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生與死的距離
從敵方視角側面收集的情報難免會有疏漏，這一點可算是讓暗殺組的兩位幸存者吃了大虧。
就像現在，梅洛尼只知道李青有定位標記和高速位移的能力，卻不知道他的魔改版天音波其實可以長時間保持存在。
所以，在之前驚慌失措地將那只燕子丟出汽車的時候，他完全沒想過這只被扔在半路上的燕子會再次以這么重要的角色登場。
歸根結底，梅洛尼這是忘了：自己的敵人在擁有絕對力量的同時，也并不缺乏那種應對危機的智慧。
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里蘇特拼盡智慧、賭上性命換來的那么一線勝機，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崩潰了。
那鐵和電的陷阱在頃刻間被李青突破。
他的身形就像是一道幻影，正已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梅洛尼突進而來。
梅洛尼得感到慶幸，天音波的定位標記是烙印在那只燕子身上，而不是他自己身上。
否則，他這時候就會像那只可憐的燕子一樣死去。
梅洛尼暫時沒死，但他的心情也跟一個死人沒有區別：
“完了...已經沒可能翻盤了！”
望著已經利用燕子為目標突進到自己面前的李青，梅洛尼絕望地幾乎窒息。
面對近在咫尺的強敵，他渾身上下都涌起了一股寒意。
他幾乎已經能預見到，李青在穩住身形后順手摘下自己人頭的糟糕畫面。
但是...
就在梅洛尼已經束手等死的時候，他卻驚訝地發現:
在擺脫電流舒服、突進到自己面前之后，李青并沒有像他畏懼的那樣徑直發動攻擊。
恰恰相反，李青在站穩身形后首先做的是活動手腳、放松身體——他此刻的動作明顯有些僵硬遲鈍，完全不像他之前表現出的那樣靈活迅猛。
很顯然，電流帶來的負面效果似乎存在一定的持續時間。
在擺脫和電流的直接接觸之后，李青身上的麻痹狀態并沒有立刻得到解除。
“這...他的身體還是僵硬的，他還沒有完全擺脫電擊的后遺癥！”
“里蘇特大哥——”
“快趁現在動手！”
就仿佛突然看到河面有救生船駛來的溺水者，梅洛尼竭盡全力地大吼起來。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李青身上的“電擊后遺癥”能持續多久，不知道李青身上的麻痹狀態會在何時會徹底解除。
一秒，兩秒，亦或者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
這個答案差上一毫一厘，結果就會是生與死的差別。
但梅洛尼知道，不管這個答案是什么，這都已經是他和里蘇特最后的機會了。
所以他使勁渾身解數向里蘇特發出提醒，想讓里蘇特抓住李青處于電擊后遺癥的寶貴時機。
決定勝敗的重擔再度壓在了里蘇特的肩頭。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最后的機會么...”
里蘇特在沉默中飛速地觀察著環境：
因為潛意識里不愿丟下里蘇特獨自逃命，在之前那半分鐘不到的短暫戰斗過程中，梅洛尼一直沒能做出那個艱難的決定。
而且，雖然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但他心底深處，其實一直隱隱地對里蘇特抱有一絲期待。
畢竟，那可是里蘇特涅羅，暗殺組的組長，同伴們最為信賴的可靠大哥。
所以，面對李青的巨大威脅，梅洛尼一直都緊張、不安、恐慌，卻又堅定地站在里蘇特的身邊。
而到了半分鐘后的現在，梅洛尼所站的位置其實離里蘇特不算太遠，離那根路燈柱子的距離也還算接近。
也就是說...
剛剛李青大概是從距離路燈大概五、六米的位置，利用回音擊逃到了梅洛尼身邊，一個距離路燈差不多十幾來米的位置。
而現在，李青似乎還在被電擊的后遺癥困擾，身體仍舊有些遲鈍麻痹。
如果上帝保佑，他身上這樣的負面狀態能持續得足夠久，里蘇特就還有勝利的可能：
“趁現在把鐵絲延長了牽引過去...”
“我就還有機會讓李青再次觸電！”
電光火石之間，里蘇特的腦海里閃過了這樣的想法：
現在李青和路燈之間的距離接近14米。
而那根耗盡李青體內鐵份制造出的鐵絲卻只多只能延長到6米。
材料有限，這已經是里蘇特能用那一人份的鐵質制造出的最大長度了。
那么，既然這鐵絲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延長，那他又該怎樣讓它能觸碰到已經在14米外的李青呢？
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增添新的鐵份，消耗更多的原料。
但是，這原料似乎也不是那么好找：
這橋上并沒有可以被金屬制品利用的細微鐵砂存在，有的只有汽車、護欄、路燈這樣沉重的大塊鋼鐵。
里蘇特當然無法操縱這些笨重的鐵坨子，不然他的替身就不該叫金屬制品，應該改名叫萬磁王才對。
也就是說，他已經陷入了一種“身邊處處是鐵但卻無鐵可用”的可悲境況。
那么，現在唯一還能被利用的鐵份...
