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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五行境遇各不同

夢想島中文    林家有女初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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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娃娃臉帶著稚氣的小道扣開青城山莊別墅的大門,稱她做“林師姐”。

  那并不是她的同門師弟,只當時華夏修真界有個叫“修真守望部落”熱熱鬧鬧的論壇,華夏一群年輕的練氣修士都喚她“林師姐”。

  后來金陵筑基,再出現時“林師姐”成了“林師叔”,輩分一漲,敢和她嬉鬧的年輕修士就很少了。

  青城觀主徽竹道長一開始對林洛然態度還不錯,若不是中間摻雜了個辛元萍,她和青城觀也不會鬧到相見尷尬的地步。

  徽竹選擇帶著青城觀弟子避世百年作為對華夏修行界的交待,從而保下辛元萍,此后林洛然就再也不曾見過那面容嚴謹的老道人。天資驚艷的娃娃臉小安,卻被徽竹趕出青城觀,說實話林洛然對徽竹老道的做法很不理解。

  一晃數百年,依稀記得和青城觀關系沒鬧僵之前,小安和林家人頗為親近,那是個愛好做菜,很單純的年輕人。

  而青城觀舊址坍塌,瘋道人曾借青城觀下的靈脈布下“兩儀微塵陣”救治寶嘉。至她從海外仙山重返現代文明,青城山頂都平了,青城觀舊址上只余下一堆碎磚瓦礫,亂糟糟的青城山也成為變異獸的巢穴。

  此時出現在她眼前的一磚一瓦的房舍,莫名其妙的熟諳感,在青衣道人出現后林洛然一下醒悟:卻是照著青城觀舊貌建的!

  垂拱門前青衣道人出聲相詢,一句“林師姐別來無恙”,因中間相隔數百年,不管是恩是仇,故人再相逢,帶給林洛然的感覺都只剩下心神的動蕩。

  “小安…你如今也是元嬰大修士,師姐的稱呼,姑且作罷吧。”

  娃娃臉上的稚氣早就消失,瘦削的臉頰顯露出青年人特有的棱角,周身氣質也大變,從前人間煙火味甚濃的年輕人,現在身著青衣道袍,卻自有一股出塵之意。

  美中不足,小安左眼眉尾一道彎如新月的傷疤,破壞了他毫無挑剔的長相。

  從小長于山間的樸實小道士,蛻變成了舉手投足姿態天成的貴公子,落差太大,以至于重逢故人的激動感被沖淡不少。

  林洛然見小安只是微笑,又追問道,“你就是她們口中的大師兄?”

  天機宗的地盤上,當然容不下青城觀的“大師兄”,曾經對青城觀愚忠的小安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導致他居然選擇改換門庭。

  “海島偏僻,林師姐一路行來或有困倦吧,不如暫且隨我去偏殿,坐下詳談?”

  幾百年太長,不管是敘舊,還是要在小安口中得到些消息,站在院子里的確不是談話的好方式。

  沐天南拍拍她肩膀給予鼓勵,小安腳步一動,林洛然也放緩呼吸跟了上去。

  后院中種了幾叢斑竹,高過屋頂的桂樹梢頭星星點點含苞待放的花蕾,樹下桌上已經整治了一桌素齋,一壺桂花釀,三副碗筷,幾樣時令鮮蔬新嫩可人,當中一盤兩面金黃的油煎豆腐,看上去很像小安的手藝。

  分賓主坐下,小安的態度很從容,林洛然也不爭頓飯工夫,三人客客氣氣對飲兩杯,將桌上菜肴吃得七七八八。

  擱下筷子,先前在觀前掃地的小道童手腳麻利將碗筷殘羹撤去,林洛然望著他背影若有所思。

  這頓飯吃得安靜,可也太過安靜。偌大一個道觀,除了小安,掃地的是那道童,收拾碗筷也是同一道童,人員也太少了。

  “明月,去取我屋內的楓露茶泡三杯來。”

  小道童明月聞訊正待離去,林洛然莞爾一笑:“若不嫌棄,我手中還有一些茶葉,安道友可愿嘗嘗?”

