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墜機
那純凈如畫的藍色天空中。
驚慌飛逃的胖鴿子，筆直躥升的光頭，變形彈射的肉塊，三者構成了一道詭異而奇秒的超自然景致。
李青即將要追上鴿子，而肉塊則要更快一步地觸碰到李青。
而這時，畫布上突然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它舒展著銀灰色的鋼鐵之翼，噴吐著橙紅色的高溫烈焰，散發著海嘯一般鋪天蓋地的狂烈音浪，恣意而張揚地從城區上方低空掠過。
這是F/A-18，名為“大黃蜂”的超音速戰斗攻擊機。
雖然這架即將返回基地著陸的“大黃蜂”沒有進入超音速的飛行狀態，但即使是在刻意控制了速度的低空飛行中，它的速度也比使用回音擊的李青更快。
“嘩嘩！”
肉塊瞬間躁動起來。
相比于“慢吞吞”的李青，它更喜歡那只從更高處極速掠過的鐵鷹。
于是，這個完全依賴本能行動的野獸馬上就舍棄了馬上要到嘴邊的李青不顧，猛地爆發出一種完全不輸戰斗機的速度，向著更上方的蒼茫天空直撲而去。
“呼...”
李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這算是活下來了。
在這輕松的嘆息聲中，他打死了那只不幸的胖鴿子，而肉塊也成功地追上了它那美味多汁的新獵物——“大黃蜂”。
它緊緊地攀附在“大黃蜂”那經由完美設計和精良工藝打造出的機翼上，馬上就使得這架凝聚了人類最高智慧的頂級工藝品露出了笨拙無力的姿態。
“大黃蜂”的飛行姿態受到干擾，機身開始出現嚴重傾斜。
當然，這些事已經和李青沒有關系了。
“抱歉。”
他抬頭望了一下頭頂那個極速掠過的黑影：
“雖然禍水東引的做法有些不太厚道，但我的確沒有其他辦法了。”
“不過...”
李青非常惡劣地笑了一笑：
“你們作為人類燈塔、世界警察，救人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雖然時間只過了短短一息，但那高速飛行的戰斗機卻已經帶著那攀附在自身機翼上的肉塊飛出了至少上百米的距離。
李青已經徹底脫離了肉塊的感知范圍，而且兩者的距離還在迅速拉遠。
再然后，他開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墜落。
從一百多米高的地方摔下去當然不會好受，李青也只能祈禱自己預留下來的血量足夠使用，免得最后憋屈地死在“跳樓自殺”上面。
而在這下墜的過程中，他突然發現...
“咦？”
“我好像能對那個小鬼用‘金鐘罩’了？”
于是，在即將與那堅硬的水泥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
李青下墜的身形陡然一橫，便以一個筆直得有些詭異的軌跡，疾速沖向了地面上的喬魯諾。
金鐘罩的半透明光膜同時在喬魯諾和李青兩人身上亮起，而李青則借著這個根本不受物理規則限制的位移技能，毫發無損地踏上了地面。
“這....”
“原來你還有這樣的能力。”
喬魯諾好奇地打量著自己身周逐漸變淡消失的球形光盾，卻馬上就收斂情緒轉回了正題：
“不過...”
“事情真的結束了么？”
他抬頭仰望著那架不斷向低空墜落的戰斗機，神色凝重地說道：
“雖然戰斗機引走了那個肉塊，但我們也不知道這怪物能不能從墜機中活下來。”
“如果它活著落在了城區里，而且像剛剛吸收大巴引擎一樣吸收了戰斗機引擎的能量疾速成長，那....”
“那不勒斯恐怕會有一場災難。”
“這...”
李青倒是沒急著回答。
他悄悄地退出了數據化模式，用自己的眼睛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隊友”：
果然，和他那仍舊帶著一絲稚嫩的少年聲線相符，此刻的喬魯諾還是一個穿著初中校服的13歲金發小鬼。
“這小鬼...突然被卷進無端的災禍，目睹了如此可怖的景象，經歷了生與死的極限，到現在竟然連一絲的緊張和后怕都沒有...”
“他現在可還沒到14歲啊！”
“喬魯諾·喬巴拿...世上原來還有這種天生的‘主角’么？”
李青在心中暗暗感嘆了一番，才終于對喬魯諾說道：
“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在考慮用戰斗機當誘餌的時候，就推演過之后可能發生的事情——”
“戰斗機體型巨大，不可能馬上就被吞噬。”
“而這地方離大海只有咫尺之遙，飛行員肯定會在發現飛機失控后，第一時間調轉方向讓飛機墜入海里。”
“到時候...”
