那顆一直埋沒在繁瑣工作中的聰明頭腦還是突然發揮了作用：
“等等...我明白了...”
“我根本就不用害怕的！”
“既然李青事先知道這輛汽車會在這個時間失控撞到這里...”
“那他用電話把我引誘到這個特定時間特定地點的行為，其實就是在人為設置陷阱！”
“這毫無疑問也是一種「攻擊」，一種會觸發第一炸彈的「攻擊」行為！”
吉良吉影瞬間變得冷靜下來：
既然李青這是在「攻擊」，那此刻李青一定已經在「攻擊」正式發生前觸發了第一炸彈。
這時候李青說不定已經被連環爆炸炸死，而失去宿主的殺手皇后即將在李青死后的一瞬間內回到本體身邊。
待到那時，有殺手皇后護體，吉良吉影便有自信能在車禍發生前的最后關頭活下來。
“呵呵...能想到這種方法也算是你用心了。”
“但我的敗者食塵可是不存在漏洞的無敵能力！”
“這種變換方式設置陷阱的小伎倆，可根本沒辦法傷到我吉良吉影！”
失控的汽車呼嘯撞來，帶著那似乎能夠碾碎一切的恐怖動能。
而吉良吉影自知來不及閃躲，便索性淡然地站在原地。
他在等，等殺手皇后帶著勝利回歸。
然而...
殺手皇后沒回來。
車都快撞上來了，它還一直沒有動靜。
吉良吉影的笑容頃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