  小安叫她“林師姐”,林洛然回稱“安道友”,實在是兩人中間有個讓人膈應的辛元萍,主動疏遠下,免得日后在面對辛元萍時還要念小安的人情有所顧忌。

  聽她稱呼,小安也不惱,或者說他天機宗寄以厚望大弟子身份,現在已經很少有事情能讓小安煩惱。

  早前珠子空間劇變,林洛然已將大部分家當都轉移出來,除了靈草靈藥,靈茶也不少。她拿出個竹筒遞給明月,過一會兒小道童端上三杯茶,茶香飄散,小安抿了兩口有些驚喜:

  “茉莉花茶…是地球的味道。”

  是地球的味道,也是蜀中的味道。

  和大紅袍、碧螺春比起來茉莉花茶不值一提,但在新紀元前此茶的確占領了蜀中茶需很大一部分平民市場。就林洛然所知,她長大的李家村附近好幾個鄉鎮都還有茉莉茶樹培植,在青城觀長大的小安果然也是喝過此茶的。

  小安現在明明是天機宗弟子,卻住著和青城觀一樣的房子,見他飲茶后的態度,就知道是極其懷念從前。

  這樣的小安驅走了重逢后的陌生,林洛然沒有套交情的打算,但也不喜歡事情完全不在掌握中的感覺。

  相同的花茶味,三人喝出不同的韻味。沐天南從進觀后就很低調,瀾戶星天機宗勢力范圍的西海域孤島上藏著一座“青城觀”,又做出一副等二人主動上門的姿態,他對天機宗的行事很不喜。

  恰此時,小安仿佛剛剛憶起,放下茶盅對沐天南說道:

  “差點忘了祝賀沐師兄修行有成,沐老若得知,想必也是極欣慰的。”

  沐天南盯著小安看了半晌,似要把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繃著臉問:“言下之意,你不單知道林家人的下落,還捎帶上我家老爺子?”

  語氣難掩譏屑,兜圈子搞陰謀不是三哥擅長的,就算喝一肚子茉莉花茶總要問到此問題。沐天南不喜天機宗一副“老子知道天下事但老子偏不說”的姿態,干脆直接將話題挑明。

  林、沐兩人相處百年的默契慣常都是一人唱紅臉一人伴白臉,沐天南臉繃得太緊,她便松緩下話題:

  “安道友,偌大一個道觀,怎不見觀眾其他道人?”

  徽竹呢?就算辛元萍不在,青城觀當年離開地球的,可不止幾個人。

  林洛然本意是轉移話題,誰知此話一出,在沐天南不算友好態度下都保持著微笑的小安,卻突然變了臉色。

  迷惘、痛苦、自責和懷念,幾種情緒在小安眼中閃現,擊退天機宗大弟子身上飄渺出塵的韻味,好似個謫仙終于落下云端。

  “青城觀中人么,罷了,林師姐也算與青城觀相交一場,觀主從前對您評價就很高…且跟我來吧。”

  小安以手撐額,手指掃過眉尾新月形的疤痕時略微顫抖。

  元嬰期修士體內的靈元無時無刻不在梳理經絡,溫養細胞,連斷肢都能想辦法重生,別說臉上小小一個疤了——除非身體的主人自愿留下它。

  “復制”的青城觀有個供奉祖師爺的正殿。

  正對著殿門的供臺上高低錯落打了幾排木架,供桌上一個紫金香爐內插得一炷香燃燒了大半,加上正殿中央放著用作熏香的鏤空銅爐加持,整個屋子里彌漫著裊裊清香。

  但采光極佳的門窗提供了好視野,林洛然一抬眼就瞧見了幾排木架上密密麻麻的,牌位。

  放在最中央的牌位黑底紅字,上書“先師徽竹道人靈位”。

  徽竹老道,居然隕落了!

  林洛然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徽竹的道基并不差,不然他當初也不會在極差的修行環境下成為華夏修真界第一人。到了次靈界后見到的三個故人,智休是佛宗先不論,只辛元萍和小安俱都成功進階元嬰期,讓她下意思認定此界果是修士的沃土,忽略了就算有充裕靈氣,修真卻講究修為和境界的匹配,兩者缺一都無法進階。

  不能進階,也就只有死。

  元嬰期修士壽八百,算算徽竹老道修行的時間,至多不過六百多年,難道連元嬰期都沒突破?

  供臺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叫人心里發麻,一道靈光突現,不對,她想錯了!徽竹一心追尋天道,以他的執著,到了次靈界不可能僅僅止步于結丹期。供臺上諸多青城觀門人牌位佐證,徽竹的隕落是人為的…復制完美卻空蕩蕩的青城觀,除了辛元萍和小安,竟都被人殺死了么?