“就在我自己身上！”
幾乎是在那一剎那間，里蘇特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爆發出了最快的速度，向著逃到不遠處的李青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而與此同時，金屬制品的能力悄然發動。
里蘇特的腳踝上驀然被從內而外地開出了一個小洞，從那小洞后面的血肉中，延伸出來的是一根細長的鐵絲。
這根鐵絲在不斷地消耗著里蘇特體內的鐵份，伴隨著里蘇特的奔跑，它也在迅速地向后方伸展延長。
“里蘇特老大！”
梅洛尼震驚地喊出聲來。
他怎么會看不出來，里蘇特這是想要耗盡自己體內的鐵份，和李青同歸于盡。
“用我的——”
“我體內也有鐵份可用啊！”
在這幾乎靜止的時光里，梅洛尼似乎忘記了恐懼。
他本能地喊出了這樣的話，他不想看到里蘇特活生生地把自己的鐵份耗盡而死。
但里蘇特卻根本沒有理會。
因為他心里明白，自己和梅洛尼都不是像李青那樣的怪物。
正常人體內就算是流失只能制造1米鐵絲的鐵份，雖然不會死，但也肯定會因為貧鐵而導致身體機能大幅下降。
而現在李青距離路燈的距離大概在13、14米，原先的鐵絲只有6米，鐵絲的長度缺口足足有7、8米之多。
這么大的鐵粉需求就算是平攤到兩個人身上抽取，這兩個人即使不當場死亡，也肯定會因此不堪重負。
而現在李青的同伴們馬上就要追到這里，這是幾乎可以預見的事實。
如果兩個人都在戰斗后因為貧鐵而失去行動能力，那他們能做的也就是在這里等死而已。
這樣的做法顯然毫無意義。
與其把兩個人全都拖進死亡的絕地，那還不如只讓一個人承受這樣沉重的命運。
所以，里蘇特根本就沒有理會梅洛尼的呼喊。
他以最大的速度拼命向李青沖鋒而去，也在以最大的力度瘋狂地榨取著自己體內的鐵份。
那根細細的鐵絲就這樣從里蘇特體內不斷生長延伸，并且在磁力的作用下筆直地指向了身后的路燈。
里蘇特很快就把自己的生命壓榨到了極限。
他飛快地沖到了距離李青只有兩米不到的地方，而他身后的鐵絲也已經就這樣延伸出去了6米的距離。
里蘇特用自己的全部鐵份制造出了6米長的鐵絲，再加上之前用李青的鐵份制造出的6米鐵絲，距離把電流導向李青身體需要的長度就只剩下了不到2米。
但這不到2米的空缺，似乎就是那決定生死的距離。
這時候里蘇特體內的鐵份也已經耗盡了。
而梅洛尼則是在用他那復雜難言的目光看著里蘇特，他仿佛是在說：
“用我的——用我體內的鐵！”
“就算只是這最后的兩米...也請讓我盡一份力啊！”
“不用了，梅洛尼。”
“這最后的空缺還不需要你來填補。”
里蘇特只是還了梅洛尼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低語。
他知道，在自己體內的鐵份被徹底榨干之后，他已經是一個必死無疑的活死人了。
沒人能在這種近乎零鐵份的情況下活下來，他的身體很快就會在生理機能徹底停擺的情況下走向崩潰。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做得更徹底一些。
這沉重的死亡，讓他一個人承受就行。
“好好活著，梅洛尼！”
里蘇特縱身往前一躍，竭盡全力地伸手向李青撲去。
鐵份已經耗盡了。
所以，填補這最后兩米距離的，便只能是他自己的身體。
而李青似乎仍舊在為那所謂的電擊后遺癥困擾。
面對里蘇特這樣迅猛而決死的沖鋒，他耳朵微微翕動不知在傾聽什么，身體卻始終僵硬著沒有閃躲。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青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里蘇特在做什么...
眼見著里蘇特在朝著自己發動這樣可怕的自殺式襲擊，他不僅沒有試圖閃躲，反倒還“下意識”地伸手向前輕輕擋了一下。
這一下正好拍到了里蘇特的手。
李青和里蘇特的身體，就這樣接觸了。
而在里蘇特身后...
兩根纖細無比的鐵絲，就這樣在半空中鏈接在一起。
帶著里蘇特最后的意志，電流如洪水一般貫通而來。
電光閃爍。
里蘇特的生命就此走向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