“我明白了！”
接下來不用李青解釋，喬魯諾也能想通：
“那個肉塊是根據‘移動速度’來選擇目標的無腦生物，而大海之中時時刻刻都有往復涌動的海潮。”
“只要把它送入海里，這個怪物就會不斷地去追逐那些根本追逐不完的浪潮，永遠地封印在無盡的海波之中。”
“雖然有點對不起那個倒霉的飛行員...”
“但這的確是剛剛我們能夠采取的、最為明智的做法了...”
喬魯諾由衷地贊嘆道。
然而，這聲夸贊才剛剛出口，他就又補上了一個“不過”：
“不過...”
“光頭先生，你怎么就能確定那架飛機會調轉方向墜進海里呢？”
“啊？”
李青撓了撓頭，疑惑不解地說道：
“這岸上可就是那不勒斯城...”
“不把飛機開進海里，難道還能讓它砸在市民頭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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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這架“大黃蜂”戰機的，是隸屬于海軍第六艦隊羅斯福號航空母艦飛行編隊的山姆中尉。
他剛剛才同自己的戰友一起，駕駛著自己的愛機，在海對面的巴爾干半島暢快地遨游了一圈。
憑借著米粒煎帝國那壓倒性的空中軍事實力，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輕易地撕裂了敵人薄弱的空中防線，恣無忌憚地在對方的城市上空，播撒下了充滿“愛與正義”的火焰。
“真是一場無趣的游戲。”
“那些沒用的家伙早點投降算了，空對地導彈可是很貴的——這花的可都是我們納稅人的錢！”
愛國的山姆中尉如此想到。
他駕駛著返航的戰斗機在那不勒斯城上空低空掠過，在一陣排山倒海的轟響聲中，有序地向著遠處海面上停泊的航空母艦飛去。
“詹妮弗還總是擔心我在這邊的安全...”
山姆中尉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留在老家的女朋友：
“哈哈哈...這有什么好擔心的？”
“等會我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安心等我回德克薩斯向她求婚。”
他一陣開懷大笑，笑得脖子都給漲紅了。
然而，就在這時....
bang！
戰機的右側機翼上，驟然爆出一聲金屬扭曲變形的震響。
都不用去看儀表盤上閃爍的故障提示，山姆中尉稍稍一偏腦袋就能看到：
那由高強度合金打造的鋼鐵之翼，竟然在空中飛行的時候崩潰變形了！
“Holy shit！”
“那些表子養的大公司，連制造戰斗機都要偷工減料嗎？！”
山姆中尉的臉色一陣發白。
他努力嘗試著去穩住戰機那已經嚴重傾斜下墜的飛行姿態，卻馬上就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更詭異的事情：
那機翼可不僅僅是變形這么簡單。
準確地說，它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見的怪獸咬住了一樣，被一點一點地撕裂、吞噬了。
而這“隱形怪物”的觸角還越伸越遠、越延越深，使得那陣不正常的鋼鐵扭曲從機翼的尖端不斷向內蔓延，大有要連駕駛艙一同吞噬的趨勢。
“fuxk! fuxk! fuxk!”
“mother fuxk!”
山姆中尉猛地爆出了一陣粗口。
就算看不見替身，他也能明白，這架戰斗機馬上就要在空中解體了。
“扭曲的痕跡一直在向機身蔓延...”
“再這樣下去，可能連駕駛艙的彈射逃生系統都會受損！”
“我說不定會死！”
其實多花幾秒鐘用來調轉方向不一定會死，但這種“不一定”才是最為令人恐懼的事情。
“可是...”
望著眼前那亂成一片的儀表盤，山姆中尉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現在還不能跳傘！”
“我還沒把飛行的方向調轉過來，如果我現在逃了，它肯定會砸到城市里的！”
在這一刻，山姆中尉想到了犧牲。
他能預見到自己死后身披星條旗下葬時的榮耀，能料想到新聞媒體傳頌其聲名時的光榮。
他心愛的詹妮弗和疼愛自己的父母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在社區神父主持的葬禮上為他念出這樣美好的悼詞：
“山姆·馬利斯是一個出色的軍人，是純粹米粒煎精神的代表。”
“他在正義的感召下來到異國他鄉播灑自由和光明，最終為了拯救意帶利的無辜市民，永遠地獻出了他年輕而美好的生命...”
“等等...”
山姆中尉突然發現有哪里不對：
“意帶利的普通市民，和我一個米國人有什么關系？”
一秒鐘后...
駕駛座艙打開，逃生座椅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