  殿中氣氛太壓抑,林洛然和沐天南默默上了兩柱香。

  他們不提,情緒陰郁的小安卻主動講述起來:

  “林師姐,原來單系道基,在寬廣無邊的修真界都是百年難遇的資質,小小地球何德何能竟一下湊齊了五行。四百年前,地球修士合力開啟了通天塔,不僅為庇護炮火下的地球,也是找尋修行最后的出路。

  那時候大家面對通天塔另一端的世界既忐忑又向往,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神之庇護開啟,我們也如愿來到了真正的修真界…唯一的錯誤,大概就是傳送時各派諸國相互提防,沒有相互握著手吧。”

  開啟“神之庇護”后傳送離開地球的修士們,手中并無星圖。當中有各方勢力,危機解除后關系也沒好到牽著手一同傳送,所以到達通天塔另一端的次靈界后,從地球傳送來的修士們散落在修真界各個星球。

  其中有人運氣好的,尋到了此前遷徙來的宗門所在。

  也有運氣糟糕的小修士,錯誤估計了真實修真界的殘酷程度,行事稍稍不妥,就惹來高階修士的斬殺。

  但這批修士中,最惹人注目的,莫過于湊齊五行的五個單道基天才。

  消息是從同來的一名小修士口中泄露的,縱是平和如華夏修行界,在林洛然被困在金陵地宮那段時間,都有不少人打過單土道基的洛東主意。

  偌大修真界,每逢百年必然會有單系道基的天才出世,但五個身俱五行單道基的修士是很難在同一時間段籌齊的。

  就像地球有預言傳說,五行單道基能帶領地球修士找到修行沃土,是修行界的希望一般,次靈界當然也有類似的說法。

  在各大遠古勢力間流傳的說法,純粹無暇的五行之力,能消除亙古壁壘,是“破界之力”。

  修真界之上,有靈界,有仙界…追尋天道的修士也是貪心的,只要出現足夠打動他們的存在,這種貪念一動,身負排山倒海飛天遁地之能的修士,帶來的破壞遠比手握重兵的凡世皇者更甚!

  特別是地球來的五個單道基修士,修為都差不多,多么平衡完美的五行之力啊。

  有大派想將五人全部收攏捏在手中,引發了眾怒,最終經過不斷的爭斗妥協,小安五人境遇不盡相同。

  小小青城觀當然保不了小安,只是在意識到危險時明明可以藏匿起來,關鍵本就處于劣勢的青城觀還出了一個辛元萍。

  辛元萍那時候已經和殷山宗勾搭在一起,暗算了智休之后,五行單道基一事在修真界基本上已經被炒得心照不宣,徽竹判斷形勢不對帶著青城觀眾人藏匿穩妥,辛元萍憑著青城觀獨特的聯系方法找上門來。

  不幾日殷山宗就到了,青城觀諸人除了小安和辛元萍無一生還。

  “其實觀主逝前就猜到是辛師姐泄露了消息,不然也不會逼我發下心魔誓,此生絕不對辛師姐下手。”

  對于辛元萍,折磨了徽竹老道大半生的愧疚在他死前大抵是沒了,在明知對不起青城觀死去的諸多弟子情況下依舊逼小安發下心魔誓,以小安對他的濡沫之情,又則會違背。

  徽竹此人,做事全憑自己心思。

  小安縱然不殺辛元萍,后者害死了徽竹和他熟悉的青城觀同門,在世間再無牽掛的老實人被逼到絕路,做出的反撲更強烈。

  他表面上順應殷山宗的招攬,實則暗中不斷破壞辛元萍和殷山宗的關系。

  當辛元萍和殷山宗之間的裂縫無法調和時,小安潛逃出殷山宗,拜入修真界最神秘的天機宗,成為宗主的入室弟子。單木道基,原來并不僅僅在符箓上有天賦,小安一旦認真起來,身俱的潛力連天機宗都驚為天人。

  辛元萍卻為小安所累,縱然一路修行到元嬰期,有前車之鑒,殷山宗也只認她是“客卿”。

  他真正的天賦,居然是在地球修真界無人涉足的推演命理,占星卜卦上!

  天機宗當然不等于同地球風水相師一類,就拿推演命理來說,有真本事的尋常相師能看普通人命數,甚至幫忙改點運勢,天機宗的占星卜卦對象小至逆天修行的修士,大些是宗門運勢,乃至于修真界的起落——據說推演能力到極致,上窮碧落天命,下至黃泉九幽,能真正實現逆天改命。

  小安在推演上的天賦,使他很快成為宗主最為器重的大弟子。

  天機宗對他的寄望,早就不再是“頗界之力”這樣飄渺的念頭,而是將他當成宗門支柱在培養。

  “宗主對我真的挺寬厚,雖然曾答應師尊不對辛師姐下手,她卻早晚會死于非命,只要結果相同,過程又有什么關系呢?”

  小安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林洛然卻心生寒意。

  眼前的人,早不是當初娃娃臉的靦腆少年,他做的香油煎豆腐依舊美味,可是簡簡單單的人心中一旦有了恨意,卻是回不到最初了。

  “你說辛元萍會死于非命,你做了什么?”

  小安側著頭望向殿中供臺方向,面容在青煙中氤氳不明。

  “我只是實話實說,告訴一些人,林師姐從地球傳送來時會出現在天魁星…林師姐,你在天魁星沒有遇到文觀景師兄嗎?”

  小安話鋒一轉,又提到了文觀景。

  沐天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小安思維跳得太快,精神狀態有些不正常。

  怎么突然又提到了文觀景,林洛然示意他說下去。

  “哦,再見面叫文宗主或許更適合吧。”小安語帶羨慕,“五行單道基,有像我這樣被人滅了宗門的,也有如文師兄那般運道非凡的…”

  能被小安批命“運道好”三個字,在修真界是很惹人羨慕的。

  但文觀景離開地球后,運道真是好的沒話說。

  修真界沒有一個叫“蜀山”的門派,卻有深根大樹的一脈被人稱作“劍宗”。劍宗并不像一般修真門派廣招弟子擴充領地,它只招劍修,弟子貴精不貴多,飛劍在手他們就是最強的人形劍器!

  特別是一千多年前,當修真界突然冒出來八百余名劍修實力不是最強偏偏八百人能齊心的力量。

  劍宗主動招攬了這批修士,當時并沒多少人知道,這批突然冒出來的劍修都出自地球一個叫“蜀山”的門派。

  葉昭以驚才絕艷的表現被人稱為“無憂公子”,他在劍道上的天資暫且不說,單看八百余人的隊伍在他多年帶領下,凝聚成了一把勢如破竹,指哪兒打哪兒的利刃,就是修真界亙古未聞的事情了。

  八百劍修能抱團齊心,不過百余年,這批劍修成長起來,劍宗當然就變成他們說了算!

  劍宗慢慢被打上蜀山烙印,從前那批蜀山劍修縱然飛升的飛升,隕落的隕落,一千多年過去,實則除了名字不同,劍宗就是另一個蜀山派了。

  當文觀景以單火道基和蜀山傳人雙重身份出現時,沒有勢力敢造次,文觀景帶著同來的蜀山修士,順順利利投入劍宗,并與三十年前,正式接任劍宗宗主一職。

  突然小安自述,他并沒有對辛元萍動手報復。

  他只是推演到林洛然會出現在天魁星,并將這個消息放了出去。

  比四百多年前更誘惑修士道心的是,林洛然只有一個人,卻身俱比例最平衡完美的五行道基。

  辛元萍知道,殷山宗知道,包括劍宗在內許多大派都知道。

  但沒人知道林洛然的實力,小安就是利用這點,不單讓辛元萍主動前往天魁星暴露在林洛然面前,在殷山宗想占據地利抓林洛然時,文觀景領導下劍宗卻是要救人。

  最終結果,曾經屠殺青城觀滿門的殷山宗大敗,門派勢力幾乎傷筋動骨!青城觀養不熟的叛徒辛元萍,再次主動招惹上林洛然!

  “林師姐你看,答應過觀主的事,我記得很清楚吧。”

  小安叫林師姐時帶著些懷念。比起觀主的親生女兒,所謂的“辛師姐”,他真的很希望自己師姐是眼前這人——她是足以讓任何宗門自傲的女修,不論資質還是人品,為什么就不屬于青城觀呢。

  “林師姐是不是還想問家人下落?”

  林洛然沉默,小安和文觀景截然不同的境遇嚇住了她,林家有兩個五行單道基,傾巢之下,會有全卵嗎?

  詭異的安靜中,道童明月推門進來。

  “師傅,師叔來啦。”

  小安點頭,“知道了,你且回房去,不管一會兒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來好嗎?”

  明月撓撓頭聽話退下,林洛然覺得明月給人的感覺很像昔年的小安,安靜而單純的小道士。

  沐天南望著大門方向冷笑,青城觀既然都死絕了,明月口稱師叔的人,總不至于是天機宗的人!

  辛元萍在幾個美貌女尼的簇擁下轉過垂拱門,看清院子里站著的人時,臉上的笑容先是凝固,而后笑得十分艷冶。

  “安師弟!”

  怪不得安師弟讓她來瀾戶星,原來早知道婆娑星是困不住林洛然的。

  小安也笑起來,和辛元萍的得意不同,他的笑容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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